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海撈磁的聯想(1 / 1)

南海虹 豫風 12013 字 2個月前

“明天上午的飛機,早上朋友來接我。”徐大衛邊把攝影器材裝進攝影包,邊交代趙小茅說,“我走後,阿媽來陪你住,你們婆媳倆有個照應。”

“放下心吧,你都交代好幾遍了。還沒老呢,就這麼囉嗦。”趙小茅笑著說,“再說我們不是婆媳倆,我們是母女倆。”

“你還在康複期,真的好擔心你。”

“沒什麼可擔心的,有阿媽在。而且我覺得恢複得很好,已經和過去沒什麼兩樣,元氣滿滿。不要緊,放心去。快點兒乾完回來。”

“家裡沒有錢了,積蓄花得快沒了,最近又沒什麼進賬。葉品卿給的錢,你不讓要,非得讓退回去不可,父母拿來的錢,你又偷偷地送回去。這次去大理,朋友介紹的,能掙不少錢,聯係的旅遊協會下的好多旅行社的宣傳品業務,要走不少景點,連拍照帶設計,也不知得待多久。”

“這也小一年了,你陪著我治療和康複,沒怎麼乾業務,我現在又沒有收入,治療花了不少錢,確實要增加些收入了。你這也是哥哥走西口呀!”趙小茅疼愛地揉著徐大衛的頭發說,“這麼多天,你也勞累得夠嗆,出去轉轉散散心也好,彆太緊張、彆乾活不要命,按時吃飯睡覺,多和家裡聯係。另外,彆忘了回來就行,嘻嘻。”

“不回來那是不可能的,嗬嗬。”徐大衛樂嗬嗬地說。

“好了,玩笑歸玩笑,明天還要早起,快洗澡,早點兒睡吧。”

“疼!不行,還是不行。”趙小茅沮喪地說,“用了潤滑劑,還是疼。真沒想到,這內分泌治療的藥會這麼厲害。”

“不行就不勉強了,以後歡好的日子多著呐。”徐大衛欠起身,溫柔地摟著趙小茅,安慰她說,“咱也不在乎這一個月兩個月的、一年兩年的,總有一天會好的。醫生說了,停藥就會逆轉的。”

“總是委屈你了,讓你忍這麼久。”趙小茅親吻著徐大衛,顫聲說,“對不起!”

“哪裡的話?以後不許說這樣的話,你不是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嘛。”徐大衛用嘴堵住了趙小茅的嘴,“睡吧,安心睡吧。來,我摟著你睡,這樣就挺好。”

“還是各睡各的吧,免得刺激你。”

“沒事。”

趙小茅仰躺著,一直睡不著,感覺著徐大衛在睡夢中胡亂摸索的手,聽著他的喃喃囈語。

趙小茅一聲長歎,兩行熱淚流到耳朵裡。

當羅嬌看見劉美齡一搖三晃地進了餐廳包房時,趕緊滿麵笑容地站起身來,還使勁地拍了幾下響亮的巴掌。馬千裡也放下嘴邊的茶杯,帶著討好的笑容站起來。

“今天怎麼搞了最高級的白酒?還兩瓶!”劉美齡大大咧咧地坐下,指著桌上的白色陶瓷酒瓶,調笑著說,“怎麼,公款吃喝,還吃出高標準高規格了?這酒得好幾千吧?”

“劉經理,啊不,劉總監,這是為你高升公司銷售總監準備的慶功酒!”羅嬌滿臉堆笑喜滋滋地說。

“這算什麼高升?以後還有更多的慶祝機會!”劉美齡翹著二郎腿,揮揮手,不以為然地說,然後掏出香煙,點著,深深地吸了一口。

“是啊!這次升總監,下次升總經理,接著還可以升啊,還可以慶祝!”

“羅嬌呀,你低調吧!我怎麼覺得是為你自己升職慶祝呢?”劉美齡掩飾著得意,接連吐出一串煙圈,然後斜眼瞄著羅嬌說,“可彆忘了你的銷售部經理助理的職位是怎麼來的?”

“劉總,當然不能忘,沒齒難忘。”羅嬌話題一轉,“劉總,羅嬌哪能跟你比?你創造了公司銷售曆史上前所未有的第一個日光盤,想方設法把備案房價提高,使銷售額達到曆史最高而銷售成本降低到曆史最低。你還提出了融資的方案使公司現金流達到了充裕的水平。功不可沒,勞苦功高!升任銷售總監那是實至名歸,是不是應該好好慶祝一下?”

羅嬌端起了酒杯。

馬千裡也端起了酒杯。

“有付出當然就會有回報嘛。不是吹,我劉美齡對工作那可是親力親為,嘔心瀝血。”劉美齡端起酒杯說,“羅嬌,你也不錯,培訓和宣傳都做得不錯。營銷方案寫得妙筆生花,話術培訓說得是天花亂墜。特彆是你那個開盤當天的虛擬特價房的創意,更是瞞天過海的成功案例。馬秘書,你出的主意也很好,支的招那是招招見血。來,乾杯,慶祝!”

“祝劉總更上一層樓,祝劉總早日接班!乾!”羅嬌仰脖一口喝光了杯中酒。

“喲,今天的菜色不錯嘛。羅嬌,這次沒點那些爛海參,你點菜的水平有提高啊。”劉美齡逐一指點著餐盤,又帶著調侃的語氣對羅嬌說,“你拍馬屁的水平也有提高啊,竟然總結出了公司的三個曆史之最!”

“劉總,我可是說的都是真心話啊,怎麼是拍馬屁呢?這樣評價我,我很傷心啊。”羅嬌假裝一副委屈的模樣說。

“羅嬌,我的意思是說,你的文筆和創意也有所提高。”劉美齡用力地拍著羅嬌的肩膀,大笑著說,“我看你是塊辦公室主任的料。等我當上總經理,啊?哈哈哈,好好乾,一定有前途。”

“謝謝劉總的鼓勵,謝謝劉總的提拔。”羅嬌對著劉美齡連連鞠躬,轉過頭來,對馬千裡笑著說,“我要是當了辦公室主任,你這辦公室秘書,可就是我的兵了。”

“哪裡,哪裡。我們都是劉總的兵。嘿嘿。”半天沒有說話的馬千裡皮笑肉不笑低聲下氣地說。

“來來來,喝酒,喝酒。今天要喝個痛快!”劉美齡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大聲吆喝著,“好酒!羅嬌倒酒,滿上!”

不大會功夫,一瓶酒就見了底。

三人都有了醉意。

劉美齡開始一支接著一支地狂抽香煙。

羅嬌被煙嗆得直咳嗽,馬千裡也皺著眉,但兩個人都隱忍著,都不開口說讓劉美齡把煙滅掉。劉美齡也就是假裝著沒感覺,越發起勁地噴雲吐霧。直到服務員來上菜,打開房間門,又打開排風扇,把煙散去。

劉美齡笑了笑,繼續滿不在乎地吸煙。

“日光盤實現以後,最近我在考慮資本運用的問題,一些問題還沒有考慮成熟。”劉美齡雙臂抱在胸前,仰頭看著天花板,“羅嬌啊,你有什麼想法麼?”

“劉總,資本運作這個問題,我是不懂。我覺得你是美國藤校的高材生,學曆高,眼界寬,見多識廣,應該有很多想法,說出來也讓我們學習學習。”羅嬌話裡有話地說。

馬千裡摘下眼鏡,掏出擦鏡布,擦拭著眼鏡。

劉美齡把頭轉向馬千裡。

“馬秘書,我記得上次會麵時你說過,資本運作還有很多方法。你說過吧?”

馬千裡低頭仔細地擦著眼鏡,似乎沒有聽見劉美齡的問話。

“喂,你說話呀!”羅嬌有點兒沉不住氣了,“劉總問你話呢。”

馬千裡慢吞吞地戴上眼鏡,喝了一口茶。

“上次說到,公司的大股東最終還是要在二級市場上套現,賺股票溢價的錢。有了這些錢,可以投資其它項目,甚至可以再成立頗具規模的公司。那麼,減持總不能在股價低位減持,一定要在高位減持吧?”馬千裡放下茶杯,頓了一頓,接著說,“這些拉高股價的操作就必須和投資公司或基金公司聯手才能實行。公司的資本運作和投資公司合作,在股票市場上進行操作,這方麵按照劉總你的意見和授權,我已經和投資公司聯係了,雙方已經有了接觸,而且有了初步的合作意向,馬上就會有眉目。不過,我說的這些,需要公司的最高層認可,經授權後才可運作。”

“我爹地和媽咪,還有我舅舅都有意向進行新的投資,也非常願意搞資本運作。公司高層已經討論過這個事情,一致同意這個設想,要我拿出具體的方案。近期我爹地不在,我可以和我舅舅說,讓他授權。而且我爹地讓我主抓資本運作的事務,也算是授權於我吧,你儘管放心,這個事情我說了算。”

“搞資本運作需要資金。”

“這個你也可以放心,通過前一階段的集資,以及這次日光盤的進賬,目前公司的現金還算充裕。”

“有了現金,不在股市上分紅嗎?”

“公司財務報表顯示公司是負債經營,目前沒有利潤分配的預案。”

“兩年不分紅,就不能在股市上再融資了。”

“沒必要,我們也不想稀釋大股東的股權。”劉美齡拿出香煙續上,深吸一口,話題一轉說,“咱不說這個,除了拉高股價套現以外,我要聽的是你說的其它的資金運作的方法。”

“公司可以考慮投資其它虛擬金融項目和實體經濟項目。”馬千裡看了一眼劉美齡手中的香煙,端起酒杯,慢吞吞地說。

劉美齡識趣地掐滅了香煙,也端起了酒杯。

“來,再乾一杯。”劉美齡喝完酒放下杯子,對馬千裡說,“馬秘書,現在就請你說說具體是怎麼乾吧?”

馬千裡拿起筷子,敲打著一個已經喝空的陶瓷酒瓶。

劉美齡和羅嬌不解地看著馬千裡。

“這個瓷瓶肯定是從南海沉船裡打撈出的海撈磁。”馬千裡說著,又輕輕地敲了敲空酒瓶,還把頭湊上去專注地側耳傾聽。

“你喝醉了吧你?”羅嬌吃驚地說。

“喝醉,不會吧?”劉美齡狐疑地說,“才喝多少啊。”

馬千裡把酒瓶小心翼翼地捧起來,拿到自己眼前,扶了扶眼鏡,仔細地端詳著。

“如果要斷代,不說是元青花吧,起碼是明青花吧。” 馬千裡略帶幾

分醉意說,“值多少錢?你們說吧。”

“這種酒瓶,賣給做假酒的,也就值個幾十塊錢?”羅嬌不確定地說完,又加上一句,“我也不懂行情,不好說。”

“我看起碼要值個幾百萬。”馬千裡輕描淡寫地說。

“幾百萬?醉話!” 羅嬌又看了酒瓶一眼,問馬千裡。“再說了,去掉外麵那層貼紙,這就是個光光的白瓷瓶,哪有什麼青花紅花?”

“假設,我說的是假設!”馬千裡往後一靠,深深地吐出一口濃濃的酒氣。

劉美齡和羅嬌也跟著吐了一口酒氣。

“哪裡來的假設?”羅嬌沒好氣地說完,又放緩了口氣,“好了,彆說這空酒瓶了,說說正事吧,好嗎?”

“聽馬秘書說完。”劉美齡止住了羅嬌,對馬千裡說,“馬秘書,你繼續說。”

“你們去過南海博物館嗎?”

“沒有。”劉美齡和羅嬌麵麵相覷,兩人不約而同地說。

“那裡有從南海一號沉船打撈出水的很多精美瓷器,有明代清花八仙人物故事大罐,有明代琺華貼金彩瓷鏤空梅瓶,有釉裡紅嬰戲圖碗,還有不少動物象形的執壺。個個都是精品,價值連城。”

“準備去買一個?”羅嬌問完又接著說,“怕是買不起。”

“馬秘書你接著說,接著說。”劉美齡下意識地去摸香煙,忽然又停住了手,催促著說。

“好,我接著說。法律是不允許個人擁有出土的文物的,一切地下和海中的文物歸國家所有。”

“那你說這些有什麼用?”羅嬌問。

“還是假設,假設。我們要先找一個品相好上檔次的真正的海撈磁,再出錢請國家級的專家來鑒定,並出具鑒定證書。”馬千裡看著羅嬌,“再如你寫的營銷方案那樣,用各種美好的辭藻賦予它華麗的外表和豐富的內涵,還有深厚久遠的曆史積澱。”

“然後呢?”羅嬌有些迫不及待。

“然後就可以上高等級的拍賣會拍賣。我們去幾撥人,自己和自己競價,從起拍價開始,逐漸拉抬價格,經過幾輪激烈的競價,最後在一個高價位成交。經過這次交易,有了拍賣市場的背書,於是,這個東西就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高價的身份。”

“馬秘書的意思是我們先是左手倒右手,然後右手倒左手,三番五次地倒,使這東西自我升值,而且我們並不付出多少成本。”

“劉總說得很對。我們隻需給拍賣行付出很少的傭金,就獲得了一個高價的物品。”

“我想想,在美國上大學的時候好像講過這樣的操作。”劉美齡極力回想著。

“不對!這有什麼用?說到底,還不是原來那個東西,隻能擺在那裡看。”羅嬌說。

劉美齡對著羅嬌豎起食指,不讓她說話。回頭看著馬千裡,一仰下巴,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馬千裡笑笑,扶了扶眼鏡,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幾下。

“在收藏界,講究的是‘流傳有序’。時隔幾個月,再上拍賣會,這次的起拍價和上次比,那就不是一個級彆咯,跳空高開!好,還是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的操作,這個東西的價格又上了一大台階。幾次拍賣會下來,離天價已經不遠了。”

馬千裡對著那個空酒瓶兩眼放光,又拿餐巾紙輕輕的擦拭著酒瓶,嘴裡還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麼。

“費了不少勁,拿在自己手裡,這東西也沒有什麼用,不當吃不頂喝,能換一件名牌包包嗎?”羅嬌撇撇嘴,絮絮叨叨地說,“我看和你眼前的這個空酒瓶子沒二樣,擺在那裡,是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呢,還是當祖宗牌位燒香供著呢?這不是賣了老婆買個猴兒——圖玩兒嗎?”

羅嬌說完,自己都撲哧一聲笑了。

馬千裡從酒瓶上收回眼光,瞟了一眼羅嬌,放下了酒瓶,摘下眼鏡,不斷地對著眼鏡哈氣,拿出眼鏡布擦著。

劉美齡一手托著下巴看著酒瓶作思考狀,另一手拿起煙盒,抽出一支剛要點燃,看了馬千裡一眼,把煙放下了。

“是,瓶子還是那個瓶子,並無二樣,恐怕連陶瓷分子都不會少一個。” 馬千裡戴好眼鏡,抬起頭說,“聽說過河北一個商人假造了一套金縷玉衣,請國家級專家鑒定為真品,在銀行抵押貸款四個億這個事嗎?”

“我明白了。馬秘書的意思是,隻要操作得好,這個公司資產的酒瓶也可以作為抵押物貸款?”劉美齡興奮地說,轉而一想,遺憾地說,“這個才能貸多少款,少啊。”

“你要是有十個或者更多呢?”馬千裡把兩個酒瓶並排放在一起,“不止瓷器,古玩字畫、珠寶玉器、現代藝術品,最最重要的是,如果是公司的股票呢,都是一樣可以操作。”

“明白了。羅嬌,你聽懂了?”

“難搞!”羅嬌點點頭,又搖搖頭。

“其實,這個東西不止是可以作為抵押品的作用,還有其它用途。”馬千裡話說了一半,停了。

“快說呀,還有什麼用途?”羅嬌心急地催促。

“至於這第二個用途嘛。”馬千裡端起了茶杯。

“是能換到名牌包包嗎?”羅嬌笑著插嘴問道。

“羅嬌,你就知道名牌包包!明天我送你一個,彆插嘴了,聽馬秘書講。”

“繼續參加拍賣,在以後的拍賣中,若有一個更高的高位價格,有人買,就把它賣出去,賣出去!”馬千裡把酒杯在桌上一頓,一揮手,大聲說道,“羅嬌你說吧,可以換多少名牌包包?”

羅嬌吐了吐舌頭,聳聳肩,不說話了。

“原來還可以變現呀!瓶子賣了大價錢。”劉美齡拍了幾下巴掌,忽然停住了,問,“那個買的人不是傻了就是瘋了,他豈不是虧了?”

“也未必,或許他還可以在以後的拍賣中以更高的價格賣出去,可能還會有更傻更瘋的人接盤,也可能有人買了有其它更加不可思議的奇幻操作。”

“既然還會升值,有人接盤,我們也可能還會賣得更高價格!” 羅嬌驚呼,“著急賣了,那我們豈不是虧了?”

“看吧,像羅嬌這樣的人還是有的,他們認為還會有升值空間,來當接盤俠。對於我們來說,是止盈。” 馬千裡拉長了聲音說,“止盈,懂嗎?”。

“不懂!我隻懂的,反正是少賺了。”羅嬌不服氣地說。

“還有沒有更多用途了?”劉美齡說,“我想一定還有!”

“有。”馬千裡肯定地說了一個字。

“這次終於可以換到名牌包包了?”羅嬌說。

“羅嬌你彆搗亂!再這樣我就不給你包包了。”劉美齡迫不及待地對馬千裡說,“馬秘書快講,快講講。”

“如果有一天,陳放在公司會議室的那個瓶子被清潔工不小心打碎了。”

“完了,好多包包沒有了。”羅嬌大驚小怪地說。

“羅嬌,你有完沒完?不想要我給你的包包啦?”劉美齡轉向馬千裡問,“後來呢?”

“當然是叫那個清潔工賠嘛。”羅嬌撇撇嘴,小聲說,“這還用問?”

“她賠得起嗎?”劉美齡又追問一句,“後來呢?”

“後來?”馬千裡說,“沒有後來了。”

“劉總,不就是個瓶子嗎?也隻不過附加了一些拍賣傭金而已。”羅嬌一揮手,“僅此而已。”

“不對,不對。”劉美齡搖著頭,思考著,又伸手去拿香煙,看看馬千裡,還是縮回了手。

“那瓶子可是公司從拍賣會上花大價錢買的,是公司的資產,在賬麵上是價值不菲的資產。”馬千裡用幾乎聽不見的低聲說道。

“我明白了!”劉美齡恍然大悟,激動地說,“財務報告可以顯示財產損失,可以顯示經營虧損,可以少繳稅,可以不分紅!”

“如果這個瓶子投保了高額的財產險呢?”馬千裡仍然用極低的聲音說。

“那就可以獲得一筆不低的賠償金。”劉美齡猛地站了起來,“而且,有拍賣公司的發票,有會議室的監控錄像,有確切的證據!”

“一個老瓶子,玩出新花樣。”羅嬌說。

“如果把這個瓶子捐了,捐給國家。”馬千裡把酒瓶在餐桌上挪了一個地方。

“什麼,捐了?白白地捐了,不要了?”羅嬌把酒瓶拿起來,放在自己麵前。

“我明白了。我們可以少繳不少稅!”劉美齡搓著手,有幾分得意地說,“賺大了,賺大了!

“我說的這些操作,隻是想說明廣廈作為一個上市公司,在股票市場上的操作幾乎是一樣的。公司的資產和股票,就是那個酒瓶子,一樣的操作,一樣的套路。”馬千裡用手指敲敲桌子,加重語氣說,“資金運作,可以玩太多太多的花樣,玩得好,不用搞什麼買地、建房、銷售,躺著就賺錢。”

“聽起來確實很誘人。”劉美齡深以為然地點頭。

“有了錢,可以成立一家科技公司去股市科創板按照注冊製的流程爭取上市,隻要排上隊,就會有人給你更多的錢來注冊資本金。等上了市,過了限售期,大肆減持套現,公司運作如何無所謂,管它盈利還是虧損,哪怕退市呢。到那時,這輩子就什麼都不用乾了,享福吧!”馬千裡端起酒杯一飲而儘,拿紙巾擦擦嘴,“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

劉美齡和羅嬌聽得兩眼放光。

“那我們下一步怎麼搞呢?”

“搞資本運作就要和投資公司和基金公司合作。”

“怎麼合作呢?”

“我已經聯係了我所熟悉的投資公司,具體怎麼搞會讓他們給出方案。”

“我知道了。”劉美齡也敲敲桌子,說,“馬秘書你放心,這個事情就這樣定了,事不宜遲,你抓緊聯係合作的事宜,要儘快拿出方案。”

“好。”

“馬秘書,事成之後,我在董事會上提議你當董事會秘書。”劉美齡說完,舒了一口氣,掏出香煙點上。

“作為感謝,我想給劉總提一個醒。”

“說吧。”劉美齡深吸一口煙。

“我現在要說的是劉總個人的投資設想。”馬千裡說。

“我個人?”劉美齡懶懶地問,“你說的是我自己嗎?”

“對,你自己。”馬千裡喝了一大口酒,定定神,然後身子前傾探向劉美齡,“你父親在公司以外有投資,你母親有園林公司,你舅舅有建築公司,你哥哥管著公司的酒店。這些你都知道吧?”

“我知道。”

“可是你有什麼?”馬千裡兩手一攤,“什麼都沒有!很遺憾,確實很遺憾。”

劉美齡的身體往後一倒,神情失落地靠在椅背上,隨即很快又挺了起來。

“我倒是很想有!”劉美齡急切地問,“那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建立自己的金錢王國呀。”

“怎麼建?”劉美齡眼睛一亮,“我注冊個拍賣公司吧。”

“拍賣公司要有鑒定師和拍賣師,這些都是要資質證書的。還要有運輸、維護的專業設備和專業人員,還有其它的特殊要求,門檻不低。”

“那你說怎麼辦?”

“劉總管的是銷售,當然要在管轄範圍內進行關聯交易。我建議,劉總自己注冊成立銷售公司和廣告公司,肥水不流外人田,誰都休想插手來分一杯羹。這樣,劉總就可以內外通吃。”馬千裡說到這裡停了停,又說了一句,“劉總考慮定奪。”

羅嬌站到劉美齡的身後,一個勁兒地搖手

“這個嘛,必須要有代理人來辦。”劉美齡想了想說,“我個人肯定不能出麵。”

羅嬌急得兩手握拳,又是瞪眼又是呲牙。

“代理人?”馬千裡指指羅嬌,“這不是現成的人嗎?”

羅嬌立刻老實了,聳聳肩,偷偷地捂著嘴笑了。

“羅嬌?倒是哈。” 劉美齡搓著手說,“可是專業人員手頭可是沒有現成的。”

“隻要有錢,還怕挖不來人?”羅嬌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我現在手頭真是沒有多少錢。”劉美齡說。

“劉總的年薪不低吧,前幾年的股份分紅應該也不少,還有銷售提成。”羅嬌著急地說,“另外加上一些七七八八的額外收入,怎麼會沒有錢呢?”

“我花的多唄,唉。”劉美齡喪氣地說。

“問你爸要。”羅嬌急切地說。

“不行,他給我的夠多了。再說,這些事他還是不知道的好。”

“那咋辦?難搞!”羅嬌拍了一下手說。

“馬秘書,你說呢?”劉美齡轉向馬千裡問。

正在擦眼鏡的馬千裡停了下來,把眼鏡戴好。

“劉總管著銷售,公司進的錢不都是通過劉總這裡過的?”

“不行呀。銷售款直接打到財務部了,然後都要存入銀行的專管賬戶。”

“隻要想去做,辦法總比困難多。”馬千裡話頭一轉,“劉總的社會資源還有吧?有資源還愁錢?”

“對啊!”劉美齡仰起臉,一拍額頭,說,“現成的財神!找我舅舅借,他有錢。”

“好呀,好呀!”羅嬌拍著手高興地說。

“馬秘書還確實是專業的高材生。”劉美齡點著頭說。

“劉總,我給你說過,馬秘書人稱小諸葛麼。”羅嬌頗為得意地說。

“看來劉總對個人的理財意識還有待重視和提高啊。”馬千裡笑著輕輕地說。

“那是,那確實是。過去太不重視理財了。”劉美齡對馬千裡說,“我聘請你為我的私人理財顧問,馬顧問,還有未來的馬董秘。”

“不敢,可不敢亂稱呼。”馬千裡謙恭地說。

“怎麼不敢?我說了算!”劉美齡拍著胸脯豪氣地說,“為了慶祝美好的未來乾杯,羅嬌,給每人倒一杯,滿杯。”

“不行了,我已經不行了。”馬千裡搖著頭,雙手推著羅嬌遞過來的酒。

“馬秘書,看不起我是嗎?”劉美齡步態不穩地向後仰著身子,搖晃著指著馬千裡說,“最後一杯!乾!”

馬千裡一杯酒悶下去,趴在桌子上不動了。

劉美齡和羅嬌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興奮地嘰嘰喳喳地說著以後辦公司的事情。

“劉總,今天晚上我叫上幾個小姐妹,咱們去唱歌慶祝吧?”羅嬌拉著劉美齡的胳膊說。

“不行。晚上我還有工作要做。”劉美齡撥開羅嬌的手,“我爹地說了,職位有多高,責任就有多大。”

“啊?”羅嬌往後一退,失望地站起來。

劉美齡也站起來,走到馬千裡旁邊。

“馬秘書,我先走了。”劉美齡彎下腰說。

馬千裡抬起頭,眼鏡的一條腿掛在耳朵上,另一條腿已經脫落,一眼睜一眼閉,昏昏沉沉地看看劉美齡,張了張嘴,沒說話,又一頭趴下了。

羅嬌送走劉美齡,回來看見馬千裡仍舊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喂,起來啦。”羅嬌搖晃著馬千裡,撒著嬌說,“本來想著今晚和你快活快活,嘗嘗你那會咬人的馬牙,誰知道三個人沒有喝完兩瓶酒,你就成了這副熊樣,萎了?難搞!”

馬千裡猛然抬起頭,使勁地呲著門牙,做著鬼臉,嘿嘿地笑。

“嚇我一跳。” 羅嬌使勁打了他一巴掌,也笑,“牙還在。”

“那貨走了?”

“走了。都沒叫代駕,自己開車走了,也不怕查酒駕,也不怕出事故。”

“天狂有雨,人狂有禍。等著吧。”馬千裡雙手高舉伸個懶腰,扭一扭脖子,又聳聳肩膀,歎了口氣說,“不過,我可不希望她現在就出事。”

“對呀,我還等著她的包包呢。”

“屁!就是給你,也是她嫌過時淘汰下來的。”

“瞧她那高傲的勁兒,好像女王似的。”羅嬌說著,撇了撇嘴。

“就差對咱倆說‘平身’了。”

“瞧她那德行,一進來就使勁抽煙熏我倆。”

“她那是在試探我們是不是敢於對她表示不滿,考驗我們對她的忠誠度——啊不,應該是順從度。”

“那後來她怎麼不抽了?”

“那是她迫切需要我給她出謀劃策時所表示的一點點妥協與安撫。”

“可是,她後來還是抽了。”

“那是她許願讓我當董事會秘書,覺得已經賞賜我了。”

“你真是把她看透了!”

“碟子盛水,她的淺薄,隻要注意觀察,誰都能一眼看透。”

“她還說她自己有付出就有回報,她付出什麼?活是彆人乾的,主意還是你出的。”

“其實,我出的那些主意,都是教科書上有的。瓶子倒來倒去的操作,股票翻來覆去的炒作,都是零和遊戲,龐氏騙局。還有那些造勢營銷、高息集資和操作拉高股價套現的所謂創意,都是基本的財經知識,她劉美齡但凡好好上過幾天學,也不至於啥都不懂。我真懷疑她的成績單和畢業證是怎麼弄來的,她是怎麼一番忽悠,糊弄過她那個精明的董事長老爹的。”

“正經本事沒有,整人倒是一把好手。”

“對。你剛才可是說錯了一句話。”

“什麼話?”

“你說,她還有一些七七八八的額外收入。”

“我說的就是她從廣告公司和分銷公司吃的回扣麼。”

“那可是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秘密。你這樣一說,她一定會尋機找你的事兒,可要小心防備她整你。”

“不怕。她新開的公司不是讓我去嗎?從暗吃變成明吃,以後還有什麼秘密?”羅嬌晃晃頭,滿不在乎地說,“她的那些狐朋狗友個個是紅男綠女,隻會吃喝玩樂花錢如流水,她不靠我給她打工賣命靠誰?”

“倒也是。”

“剛才你對她說讓她成立自己的公司,那我咋還能吃分銷公司和廣告公司現在給的回扣了?我真急死了,心想這不是自斷財路麼。後來才明白你的用意。”

“這不比當個辦公室主任強?不過你彆太得意,這事不是八字還沒一撇麼?再說她可不是個善類,心狠手辣,你看她是怎樣對待趙小茅的。”

“是啊,這貨確實不是善茬。還有,你看她那得瑟的樣子,我說叫幾個人給她慶祝一下,她竟然說什麼職位多高責任就有多重,還扒拉我的手。”

“她自認為是名媛,這麼能放低身份跟下人在場麵上混?你那是放著自在不自在,買個老鼠咬米袋。本不是一路人,以後這種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彆人涼屁股的事,少乾!嘿嘿。”

“才不會再乾呢!”羅嬌不服氣地說,“那她為什麼還和我們一起喝酒?”

“那是為了從我們這裡索取她需要的東西。你記住,向她示好,隻能謙恭地以低等的身份,不能以同等的身份,更彆說以高等的身份。”

“我要狠狠地掙錢,比劉美齡還有錢!到那時候——就是要以高過她的身份和她說話。”

“比劉美齡還有錢?算了吧,就你現在這樣掙法,這輩子就是把肚臍眼兒掙翻,也不會比她有錢,除非你□□中大獎。”

“那我就去買□□!”

“不敢,可不敢!那可是個海底大漩渦,比龐氏騙局還厲害,可不敢沾。”

“你剛才說的搞個科技公司的上市發大財的事兒,可行?”

“確實有不少人這樣乾。不過我給劉美齡說的隻是畫大餅而已。”

“你說咋辦?認命,這輩子就在她劉美齡之下麼?難搞!”

“你想比她有錢,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垮台、破產、倒閉。”馬千裡一字一頓地說。

“可能?”

“等著吧,等著吧。”

“等著,我想嘗嘗她來巴結我的滋味。”羅嬌喝了一口酒,閉著眼睛想了想,說,“你過去問我這輩子有什麼人生願望,我還沒想好。現在我告訴你,就是有很多錢,比劉美齡還有錢。”

“嗯。”馬千裡端著酒杯,迷蒙著眼看著羅嬌。

“那你的願望是什麼?”

“我?”馬千裡放下酒杯,伸了個懶腰,“和你的差不多。”

“是什麼?”

“是,是,是把他們踩在腳下。”

“他們是誰?”看馬千裡悶著頭不回答,羅嬌也不再追問,笑著說,“哎,你說,我對她當麵彩虹屁說些漂亮話誇獎她,背後臭狗屎用惡毒的語言詛咒她,是不是不太那個——不道德?”

“沒有,絲毫沒有,不存在什麼道德不道德。我倒是覺得就應該有這股狠勁兒,不計手段,不如此,我輩永遠不能達到目的。”馬千裡端起茶杯,沒有喝,又放下了,“隻大不小是條蟲,能大能小是條龍。我就要變成一條惡龍,成為他們的噩夢。”

“他們,他們具體是誰?”羅嬌又問了一句。

“他們?他們當然是惡人。惡人還需惡人磨。嘿嘿,等著吧。”

“那就等著吧。不說了,喝酒。”羅嬌拿起酒瓶晃了晃,“還有半瓶酒,這麼高級的酒,不喝白不喝,來,喝光!”

“福,不可享儘;勢,不可使絕。” 馬千裡按住了羅嬌倒酒的手,“留一手,留一手。”

“好吧,聽你小諸葛的,留著,在拍賣會上賣個大價錢!”羅嬌把酒瓶蓋子蓋上,又捧著酒瓶親了一下。

“哎呀,可以買很多名牌包包!”馬千裡捏著嗓子裝作女聲說。

兩人狂笑,舉起手,在異口同聲高喊出“耶”的同時完成了狂歡的擊掌。

羅嬌把酒瓶放到桌上,酒瓶轉著圈兒搖晃了幾下,站立不穩,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