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1 / 1)

Chapter 7(修訂)

莊園內。

維克托正捏著鼻子,在房間裡慪氣。

其實維克托早就知道這次的向導小姐是橘子味的,這味道維克托說過很多次,但是做熏香的醫生堅持不能改變味道,不然安撫的效果起碼要打半折,維克托這才罷休。

維克托討厭任何酸酸甜甜的東西,不管是糖果、果汁、飲料、食物還是水果,特彆是橘子這種剝起來要弄臟手指,流得滿手都是的水果。

但是一個黑手黨最高掌權人是不能對東西說喜歡或者討厭的,因為他從小就被教育不能對任何人或者食物表達出喜惡,以免成為有心人利用的工具。

上次睡覺的時候,因為睡著太快,所以沒有察覺。跟莊園裡的醫生確定調香的時候,因為隻點燃了一罐,所以也並不覺得很重。

但是如果房間裡全部都是橘子味熏香的話,簡直是一場災難,空氣裡全是令人甜得發膩的味道,但是自己還不能說不,因為向導素很珍貴。

一個人身上哪怕血全都提出來,製成向導素,再做成能夠保存向導素味道的香薰,也不過能用上短短半年,供維克托使用。

除非是一直養著向導,源源不斷地提供向導素。

按理說,維克托是可以在莊園養著向導的,但是不行,每一個鎖在莊園裡的向導都會拚了命地想要跑,不管是用什麼辦法,威逼、利誘,這些向導就是不肯留下來。其實向導要離開莊園是很難的,這裡是黑手黨老大維克托的大本營,層層的哨兵守著,就是一隻老鼠鑽進來,哨兵也能很快發現,更不要提一個身體素質極低的向導。

但是對每一個困在這裡的向導來說,好像哪怕是在逃跑的半路上死,也比留在莊園裡活著要好得多。

正麵強攻不行,向導們四處蠱惑哨兵,求守衛的哨兵放他們走,這也是有非常多的先例的,隻不過每一次,都會在中途被維克托攔下來。

為了防止這樣的事情繼續發生,直接快進到最後一步,抽完血就把向導乾掉。

維克托是一個一旦做決定下手就會很快的人。可能他上一秒想好了,下一秒就要動手。這次是他第一次這麼犯難,從理智上說,簡,應該是叫簡的這個向導1個月後還能再抽2次血,就可以殺掉了。

但是維克托真的很想馬上把簡當場殺掉,換一個向導,這個味道他很不喜歡,甚至可以說非常不喜歡。其實之前也有過向導是一些甜甜的味道,比如說甘草啊,奶酪啊什麼的,但是還可以忍受。這次的橘子味雖然很淡,但是他無孔不入,不僅從鼻子往身體裡麵鑽,還從毛孔、從皮膚、發縫裡往身體裡鑽。

但是也正是因為這個特性,這次的安撫效果比之前的向導素疊加起來都要好很多。這讓他非常心煩。

維克托就在殺掉和不殺之間反複橫跳,直到再次看見簡,他選擇了自己的答案。

相比來說,用向導素製成的香薰其實是完全比不上向導素本人散發的向導素的。不僅僅是味道更高級,安撫的功效也很好。

但是簡本人相比他那屋子酸酸甜甜令人發膩的香薰味兒來說,簡身上的這股味道又像加入了一股清新的草木的味道。

維克托當機立斷,撤掉臥室所有的熏香,把簡帶在身邊,宛如一隻隨身攜帶的香包。

就這樣,簡被迫成為了維克托的隨身掛件,戰戰兢兢地跟在維克托身邊,一呆就是6個月。

這六個月裡,隻要維克托在莊園裡,簡就會像吉祥物一樣被安放在他的周圍。

維克托在書房處理文件時,她要在書房裡坐著。

維克托吃飯時,簡在他旁邊吃飯。

維克托鍛煉身體時,簡也要陪著她鍛煉身體。

維克托開會時,簡也要在旁邊做會議記錄。

維克托遊泳時,簡站在泳池旁站著,像是為了防止維克托溺水一樣。

簡被帶到維克托的身邊的第一天,以為自己隻是用來安撫的小跟班,小掛件。然而,隨著出入的地方越來越多,見到的人也越來越多,級彆也越來越高,她逐漸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見到這麼多黑手黨內部高層,要麼是因為她根本跑不掉,要麼她注定是一個死人!無論是哪一個選項,簡都不想選。

當然,其他哨兵不會這麼想,他們以為簡是未來的老板夫人。

對此,簡不做評論,因為她沒有話語權,維克托倒是解釋了幾次,後來更是懶得管,好像默認了一樣。

簡也配合著露出一副忠心耿耿跟著維克托的樣子,在維克托看不到的地方,而其他哨兵能看到的地方裝出一種對維克托情根深種的模樣。她小心地掩藏起自己的心思,從不漏出自己想要逃跑的心思,好像已經真的是維克托的夫人一樣。

當然為了讓自己維克托夫人身份做得更實一點,讓維克托對自己的警惕放鬆一點,有時也會故意做出一些小女生般對著維克托發花癡的樣子,然後再驚慌失措被維克托敏銳的五感發現自己一直在盯著他的臉,好讓維克托相信自己不會偷偷逃跑。

但事實上,六個月的時間,簡每一天都在心裡悄悄謀劃逃跑的計劃,她一邊偷聽維克托的談話,一邊注意著身邊各種的信息,包括莊園內部的構造,外圍守衛站位的情況,以及接觸到的所有哨兵的特點(弱點),特彆是伊萬卡此人(這是因為字條的提示中重點標注了他),還有密道的位置,同時注意鍛煉身體,偷偷使用自己的向導能力各處打探消息等等。

時間久了,總有一些發現。

比如維克托此人不論麵對任何事情都非常的彬彬有禮,即使他生氣了,也隻會平靜地抬起槍,慢條斯理地帶上耳塞,乾掉對方。

又如維克托此人極愛清淨,這似乎是因為他的五感太強的緣故,除去必要的禮節或者公事,平時最討厭有人在身邊吵鬨,所以莊園內除了腳步聲很少有人說話。

再如伊萬卡身上則有一股淡淡的人機味兒,除了維克托的命令,他大多時候都像是一棟人形雕塑,如果不是胸間的起伏和呼吸聲,好似一個死人。

此外大多數簡接觸到的哨兵對她都是一副敬而遠之的態度,好像跟她接觸多了,就會被懷疑跟老板夫人有奸情一樣。不論簡怎樣旁敲側擊,拐彎抹角地打探,得到的信息隻有隻言片語。

不過其他方麵,成果喜人。簡現在已經摸清了維克托房間內部的密道位置,莊園周圍的情況,維克托出入莊園的時間等等逃跑所需要的必要前提,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時機。

一個可以作為突破口的人。

一個能為她創造出前往維克托房間機會的人。

午後,他照常出來散步,順便解解煙癮,熟練地點燃煙頭,他吸了一口,舒坦地吐出煙圈。在後院走著,不遠處傳來輕輕的水聲,今天維克托不在,誰會使用後花園的泳池呢?

原來是簡,一隻纖細的背影在泳池飄來飄去。

他自覺有點不太禮貌,於是決定轉身離去,可是這時他感覺到身後沒有呼氣聲,也沒有氣泡聲傳來。

他轉身脫掉鞋子縱身一躍,跳入水中,手腕上圈住了柔軟的腰肢,他朝著岸邊遊去,手心卻傳來微微的振動。

一回頭,隻見池中本該溺水昏迷的人此刻張著水汪汪的眼睛,頭發濕漉漉地垂在耳邊,下巴上睫毛上滴滴答答落著雨,正笑得肆意。

那一刻,彼得洛夫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都靜止了。

“開玩笑的。”那人說,“我自己在這遊了一會兒,聽見有人過來,想著和你開個玩笑。”

彼得洛夫看著她的眼睛,說不出一句話。坦白講,他其實並不是很受女孩子的喜歡,每次當他滿心歡喜地以為對方喜歡自己,興衝衝去告白的時候,總是會收到一句,“我不和小男孩交往”,不然就是“我以為我們隻是朋友”。

這叫什麼事兒啊,不喜歡就不喜歡,被說成小男孩就過分了,他常常為此煩惱,到處偷偷觀察和學習那些被稱為具有男子氣概的男士的舉止和穿衣風格,為此尤恩嘲笑了他好久,他這才作罷。

今天是他第一次和女生靠得這麼近,特彆是對方笑著和他開玩笑。

“嘿,說話啊,彼得洛夫,你沒生氣吧。”

彼得洛夫這才收回手,支吾地回道:“沒生氣,我還以為你死了呢,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就這樣,最後一條線也搭上了。

為了不讓其他人發覺異常,也不讓彼得洛夫有太多的思考空間,幾乎是沒過幾天,簡就開始行動。

這天維克托、伊萬卡、尤恩都不在。

兩人相約在後花園,玩了一會兒水,簡突然喊冷,拉著彼得洛夫就上了樓。“她上來乾什麼的”侍衛攔著問到,簡替彼得洛夫快速回答“有點冷,我們上來拿衣服”,彼得洛夫配合地點點頭,於是兩人上了樓。

彼得洛夫腦子裡空白一片,隻感受到那隻柔嫩的小手綿綿地搭在他的大手裡。

“這就是你的房間嗎?”彼得洛夫進了簡的房間,這是他第一次來到女孩子的房間,直覺感覺這不像是一間女孩子的房間,可是現在他被喜悅和興奮衝昏了頭腦,所以一時間沒有發現不對勁。

儘管覺得這間房間的陳設多少有點古怪的熟悉,可是腦子裡跟一團漿糊一樣,什麼也想不起來。

“你在我床上坐會兒,我去換衣服。”說罷那隻柔嫩的小手從手中輕輕地逃脫了,彼得洛夫的手落下來,碰到了毛絨絨的東西。

原來是簡的毛毯,柔軟的散發著濃鬱橘子味向導素的毛毯,在夜晚和簡交織纏繞在一起的毛毯,他的心放下來,這是簡的房間,隨即他的心臟又砰砰砰地打起鼓來,大口大口呼吸,手節用力,身體不自在地扭動起來,好像已經感覺到有一個酸酸甜甜的橘子被白嫩的手指放到了他的嘴裡,他的心裡。

彼得洛夫聽著簡的腳步聲消失在遠處,他飛快轉身,把整張臉埋在毛毯裡,貪婪地嗅著,蹭著,讓這股味道浸潤自己的鼻腔,肺部,乃至血液之中。

自己仿佛置身雲霧之中,整個身體,乃至靈魂都隨著越飛越高,越飛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