孟柏意外對同行玩家和三年一班的師生使用【小嘴巴,閉起來】,導致他們十二小時內無法張嘴,場麵一度無聲地混亂。
最後是其他班級的老師打電話叫回了校長銀素方,校長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安撫學生和家長,喊救護車送學生去醫院,直到傍晚七點,校園才安靜下來。
銀空竹不想回家,於是校長扶著銀空竹和孟柏一行人一起回了教職工宿舍。支教團把銀空竹的宿舍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藏人後,便退了出來。校長把自己的鋪蓋搬進銀空竹的房間,和其他人道了晚安。
孟柏等人也在銀空竹房門外的走廊打起地鋪。
校長說:“你們可以回房間去睡,有我守著就夠了。”
孟柏等人拒絕了。他們有自己的計劃。
馬行風和秦白墨將徹夜留在銀空竹的宿舍外守候。孟柏,胡桃,梁戈,唐魯生四人守到三點,然後去器械室再探究竟。
梁戈和唐魯生在那裡發現地下有個石板,石板下可能有密室,但因為石板太沉,無法搬開。
孟柏初定計劃時,唐魯生說:“為什麼要淩晨三點行動?這種事一般白天做最好。”
孟柏理所當然道:“三點以後他們就能說話了,交流更方便,而且,行動當然要越快越好啊,如果通關夠快,我們是有額外獎勵的。”
唐魯生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感覺孟柏的衝勁很天真,她還沒見過血淋淋的場麵,沒真正接觸過副本的殘忍。
淩晨三點。銀空竹的房間內沒有任何動靜。孟柏,胡桃,梁戈,唐魯生四人離開宿舍,去往器械室。
孟柏的異能解禁,胡桃張開嘴,長出一口氣:“憋死我了。”
自從體育老師出事後,器械都被搬走了,器械室很空,牆麵潔白,還鋪著嶄新的地毯。
梁戈走到房間中央,在地毯上摸索兩下,找到他們下午割開的缺口,掀了起來。
在房間中央,是一整塊方形石板。內嵌一個把手。
唐魯生握住把手向上提了提,石塊紋絲不動。他說:“石板很沉,我和梁戈兩個人都沒提起來。”
胡桃惱道:“我早說把炸藥帶過來吧。”
梁戈說:“進不了地鐵。”
孟柏圍著石板轉了兩圈,又抬頭看看天花板,在石板上方有一個金屬鉤,她說:“我有辦法。”
她從帆布包裡拿出一大卷麻繩,然後一個接一個拿出四個碗盆大小的滑輪。
唐魯生:“……你從哪裡拿的這些東西?”
孟柏說:“麻繩從保衛處拿的,滑輪是我自己的。”
胡桃問:“你為什麼要隨身帶滑輪?”
“在進這個小鎮之前,我晚上還要講一堂物理輔導來著,帶話滑輪方便給學生演示。”
孟柏興致盎然地動起手來,她把滑輪兩個兩個組合起來,上下連好,其中一個組合掛在天花板的鉤子上,第二個組合掛在石板上,然後把繩子一端掛在下滑輪的鉤子上,接著依次繞過第二個組合的上滑輪,第一個組合的下滑輪,第二組合的下滑輪和第一組合的上滑輪後,她把繩子拽下來,說:
“看,同學們,這就是一個省力滑輪,現在我隻需要再繩子上施加大約物體所受重力的四分之一大小的力,就能拉起這個物體了。哪位同學上台表演一下?”
無人回應,孟柏回頭,看見胡桃幾人的臉,猛然意識到自己又下意識地開始上課了,“不好意思,職業病犯了。”
胡桃晃晃腦袋:“什麼眼花繚亂的,我最討厭數學物理了。”她握住垂下的繩子,“往下拽這個就行了,是吧?”
孟柏點點頭。
梁戈和唐魯生也握住繩子,幾人合力向下拽,天花板轉來咯吱幾聲響,灰塵紛紛。石板的把手噌的拉直,石板哢嚓哢嚓,突然鬆動,晃晃悠悠地升了起來。
直到石板底部高出地毯,孟柏讓其他人撐住,鬆了繩子,把石板向一旁推,直到石板下的空間暴露在眾人眼前。
那是個約兩立方的深坑,底部有一個傾倒的青花瓷瓶,瓶身與瓶蓋分離,此外什麼也沒有。
梁戈帶上手套,把青花瓷瓶小心地拿出來。
胡桃說:“哎,小心點。自從上回從那個城堡出來,我看見青花瓷就渾身不得勁。”
孟柏向她要了副手套,蹲在地上,也仔細研究起來。梁戈把瓶身內的東西小心地傾倒在一個燒杯內,有一些青綠色的液體,還有一塊黑乎乎的硬東西。孟柏從瓶口揪出一疊灰黃色的紙,展開後,上麵黑色的筆畫龍飛鳳舞地組成一串符號,這赫然是一張符。
“叮。”
突然的提示音把孟柏嚇了一跳,但很快她欣喜起來。
他們看到,在青花瓷瓶上空懸浮著黑字:
【通關進展:40%】
孟柏翻出自己的草稿紙,開始複盤她已知的線索。
器械室的地下密室內,一個帶符的青花瓷瓶意外打開;
六年級學生銀智航在器械室寫下死亡預言並公開,當天死亡;
第二天,體育老師在器械室死亡,隨後死亡連環發生,每天一起。
梁戈看著她停下的筆尖,補充道:“在死亡預言的前兩天,體育老師在器械室整理器材時撞倒了鋼架,器材散落一地,是銀智航幫他一起整理。當時的鋼架高層上有很重的實心球。”
孟柏立刻領會,說:“你認為,是因為鋼架倒塌造成地麵震動,造成瓷瓶傾倒,有什麼東西或者力量被放了出來,盯上了正好在幫忙的銀智航。”
梁戈點頭。
唐魯生皺起眉:“可這東西被放出來後,為什麼不當天,或者第二天就開始殺人,而是又隔了一天,才讓銀智航寫下預言?”
孟柏說:“或許,它需要化形。”
胡桃指著燒杯:“那這塊黑黑的東西是什麼?它的上一個身體?被封印後肌肉萎縮了?”
孟柏搖頭,她不清楚。
四人收拾好發現的瓷瓶,用滑輪把石板吊回原處,複原了地毯,返回宿舍。
馬行風和秦白墨瞌睡連連,一看到孟柏等人歸來,便立刻來了精神。
馬行風難得壓低聲音說:“什麼情況也沒有。宿舍裡一直很安靜。”
胡桃把發現的瓷瓶和黑塊告訴了兩人,卻也沒獲得新的線索。六個人排號守夜的崗,分批回房裡補覺。
孟柏的腦子很興奮,入睡格外困難,以至於第二天看到銀空竹活生生出現在眼前時,她開始懷疑自己昨晚經曆的真實性。
銀空竹沒有死。她活過了死亡預言的死期。
她的紅潤麵色與昨日的蒼白對比鮮明,說話忍不住地顫抖:“我沒事了,我真地沒事了,怎麼會,太好了……”
校長和銀空竹激動地擁抱,銀空竹迫不及待地想與家人見麵。
在她們走後,胡桃抱起雙臂,說:“是因為我們發現了那個瓶子,打斷了什麼施法嗎?”
馬行風說:“拿出來讓我再看看那道符,我昨天沒仔細看。”
秦白墨說:“我們是不是得用符合瓶子封印什麼東西才能通關?”
孟柏突然說:“是言靈!”
眾人看向她。孟柏眼中出現一股狂熱,她語速很快地說:
“作祟的東西是言靈,而且是個幼年的言靈,言靈說出的話會成為現實。瓶子傾倒打開後,它逃了出來,化身成一個學生,用語言控製了銀智航,寫死亡預言很可能隻是為了娛樂。接著它殺死了間接放它自由的體育老師,然後是其他四個老師,在昨天,它要殺名單上最後的銀空竹那天,它失敗了,它說不出話,它張不開嘴,它被我禁言了,它就藏在三年一班!”
她接著說:“現在是早上七點,已經過了禁言的時間,它能說話,那它一定會殺人。它會殺兩個人,銀空竹和我。但它會在同一天殺了我們嗎?我認為不會,它一天隻殺一個人,是因為它隻能殺一個,它的言靈,它的話,每天隻能在一個人身上顯現效果。”
孟柏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但並非因為恐懼,而是來源於由內而外的激動,她捉到答案的線頭,開始不顧一切地展現真相時,就會從內而外地顫抖。
“它放出來的第一天,說得話作用在自己身上,它可能取代了一個人,或者直接給自己化出一個身體,合理化一個身份混在學生中,第二天,它用話控製了銀智航,它想讓英語老師噎死,但是口齒不清,說成了淹死,銀智航就隻能寫下‘淹死’,即便銀智航知道‘噎’怎麼寫,第三天,它開始殺那些老師,殺到英語老師那天,它清楚地習得了‘噎死’的讀音,於是英語老師還是噎死了,第六天,它還沒來得及說出對銀空竹的詛咒,就聽到了小嘴巴,於是它的嘴閉上了,十二小時內無法張開,銀空竹就活過了昨晚。”
她深吸一口氣,一股腦全部說完:
“如果它對死亡順序很偏執,它就會按照名單來殺人,如果我來不及把它禁言,銀空竹今天就會死。然後明天,它就會殺了我。”
孟柏不僅對銀空竹下了死亡預判,也對自己下了死亡預判,毫不猶豫,毫不留情,就像她在說另一個人明天會死一樣。
其他五人看著孟柏陷入沉默,她陰鬱而凶狠,像一隻鎖定獵物的凶獸,與先前平和溫柔的形象完全不同。
胡桃張了張嘴,問:“那個瓷瓶裡的黑色塊塊是什麼?”
梁戈說:“舌頭。”
阻止言靈第二有效的方法就是割下它的舌頭,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殺了它。
孟柏的眼底隱匿了一股狠戾,心裡出現另一個自己的聲音,她在惡狠狠地警告自己:她必須在今天殺了它。
“叮。”
【通關進度: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