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車庫風波平息了，顧嚴的日子卻依舊波瀾不驚。或者說，隻有他自己覺得不驚。同事們的眼神、主任的熱情，都讓他覺得不自在。尤其是小趙，這小子最近越發嘴碎，三句話不離“大小姐”。

“顧哥，我跟你說，大小姐昨天那身職業裝，真是絕了！你看了沒？”

“看啥看？工作時間，盯好監控！”顧嚴沒好氣地打斷，心裡卻忍不住回想起那天許知微冷靜處理停車投訴時的模樣。

小趙搖搖頭，嘖嘖歎道：“顧哥，你這人嘴硬心軟，明明都被大小姐感動了，還裝得跟沒事兒人一樣。”

“滾滾滾，少在這兒胡說八道！”顧嚴揮手趕人，臉上卻莫名泛起一陣熱氣，連耳根都燒得慌。他低頭假裝整理文件，心裡卻亂得像麻團：“我顧嚴這輩子窩窩囊囊，連婚都離了，哪配得上人家大小姐？”

他想到這裡，歎了口氣，試圖甩掉腦子裡的雜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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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顧嚴正準備去樓下的餐館打包晚飯，手機突然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喂？”

“顧嚴，是我。”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女聲。

顧嚴一聽，整個人僵在了原地。電話另一頭的人不是彆人，正是他前妻劉慧。

“你……你找我乾啥？”顧嚴的聲音一下子緊張起來，連語速都慢了半拍。

“沒彆的事，就是問問你，最近怎麼樣了。”劉慧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但依然透著一絲疏離。

“我還能咋樣？就那樣唄，工作，吃飯，睡覺。”顧嚴搔了搔腦袋，故作輕鬆地說道，“倒是你，最近還好吧？”

“還行吧。”劉慧輕聲說，“顧嚴，當初的事，我……”

“得得得！”顧嚴趕緊打斷她，語氣強硬中透著點心虛，“都過去的事兒了，你彆提。咱倆現在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挺好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最後隻留下了一句：“好吧，那你自己保重。”隨即掛斷了電話。

顧嚴看著已經黑掉的手機屏幕，歎了口氣，把手機隨手放進了口袋。他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忽然又覺得好笑：“顧嚴啊顧嚴，人家都放下了，你擱這兒糾結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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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值班室，小趙正低頭盯著監控畫麵啃麵包，看見顧嚴一臉心事重重地推門進來，立刻抬頭調侃：“喲，顧哥，今晚是怎麼了？被誰罰了站啊？”

“少廢話，乾活！”顧嚴瞪了他一眼，隨手抓起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灌了半瓶。

“顧哥，你這最近有點反常啊。”小趙扔掉麵包袋，轉著椅子湊過來，“怎麼，心裡藏事兒呢？”

“藏個屁！”顧嚴沒好氣地說，“我這人，最怕的就是事兒。”

小趙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壞笑起來：“顧哥，你不會是……惦記大小姐了吧？”

“你少瞎說！”顧嚴拍了他一下，“我惦記個啥？人家大小姐那是天上星星，我這地上的土塊，離得遠著呢！”

“嘿，顧哥，你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小趙一邊搖頭一邊嘖嘖感歎，“雖然你這人吧，確實窩囊了點，但我覺得吧，你有時候也挺靠譜。”

“少貧嘴！”顧嚴嗤了一聲，“窩囊就是窩囊，咱得認命。再說了，我這命咋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趙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顧哥，咱倆這麼多年，咋沒聽你提過你以前的事呢？你這年紀，怎麼著也該有個家了吧？”

“家？”顧嚴苦笑了一下，眼裡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以前是有個家，但現在沒了。早散了。”

“啊？”小趙愣住了，隨即更加八卦地追問，“顧哥，你以前結過婚？”

“廢話。”顧嚴瞪了他一眼，“你以為我一輩子就這麼窩囊？”

“那怎麼就……”小趙意識到自己話有點多了，訕笑著閉了嘴。

顧嚴低頭喝了口水，沉默了幾秒，忽然自嘲道：“人家嫌我沒本事唄。天天念叨這不行那不行，說我窩囊，說我懶，說我沒出息。吵著吵著，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那也不至於吧？”小趙小聲嘟囔了一句，“顧哥你這人，雖然嘴碎了點，但本質不壞啊。”

“人家要的是有本事的人。”顧嚴輕聲歎氣，語氣裡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落寞，“我這人，乾不了大事，也掙不來大錢。你說，她要是不走，還能咋樣？跟著我受窮？”

小趙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最後隻好低聲道：“顧哥，彆太往心裡去，日子還長著呢。”

“長著呢？”顧嚴苦笑著搖了搖頭，“小趙啊，我這日子，能湊合著過就行了，彆的，真不敢想。”

他起身拿起值班表，裝作忙碌的樣子，低頭塗塗畫畫，卻沒注意到小趙偷偷看他的眼神裡，帶著幾分複雜和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