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的音量使得不少人朝這個方向駐足好奇，陸離轉身看向聲音源頭，說話的是一個在班上總有意無意針對她的男生戴文，搭腔的是戴文的雙胞胎妹妹戴璐。

為什麼會有人這麼無聊，整天就知道關注彆人吃什麼不吃什麼，有這個精力去訓練室把他們和頭腦一樣不發達的肌肉練一練多好。

察覺到越來越多的目光望向他們這邊，她微微歎了口氣，語調平緩：“營養液是免費發放的，我隻領了正常的數額，說貪小便宜犯不上。”

話音略停，她把帽簷抬高，露出被遮擋的眼睛直直盯著戴璐：“托學校的福，孤兒也吃得起食堂，隻是我習慣在忙的時候喝營養液。如果你覺得孤兒就隻能喝營養液的話，不妨捐贈一些給那些偏遠窮苦的星球，那裡的人就算不是孤兒可能也吃不起營養液。”

說完，她徑直朝食堂門口走去，和這種人多說一句話都浪費她寶貴的時間。

如果他們真捐了，她倒也不介意再被挖苦幾句。

她走得很快，自然沒留意到她走後有人幫她羞辱了回去。

“不是吧，還有人覺得領營養液是件很丟人的事嗎？希望他在戰場上彈儘糧絕好幾天都吃不到東西的時候不會後悔自己沒有多帶點營養液。”楚瀟在不遠處聽了全程，實在是忍不住嘲諷了兩句。

菲利克斯更是不屑：“說人家是孤兒的，人家孤兒還跟你們覺醒了同等級的精神力，成績還比你兩好呢！你是叫戴文吧，專業倒數第五，另一個戴璐倒數第八，成績爛成這樣還好意思吃飯，領點營養液回去補補你們的腦子吧！”他早就從教務係統後台調出了他們小考的成績單。

周圍不少人也都對戴文戴璐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就在他們羞紅了臉想離開時，一個黑衣勁裝，氣息冷冽的人起身從他們身邊走過，留下一句：

“這麼在意孤兒，我不介意讓你們也變成孤兒。”

霎時二人渾身如冰凍般刺骨，瞪大雙眼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他們知道，他說得出也做得到。

楚瀟和菲利克斯追上趙景時的步伐，嘴裡還在討論剛剛的事。

“那個男生在軍訓的時候我就看見過他幾次向那個學妹示好，不過人學妹都不帶看他一眼的，得不到就詆毀，真下賤。”楚瀟人後用詞十分犀利。

“他妹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家歹竹出不了好筍，肯定是嫉妒陸學妹比她漂亮成績也比她優秀！”菲利克斯查成績的時候已經看到了陸離口罩下的容顏。

“不過今天倒是稀奇，趙某人居然幫人說話了，良心未泯啊~”楚瀟擠眉弄眼揶揄。

“我剛還想說呢，難不成他認識陸學妹？”

“應該不認識吧，反正軍訓的時候沒見著小學妹跟他有過什麼接觸，最近幾個月他不是上課訓練就是出任務，整天還擺個冰塊臉，哪裡認識得了妹子。”

“倒也是，妹子就算想接觸他還沒十米遠就被嚇跑了。”

“可能冬天了，再冷酷無情的人也願意做點溫暖人心的事吧。”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全不避著主人公。

趙·冷酷無情·景·冰塊臉·時停下腳步，眯著眼看了他們一眼。

上一秒還在躍躍欲試繼續打趣的二人立馬住嘴，做了個把嘴拉鏈合上的動作。

*

陸離對她走後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就算知道了，她也隻會覺得是趙景時日行一善。

圖書館的借書機速度很快，她在機器屏幕上輸入想借的書名，再把終端連上，書籍就會自動下載在她的終端裡，兩個月內可隨時閱覽。

除了電子書籍，館內也有很多紙質藏書，終端再方便，親手翻閱書本的感覺還是替代不了。

陸離下完資料，拿了些材料學和製造武器相關的書，在自習室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了下來。

在室內她也沒摘下帽子，低著頭邊看書邊做著筆記，直到夜幕降臨才回到宿舍。

聯邦軍事大學製造係大一的課程主要偏理論知識學習，操作課隻有很少一部分。

陸離在課堂上能練習的材料有限，對她幫助也不大，故而除了在學校器材室兼職，還在暗網上接了一些入侵係統拿數據的單子，攢了點小錢全拿去買製作武器的材料了。

現今的戰鬥方式除了以精神力直接壓製，武器最常見的就是蓄能槍。

蓄能槍是以精神力為能量，將精神力充能進彈道發射，精神力越強蓄能槍可以發射的能量彈就越多，威力越大，作戰時間也越久。

被精神力攻擊的傷口隻能通過治療師治療才能痊愈，一些大型醫院也有特級治療儀器可以治療精神力造成的損傷，但儀器過於巨大且造價極高，在戰場上難以推廣。

陸離忙活了一個學期才攢夠了一把蓄能槍所需的材料，其實她在暗網上可以接很多任務，但是大多都是違法亂紀的，她隻挑著接了一些無傷大雅的單子。

她倒是想過做學生們的生意，比如幫忙修修終端啥的，可彆人一看她成績隻有中下就拒絕了，讓她苦惱過要不要把成績排名控高點，想了想還是作罷。

蓄能槍的圖紙是她在上課的時候搞到的，這種純軍需資料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老師剛好在聯邦軍部供職，為了給他們這些新生長見識拿出來看了看，他們估計到大四才有可能接觸這些。

就在老師展示圖紙的五分鐘裡，陸離快速記下了圖紙的全部樣貌，然後整個學期就是賺錢買材料賺錢買材料循環。

期間不定期接受芙娜學姐和陳斯傑的投喂，他們兩都知道陸離沒什麼錢，總是用營養液敷衍了事，營養液能提供的營養有限，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

“才十八歲的女孩子還是要多吃點飯菜，天天喝營養液怎麼行。”

其實不管是陳斯傑還是芙娜，他們都是在心疼陸離。陸離給人的感覺就像一根蘆葦，沒有歸屬，隨風飄蕩。每天不是看她在學習就是打工，沒有物欲也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

對此陸離表示不讚同，她也有喜歡乾的事。

她現在就在做她喜歡的事。

此刻穿著寬鬆家居服的陸離正窩在宿舍的小沙發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終端投射出的大屏幕。

屏幕上不是聯邦最近熱播的電視劇《霸道S級愛上我》，也不是高級製造師的公開課，而是實時攝像監控畫麵。

還是軍事大學的校園監控畫麵。

如果讓菲利克斯知道陸離入侵學校係統就為了看監控一定會十分無語，有這本事給自己成績全部打A不好嗎？

不好。

陸離漫不經心地切換著監控的各個視角，從宿舍樓道轉到食堂再到訓練場，各個區域每個畫麵看五秒就跳過。

沒人知道陸離的解壓方式就是這麼個活動，讓人摸不清頭腦的行為。

看了半個小時的監控，陸離結束了她一周一次的例行檢查。

放下終端，陸離窩在沙發裡，緩緩閉上了眼睛。皎潔月光無法穿透拉上的窗簾，寂靜昏暗的小屋裡隻剩終端一閃一閃的微光和人的呼吸聲作伴，度過長夜。

趙景時十一月去做了個略費事的任務，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待他完成任務返回學院星的時候，已經快要放寒假了。

電梯裡隻有他一個人，這個時間學生們大多不在宿舍，要麼上課要麼期末考試。

下墜感在接近五樓時放緩，電梯門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這是陸離第一次和他處在同一狹小且封閉的空間，她眼睛平視，進電梯後並沒有看裡麵的人，而是轉身站好，等待電梯門關閉，繼續下墜。

趙景時立在她的斜後方，垂眼看了看她挺直的背影。

她沒有戴帽子。

如果趙景時再細心點，或許會發現，她不但脫下了在公共場合室內室外都戴著的帽子，還沒有像往常一樣穿著簡單且不招人注意的衛衣外套，而是穿了件白色毛衣並藍色大衣，襯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膚愈加柔和細膩。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多餘的時間讓氣氛變質，一樓很快就到。

陸離慢慢地走在學校的主乾路上，她要去教學樓等芙娜考完最後一場，一起吃過飯後明天芙娜就要放假回家了。

一藍一黑的兩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走到了分岔路口，各行方向。

又走了幾百米後，陸離停頓，從包裡拿出了帽子和口罩戴上，垂下的眼睫讓人看不清她眼裡的情緒。

芙娜考完後在教學樓的空教室裡找到了陸離，看見她後眼睛一亮：“你今天怎麼換風格了，快讓我好好瞧瞧，把帽子和口罩都給我摘下！”

陸離聞言照做，待芙娜心滿意足地將她的臉揉搓得粉嫩動人，大呼“美色誤我”後，又把帽子和口罩戴上。

芙娜知道她不想被彆人關注的作風，雖驚豔於她今天的扮相，也沒有說讓她以後也這麼穿的話。

芙娜開開心心地挽著陸離的手，一起采購完食材後回她的宿舍吃火鍋。

火鍋吃到一半的時候芙娜收到幾條消息問她剛剛走在一起的女生是誰，她隨便應付完後又端詳起陸離的臉，還是惋惜這個女人真的太有顏任性了，成天穿得中性就算了，還總戴帽子遮住自己的臉，暴遣天物啊！

陸離左躲右躲逃過了芙娜要給她化妝的魔爪，吃完收拾好後約定下個學期有機會一定讓她給陸離化個對得起她這張臉的妝。

就在這樣讓陸離感到平凡又溫馨的生活裡，她迎來了在聯邦軍事大學的第一個寒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