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相遇(1 / 1)

林夏與顧言 童學站 3530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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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雨中的相遇**

林夏討厭下雨天。

潮濕的空氣會黏在皮膚上,雨水會打濕她最愛的帆布鞋,連圖書館的舊書也會散發出一股黴味。但最讓她討厭的,是雨聲裡那種揮之不去的孤獨感——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喧囂,唯獨自己被隔絕在透明的玻璃罩裡。

此刻她抱著一摞從圖書館借來的《外國文學史》,低頭快步穿過校園的林蔭道。灰蒙蒙的天空壓得很低,遠處傳來悶雷滾動的聲音。她暗自懊惱:天氣預報明明說今天是晴天,可烏雲卻像被誰撕破的棉絮,一團團堵在天際。

“滴答。”

第一滴雨落在她的鼻尖上,冰涼刺骨。

“糟了!”她加快腳步,可雨點卻追著她跑。先是稀疏的幾滴,接著是成串的銀線,最後乾脆連成一片密不透風的簾幕。襯衫黏在後背上,劉海濕漉漉地貼在額頭,懷裡的書卻還被她死死護著——那是下周論文要用的參考資料。

突然,頭頂傳來“唰”的一聲輕響。

雨水不再砸向她。

林夏怔怔抬頭,看見一把純黑的傘,傘骨泛著金屬冷光。握傘的手修長白皙,指節分明,袖口露出一截深灰色的毛衣。她順著那手臂向上看,對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那男生比她高出一個頭,肩線平直,下頜線條乾淨利落。他微微傾著傘,雨水順著傘骨滑落,在他左肩暈開一片深色的水漬。

“順路的話,一起走?”他開口,聲音像浸了溫水的玉石。

林夏僵在原地。她認得這張臉。

上周文學社講座,他作為計算機係的優秀生代表發言,台下女生竊竊私語的聲音幾乎蓋過麥克風。據說他叫顧言,名字和他本人一樣冷淡疏離——總是獨來獨往,書包上掛著銀色耳機,路過人群時連餘光都不曾停留。

而現在,這位“冰山學霸”正把傘傾向她,右肩完全暴露在雨中。

“我、我去三號宿舍樓……”她結結巴巴地說,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書脊。

“巧了,我住四號樓。”他輕笑一聲,睫毛上沾著細碎的水珠,“走吧,你書要濕透了。”

傘下的空間很小,林夏不得不緊挨著他。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鬆香,混著雨水的清冽。他的體溫透過毛衣傳來,像一團若有若無的暖霧。

尷尬的沉默中,林夏盯著自己的腳尖。帆布鞋已經濕透了,每走一步都發出“咯吱”聲。直到路過圖書館的落地窗,她突然發現玻璃上映出兩人的影子——他低著頭,而她正悄悄抬眼看他。

“你經常去圖書館?”他突然開口。

“啊?是、是的……”

“靠窗第二排座位,對吧?”他轉過頭,目光直直撞進她眼裡,“你總穿淺色毛衣,看書的時候會把頭發彆到耳後,筆帽咬在牙齒間——”

“你怎麼知道?!”林夏差點跳起來,懷裡的書嘩啦散落一地。

顧言蹲下身幫她撿書,嘴角勾著若有若無的弧度:“因為我也總坐在你斜後方。”他抽出一本《包法利夫人》,指尖拂過封麵的褶皺,“這本書你上周借過,做了二十三處批注,還在第156頁夾了一片銀杏葉。”

林夏耳尖發燙。原來那些若有若無的視線不是錯覺。原來當她為艾瑪的悲劇歎息時,有人正在看她歎息的模樣。

雨越下越大,顧言卻突然把傘塞進她手裡:“在這等我兩分鐘。”

不等她反應,他已衝進雨幕。深灰色毛衣瞬間被雨水浸透,背影卻挺拔得像一棵白楊。

五分鐘後,他拎著一雙淺藍色的雨靴回來,發梢還在滴水:“39碼,對嗎?”

林夏瞪大眼睛:“你怎麼連這個都……”

“上周下雨,你在教學樓台階上摔了一跤,”他低頭撕開鞋盒標簽,耳尖泛紅,“當時你室友說‘早讓你彆穿39碼的涼鞋’。”

換鞋時,林夏的手指在發抖。帆布鞋被妥帖地裝進塑料袋,新雨靴溫暖乾燥。她突然注意到顧言的球鞋——昂貴的限量款AJ,此刻泡在積水裡,鞋幫上濺滿泥點。

“其實你不用……”

“走吧。”他重新撐起傘,“再晚食堂就沒糖醋排骨了。”

那天傍晚,林夏在日記本上寫道:“原來下雨天也會遇見彩虹。”而顧言回到宿舍後,把濕透的毛衣小心翼翼掛起來——右肩的位置,還留著女孩發梢淡淡的白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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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校園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清香,陽光穿過雲層灑在濕漉漉的石板路上,折射出細碎的光斑。林夏抱著一摞新借的書,輕車熟路地走進圖書館。

她習慣性地走向靠窗的第二排座位——那裡有一張木質長桌,桌麵被歲月磨得光滑發亮,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桌麵上,像鋪了一層薄薄的金紗。

放下書,她習慣性地把頭發彆到耳後,從包裡掏出筆記本和筆。筆帽咬在牙齒間,她翻開《包法利夫人》,目光落在第156頁——那片銀杏葉還在,隻是邊緣微微卷曲,泛著淡淡的黃。

“這裡有人嗎?”

低沉的男聲從頭頂傳來,林夏抬頭,差點咬斷筆帽。

顧言站在她麵前,手裡拿著一本《算法導論》,書包上依舊掛著那副銀色耳機。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襯衫,袖口隨意挽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

“沒、沒人……”她慌忙把筆從嘴裡拿出來,臉頰發燙。

顧言在她斜對麵坐下,書包放在腳邊,耳機掛在脖子上。他翻開書,修長的手指在書頁間輕輕摩挲,目光專注而沉靜。

林夏低下頭,假裝認真看書,餘光卻忍不住瞥向他。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他的側臉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他的手指偶爾在書頁上輕點,像是在思考什麼難題。

突然,他抬起頭,目光直直撞進她眼裡。

“你在看我。”他低聲說,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沒有!”林夏慌亂地低下頭,耳尖紅得像熟透的櫻桃。

顧言輕笑一聲,從書包裡掏出一盒牛奶,推到她麵前:“喝吧,你早上沒吃早飯。”

林夏愣住:“你怎麼知道?”

“你進圖書館的時候,肚子叫了一聲。”他低頭翻書,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數學公式,“而且你臉色有點蒼白,嘴唇也沒血色。”

林夏捧著那盒溫熱的牛奶,指尖微微發顫。她確實沒吃早飯——昨晚熬夜寫論文,早上差點睡過頭,匆匆忙忙就出了門。

“謝謝……”她小聲說,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牛奶是溫的,甜度剛剛好。

顧言沒再說話,低頭繼續看書。林夏偷偷看他,發現他的書頁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批注,字跡工整得像印刷體。

“你在看什麼?”她忍不住問。

“《算法導論》。”他抬起頭,目光溫和,“不過有點難,卡在這道題上了。”

林夏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那是一道複雜的遞歸算法題。她雖然不懂計算機,但能看出他的草稿紙上畫滿了邏輯圖,線條乾淨利落。

“你數學很好吧?”她問。

“還行。”他合上書,目光落在她的筆記本上,“你呢?在寫什麼?”

“論文提綱。”她翻開筆記本,露出密密麻麻的字跡,“關於《包法利夫人》中的女性意識覺醒。”

顧言挑了挑眉:“艾瑪的悲劇,其實是因為她太理想化了。”

“你也看過這本書?”林夏驚訝地問。

“嗯,高中時讀過。”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悠遠,“艾瑪追求的是虛幻的愛情,卻忽略了現實中的美好。”

林夏怔怔地看著他,突然覺得眼前的男生和傳聞中不太一樣。他並不冷漠,反而有種細膩的溫柔。

“對了,”他從書包裡掏出一張折疊的紙,推到她麵前,“這是圖書館的借閱記錄,你上次想借的《追憶似水年華》已經還回來了。”

林夏接過紙條,發現上麵詳細列出了她最近借閱的書目,甚至標注了歸還日期。她抬頭看他,眼裡滿是疑惑:“你怎麼會有這個?”

“我認識圖書館的管理員。”他輕描淡寫地說,“順便幫你留意了一下。”

林夏捏著那張紙,心裡湧起一股暖流。她沒想到,自己隨口提過的一句話,竟然被他記在心裡。

“謝謝你……”她輕聲說。

顧言沒說話,低頭繼續看書。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兩人之間,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書香和牛奶的甜味。

那天下午,林夏的論文寫得格外順利。而顧言坐在她斜對麵,偶爾抬頭看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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