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泠：“李一當然是好人啦，他還為我打了傅江冉呢？因為這件事他還把工作丟了。”

唐韻曼重複：“工作？”

“嗯，他是傅江冉的助理。”

“他為什麼為你打傅江冉？”

唐韻曼覺得不可思議，寧願丟工作也要幫虞泠？

傅江冉其它的不好說，給錢是大方的，哪怕唐韻曼也知道傅氏集團員工待遇很好。他都做到傅江冉助理了，錢應該不少吧？

這麼好的工作都舍得？

虞泠想起李一當時明明在微笑，卻讓她毛骨悚然的表情：“嗯……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傅江冉都敢打我了，李一打他又這麼了。”

唐韻曼看著從來沒有工作壓力的虞泠，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說什麼。

該怎樣告訴她，一份好工作對普通人的重要性？

該怎樣告訴她，不是每個人都能不上班就有很多錢拿？

該怎樣告訴她，不是每個人都有得罪傅江冉的底氣？

最終唐韻曼什麼也沒說。

“算了，你覺得他是好人就是吧。”

李一扔掉手裡破爛的棉簽，他簡單給自己消了個毒就沒有再管，空氣裡輕微的碘伏味讓他的胃好受一些。

雖然沒有做完，偏離了他預想的軌道，但虞泠好歹有給他療傷的意識。

即使隻是心血來潮，又很快把他丟下，也夠了。

李一拿起虞泠的叉子，戳弄那塊蛋糕。

她是不是心情不好，怎麼把蛋糕弄成這樣？

因為離婚的事情嗎？

低下頭，李一在座位上發現一個東西。

虞泠的手機。

藍色的手機殼，墜著亮晶晶的珠串。

李一拿起手機，拇指劃過屏幕，鎖屏壁紙亮了起來。

還是她養的小魚，李一在她家見過，在大魚缸裡成群打轉的五彩小魚。

輕觸屏幕，手機顯示指紋不匹配，請輸入密碼。

李一知道她的密碼。

從書裡知道的。

哪怕不知道，也就那幾個數字，她的生日，傅江冉的生日或者虞溪的生日。

總的來說就是和他沒關係。

深藍色的壁紙像是大海一樣吞噬了他的目光，李一心裡又有些煩躁，怎麼連壁紙都是藍色的。

李一把手機打開又放下，來來回回好幾次。

私開她的手機不好，這是不道德的。

監控她不好，這是違法的。

但是……

好想知道她的一切。

隨時隨地地知道。

李一翻過手機，壓抑住自己冒頭的控製狂傾向。

這樣不好。

李一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

找個時間去做個心理疏導吧，他最近的強迫症好像變嚴重了。

虞泠的手機鈴聲響起，視頻通話。

李一接通，虞泠悅耳的聲音帶著得意。

“李一！”

她偏過頭，看著坐在一邊的唐韻曼：“我就說他還沒走吧！”

她們應該在車上，空間逼仄，鏡頭亂晃。

“李一我的手機忘拿了，你幫我帶回去吧。”

“要給你送過去嗎？”

虞泠搖頭：“不用了，你回家休息吧，小心傷哦。”

李一看著鏡頭對麵滿臉笑容的虞泠，露出一個淺笑：“嗯。”

不舒服，心臟像是有螞蟻在咬。

為什麼這麼高興？

為什麼離開他這麼高興？

心中的陰暗麵快速擴張，手機在掌心翻轉，李一還是解開了密碼。

界麵停留在微信界麵，唐韻曼是虞泠的置頂，現在在消息欄的最上方。

李一的呼吸稍稍變快，不自覺用指甲劃指腹，微弱的痛意從指尖傳來，心臟在壓力和興奮下酥麻。

看不看？

思考著，李一拿出一個U盤，連接到虞泠的手機。

監控軟件他很早就準備好了，隻是一直沒有下定決心要不要這麼做。

她會生氣嗎？

一般人都會生氣吧？

李複清叛逆期的那段時間知道他監控她的手機氣瘋了，恨不得拿刀砍死他。

李一歪頭，還是不懂為什麼李複清那麼生氣，他明明是為了她好，她那些亂七八糟的朋友嚴重乾擾了她的學業，三天兩頭就拉著她翹課出去玩。

他明明是在為李老師解決麻煩，把李複清帶上正軌，為什麼李老師也不支持他？

“李一，如果我時時刻刻都監控你，即使是為你好，你會開心嗎？你願意嗎？”

他那時是怎麼回答的呢？

“可以。”

他想了想，還是覺得無所謂，沒什麼開不開心的。

監控彆人無所謂，被彆人監控也無所謂。

他這麼做，僅僅是因為需要，因為方便。

如果李老師覺得需要監控他的位置，他也不會有什麼異議。

李老師沉默了，她拿出一本《聯邦共和國民法典》鄭重地交給李一。

“李一，讀熟這本書，下周末檢查。”

“這書上寫的都不能做。”

過了會她又補充道：“一般情況下不能做，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她歎了口氣：“李一，隱私權是每個公民生來享有的權利，複清有，你也有，作為公民我們要尊重這種權利。”

要尊重虞泠的隱私權嗎？

文件已經下好，李一激活文件。

他想，這是特殊情況。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他想要監控虞泠，不再是無所謂的態度。

這次是他發自內心的行動，不需要它物為他規範行為。

李老師也不行。

但如果虞泠不高興……

李一遲疑了一下。

他不希望虞泠不高興，不希望虞泠露出和李複清一樣的表情，不希望虞泠拿著刀砍他。

不希望虞泠厭惡地看著他。

可以恐懼，可以憤怒，但請不要厭惡地看著他。

隻是想象一下，胃就開始難受。

為什麼同一個表情，彆人無所謂，換成虞泠就會心痛？

李一攢住心口處的襯衫，不解。

從未出現過的感情，給他帶來一絲失控感。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但一想起虞泠會注視著他的眼睛，這一絲失控感就像是指尖傳來的微弱痛意，雖然刺痛卻讓他有些上癮。

如果虞泠不高興，他也可以被虞泠監控。

他們是平等的，他這麼做，虞泠也可以這樣對他。

被虞泠監控……

被她知道一切行蹤，被她知道一切信息——

心臟搏動越發用力，李一的耳尖變紅，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隻是想象著這個可能，他就開始興奮。

被虞泠一直關注著，被虞泠一直看著。

最好隻看他，隻能看他。

平複急促的呼吸，李一回到微信界麵，不留下任何破綻。

虞泠置頂了四個人，她自己，唐韻曼，虞溪和傅江冉。

現在，她和唐韻曼的聊天記錄依舊在最上麵。

三個人裡，隻有唐韻曼會和她常常交流。

李一知道虞泠和傅江冉已經分居了半年，即使不願承認，他還是有意無意地注意著有關虞泠的一切信息。

不主動，卻又沒錯過一次被動的了解。

他首先點開虞泠和傅江冉的聊天記錄，上一次他們發消息在四個月前。

發的消息也沒什麼營養，就是問問傅江冉什麼時候回家，想吃什麼，最近有沒有時間陪她出去玩之類的。

李一看得很快，幾乎是一掃而過。過了一會，他在一張照片停下。

是虞泠在向傅江冉炫耀她新學的菜。照片裡的糖醋排骨糖色鮮紅，撒上的幾顆芝麻從視覺上增添了香味，隻是看著就能想象出排骨的酸甜軟嫩。

她很會做飯。

卻欺騙他。

停留了幾秒，李一繼續上翻，沒什麼有用的消息。

虞泠和傅江冉在微信上的交流本來就比較少。

李一退出來，點進她和唐韻曼的聊天記錄。

「我要和李一在一起！報複羞辱傅江冉！」

「人好方便你利用是吧？溫柔能讓你折騰是吧？」

「彆說出來嘛」

「你在玩弄他」

「結束我會給他補償的」

「那你喜歡他嗎？」

「不知道」

呼吸變輕，幾乎消散在空氣裡。

李一眨眼，耳尖的紅色快速褪去。

他退出聊天界麵，關上手機。

怪不得今天這麼黏他。

看了眼被虞泠攪得稀碎的蛋糕，李一起身離開。

他很冷靜，沒有生氣。

隻是為什麼手在發抖？指尖控製不住的痙攣。

她想和他在一起，這不是正合他意嗎？

為什麼惡心得不行？心臟像是在抽搐。

她接近他，是為了玩弄他嗎？

她要怎麼補償他呢？

錢嗎？

李一意識到，他們不是平等的。

他的喜歡，他的溫柔，還有他不存在的善良，都是虞泠利用他的底氣，傷害他的籌碼。

撫平胸口的襯衫，李一想著，還是不要買地毯了，即使紅地毯很適合虞泠。

他了解了一下，地毯洗太勤對毛質不好，但不每天洗李一受不了。

他接受不了地毯的缺點，隻能舍棄它。

“泠泠，你打算給李一什麼補償？”

虞泠理所當然地說：“錢。”

“你說200萬夠不夠？會不會太少了？”

唐韻曼扶額，她就知道：“你可千萬彆給錢，你就當談一次普普通通的戀愛，正常開始，正常結束。”

“我怕他一刀捅死你。”

虞泠眨巴眼睛：“為什麼要捅我？我給他錢還不好嗎？”

“錢很好，但不是什麼錢大家都喜歡的。你這樣做，他稍微有點骨氣都不會接受。”

“而且像他這種靠成績走上來的，多少有點傲氣吧。”

反正唐韻曼有，要是有人像虞泠這樣對她，她能當場氣死。

虞泠：“那好吧，但不給他錢我心裡過不去怎麼辦？”

唐韻曼：“那你就一點點給他，找個理由，不要直說是賠償。”

虞泠點點頭，學到了。

他們去了燎原，虞泠和唐韻曼一進門老板就迎上來。

“泠泠！還是之前的那個包間嗎？”

虞泠想起自己吐在李一身上的事，心虛地移開眼：“換一間吧。”

去到包間，唐韻曼掃碼點餐，她點好自己想喝的，把手機遞給虞泠。

過了會老板又上來，帶著一件薄大衣。

“泠泠，你老公留下的衣服。”

“之前想給你送過去，但我這記性啊，每次想著想著就忘了。”

虞泠捧著手機，呆呆地看著老板。

老公？傅江冉？

但傅江冉從沒有陪她來過這呀？

和她一起來過這的男人……

李一！

虞泠的臉一瞬間漲得通紅，她連連擺手：“李一不是我老公！”

“而且我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