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樹葉(五)(1 / 1)

“那這個屍體怎麼辦?就放在這裡?”貢熙明顯有些不可置信。

“那不然呢?你背著?”第五銘反問道。

“背著倒不至於……”貢熙手摸著下巴,思考著,然後從口袋中掏出一遝符籙來,順著屍體的周圍貼了一圈,然後拍拍手說:“好了,咱們走吧!”

“這是……”第五銘被這一番操作整蒙了。

“山人自有妙計。”

貢熙說完,推門走出來病房,隨之就看見那些鬼用看見鬼似的眼神盯著她——

“有人誒。”

“有人怎麼了?難道你能出去嗎?”

“不能啊。”

“那不就得了,反正都是死,幾個人怕什麼。”

“也是。”

聽見這一番談話的貢熙和第五銘明顯很無語:“咱們這麼可怕的嗎?”

“也不是,就像人看見鬼一樣,造不成傷害,但是看著滲人罷了。而且這些都不是冤魂啥的,也沒有什麼法力,沒什麼值得留意的。”貢熙解釋道。

二樓轉了一圈,所有病房都晃若無人似的轉了一圈,最後,他們在男衛生間的角落中發現了一個袋子。

打開袋子,裡麵是一具已經腐爛潰敗的屍體,看著長頭發應該是女性,但是已經看不清麵容了。

她四肢蜷縮著,甚至顱骨上還有許多裂縫,以扭曲的姿態被塞進袋子裡。

“這是?”第五銘對於這種場麵已經司空見慣,內心沒有多大的起伏,但是現在沒有辦法確定女子的身份。

“那個穿白大褂的女人吧?”貢熙說道。

“你怎麼知道的?”第五銘有些震驚。

“因為她就在旁邊站著啊……”貢熙無語地指了指旁邊,第五銘這才發現這裡站著一個極其淡的鬼魂。

她麵容溫柔祥和,看樣子五十歲左右,給人一種親切感。此時她麵帶微笑,宛若神女下凡。

“孩子們,隻要你們幫我把□□和靈魂救出醫院,我會保佑你們的。”

“……”誰需要那種東西。

“阿姨,你多久沒衝浪了?現在給錢才是正道。”貢熙悄咪咪地提議道。

“她怎麼不騙騙我們呢?”第五銘轉過頭低聲問道。

“要是她騙我們,會墮入畜生道的。”貢熙也是低聲回道,絲毫不在意他們的低聲已經人儘皆知了。

女人的表情有些扭曲,但是想到自己有事拜托他們,也不好直接發作。隻得忍下憤怒,臉上呈現出五彩繽紛的顏色。

“老婆彆求他們,人都是白眼狼,要不然咱們怎麼會落到這種境地呢?”那個穿白大褂的男子衝過來抱住女人,兩個人都是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那個逆子啊逆子……”

兩個人真情實感的狀態實實打動了第五銘,但是他見過太多最後反轉的案例了,不可能輕易展露自己的憐惜之情。

“兩位可以告訴我們事情的經過嗎?我是警察,可以幫助你們的。”第五銘展示出警官證,臉上全是懲惡揚善,替天行道的仗義之情。

“真的嗎?”大叔和阿姨的淚珠就像雨珠一樣簌簌落下,臉上全是不可置信:“可是……可是,我們已經死了啊,這真的有用嗎……”

“我們作為警察的目標就是宣揚正義,懲惡揚善,叔叔阿姨,一定相信我們。”第五銘信誓旦旦。

“隻有你,沒有‘們’。”貢熙在旁邊小聲補充道,被第五銘瞪了一眼,貢熙本來有些慫,但想到現在是什麼境地,踮起腳又瞪了回去。

第五銘不想重複這些小學生行為,轉頭開始記錄案情。

他們的故事比較特殊。

孟嫣和孟澤是夫妻,一直恩愛非常,孕育了一兒一女,兒子就是那個瘦高的男人,女兒也在這個醫院裡。

這本該是令人羨慕的一家子,但沒想到基因病出現在了他們身上。

開始在兒子孟鶴身上還沒有多明顯,但隨著孟鶴長大,他一條腿就出現了問題,有嚴重的跛足症狀,而且麵孔有些詭異,看起來總感覺怪怪的。

在兒子五六歲的時候,孟鶴看見鄰居家的小孩炫耀自己的妹妹,於是他也從爸媽說道:“我想要一個妹妹。”

於是妹妹孟月出生了。

但是不幸的是,孟月剛出生就患有嚴重的基因病,先天性心臟病、白化病、成骨發育不全、先天聾啞,不勝枚舉,數不勝數。

全家也一度陷入自我懷疑之中。畢竟他們兩個的家族中都沒有帶有這些病的患者。

醫院一度建議要放棄孟月,但幸運的是,夫妻倆都是醫學類相關的科學家,能拿到許多彆人拿不到的特效藥,就這樣一直吊著孟月的命,直到她十六歲,也就是現在。

孟鶴可能因為愧疚,也可能是沒有正確認識自己對妹妹的情感,竟然向妹妹表達愛意。

夫妻倆人瞬間天都塌了。他們隻得將其中的利弊掰開揉碎來講給他聽。

當時孟鶴點頭答應了,要像愛護妹妹一樣愛護孟月。但背地裡他偷偷找了術士,說是要靈魂交換,給孟月找一副健康的軀殼。

那個術士竟然要求用活人為祭!

但是當他們知道的時候,他們已經喝下了孟鶴拿過來的摻有安眠藥的粥,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把巨大的砍刀砍在自己頭上。

死後,他們發現自己無法離開,被帶到了這個醫院。他們出不去,也就無法投胎。可這樣半死不活的活著,也真是痛苦。

後來看見闖入的貢熙和第五銘,就像讓他們幫助自己離開這裡,於是用了鬼打牆讓他們出不去。

但是被孟鶴發現了,將他們分彆綁在了兩個地方,然後用同樣讓他們進不來。

至於他們現在進來了,是因為孟鶴去忙其他事情了,暫時沒有顧上他們。

“今天是十五。”貢熙抬頭看看窗外的月亮,再次開口。

聽著離譜的案件,第五銘頻頻皺眉,在聽到孟月患有眾多疾病,臉色更是陰沉的可怕:“你們沒有婚前體檢,沒有進行孕檢嗎?既然你們都是醫學類的教授,不會連這個常識還沒有吧?”

“進行了,可是你也知道,沒有什麼是萬無一失的,孕檢也隻能看出胎兒身體的畸形,並不能判斷有沒有患有基因病啊。”孟澤攬著妻子,轉過頭對著第五銘說道。“孩子變成這樣,我們也十分心痛,於是一直在研發藥物延長她的壽命啊,唉……”

聽完,第五銘陷入了沉思之中,畢竟這件事到處透露著古怪,這夫妻倆的話也不知道該不該信。

“他們不能說謊,否則會墮入畜生道。”想到貢熙的話,第五銘確認了供詞的真實性。

“那孟鶴在哪裡?還有他拐走的那個女孩。”第五銘繼續問道。

“他們都在三樓,三樓我們上不去,具體什麼情況我們也不知道。”孟澤解釋道。

“那你留在這裡幫他們,我去三樓看看,你說可以嗎?”第五銘看向一直沉默著的貢熙,提議道。

“不,我要睡覺,陪你跑了大半個晚上了,我睡眠嚴重不足,我要睡覺!”貢熙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

“那我拿錢雇傭你可以嗎?”說著,第五銘從口袋中拿出幾張紅票票遞給貢熙。

貢熙樂顛顛的,正要抬手接過,但眼睛咕嚕一轉,她又收回了手:“誰知道你是不是又是釣魚執法!這次我不信你了!”

“之前是我錯了,這次就幫幫我吧。”說著,第五銘把紅票票塞進了貢熙手裡。

貢熙一臉真誠地拉扯了一番,終於收下了錢:“放心,有我在,這裡包沒有問題的!”說著,她還拍了拍自己並不健碩的胸脯。

她好像一隻薩摩耶。第五銘腦子裡突然蹦出來這個動物,連忙搖搖頭,朝三樓走去。

“好了,我們現在聊聊,你們怎麼出去的問題。”貢熙隨便坐在地上,翹著二郎腿,不想其他姑娘那樣規規矩矩的。

夫妻兩人有些嫌棄,但現在她是唯一可以幫助自己的人,捏著鼻子也要忍下。

“那大師有什麼看法嗎?”孟澤有些狗腿。

“你們真的沒有說謊嗎?”貢熙突然盯著他們的眼睛說道。

“沒有,我們可不想墮入畜生道。”夫妻二人語氣堅定,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

貢熙也沒有繼續問什麼,從口袋中拿出一遝黃紙,從另一個口袋中拿出一個塑料水瓶,裡麵是不明的紅色液體,然後拔下頭上的發簪,開始在黃紙上寫寫畫畫。

“你們兒子請的那個術士你們了解嗎?”寫了一半的貢熙突然問道。

“不了解,我們甚至沒有見過麵,都是從他話中發現的。”兩夫妻連連搖頭。

“行吧,這樣的話可能效果就沒那麼好了。”貢熙毫不顧忌地舔了舔發簪底部,看得孟嫣孟澤生理上惡心。

又過了好久,夫妻倆的耐心逐漸被消耗掉,正想略微催一催她,就看見孟鶴氣勢洶洶地從三樓下來,那臉上差的,好像有人殺了他的爹媽似的。

“我可什麼都沒乾啊。”貢熙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孟鶴正想抬腳碾碎黃紙,卻發現自己是靈魂狀態,對這種情況無可奈何。

“你們要敢壞我計劃,你們今生就彆想安寧!不,永遠無法投胎,在十八層地獄受苦受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