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會是好幾個樂隊聯合演出，薑灣偶爾心情不好，會聽一些偏朋克風格的歌，很輕鬆，很好放空自己。

而恰好，這幾支樂隊都是主打朋克風的。

體育館中間空出來，擺著各種樂器，青春朋克的前奏一起，四周圍坐的人立刻揮起熒光棒，氛圍很好。

“她媽不讓我進她家門”

“怕我把她女兒教壞”

來聽音樂會的人大都是朋克愛好者，這首歌也算耳熟能詳，歌詞也讓人記憶深刻，大部分人都在默默跟唱。

“說她女兒迷戀我全都是我的錯”

……

在所有人揮手齊唱的時候，林桓側過頭，目光落在身旁的女孩身上，她笑著，也在輕輕哼唱。

林桓勾了勾唇角。

她開心，就夠了。

“Girl 遇到你是種緣分”

“但是你媽媽說的對”

“像我這樣的男生”

“在她眼裡沒一個好人”

一曲唱畢，所有人的情緒都被調動，歡呼著，鼓舞著。

拿著話筒的男生一隻手扶了下耳返，一邊鞠躬，“謝謝大家。”

薑灣很喜歡這個歌手，沒忍住輕呼了一聲。

林桓“嘖”了一聲，人往她那邊靠，眼神藏著不快，“同桌，喜歡這種？”

薑灣眼睛始終落在男歌手身上，“對呀，你不覺得他很酷嗎？”

林桓收回視線，鋒利的眉輕抬。

舞台中心打著一束光，歌手染成銀色的頭發，一絲一縷都是不羈的代名詞，高舉的手臂上有好幾處貼的紋身。

他唱著歌，肆意地笑著，熱汗順著下頜往下淌，可就是這樣，他是人群中的焦點。

薑灣繼續唱著，就在她以為這個話題結束了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沉沉浮浮的聲音，連心跳都漏了一拍

“很酷，能夠一直堅持自己喜歡的事，當然很酷。”

那一刻，所有呐喊成了背景音，薑灣停下揮動的手，於人海中與他相望。

好像她和他站在很遠的對麵，可他一句話，兩個人又相距很近。

眼眸裡的情緒像在訴說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薑灣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心臟快得像要跳出來。

林桓笑著，眼裡有淺淺的寵溺，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專心點，好不容易看一次。”

薑灣立刻彆開臉，脖子和耳朵後知後覺地攀上紅暈。

這人怎麼能...亂揉呢。

最後一首歌是他的成名曲，薑灣也是聽這首歌了解認識到這個歌手。

他雖然年輕，但永遠有自己的風格，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用他的名字打出一條屬於他自己的、不受拘束的路。

幾乎是全場大合唱的程度。

“你沉魚落雁而我英俊瀟灑”

“我風度翩翩而你閉月羞花”

音樂會在眾人的合聲中謝幕。

所以，什麼是自由。

薑灣想，做喜歡的事，不被任何人所支配，就是最簡單也最令人快樂的自由。

走出體育館已經淩晨一點。

兩人並肩走在路上，車流依舊很快，而不久後，就是下一個天亮。

薑灣臉上的笑遲遲退不下去，連聲音都比平時柔和不少，“謝謝你，帶我來看這場音樂會。”

林桓揣著兜，笑得稀鬆平常，“不謝，你開心就成。”

薑灣抬頭看著月亮，今天是殘月，但還是照的人皎潔明亮。

林桓看著月光下的她，倏地出聲

“薑灣。”

薑灣回眸:“嗯？”

“你開心嗎？”

“開心。”

“我知道你平時跟我相處更多的是公事公辦，但我想問你。”

林桓一頓，手指不自覺捏在一起，他看向薑灣的眼睛，難得的亮。

他突然放鬆，恢複平日裡淡淡的痞氣，道:“你能不能分我點私心。”

*

“你能不能分我一點私心？”

第n次夢見這句話的薑灣閉著眼長歎一口氣。

三秒後，認命地從床上坐起來，眼睛看向酒店米色的窗簾，眼神逐漸放空。

她發誓，沒有刻意去想林桓的那句話。

至於為什麼會頻繁夢見，薑灣也想知道。

“啊。”

床上的女生用力揉了揉臉，起身走進衛生間洗漱。

手機叮叮咚咚響了幾聲，薑灣深吸一口氣，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水珠，打開手機微信。

【LH】吃什麼？

薑灣靠在洗手間門上，纖細的手腕上一根藍色的皮筋顯眼。

問:喜歡的人對自己有點好怎麼辦？

在線等挺急的。

薑灣低頭又看了眼手機，回。

【??】都可以。

那邊秒回。

【LH】下來吃還是？

薑灣心頭一跳，急忙回。

【??】不用給我送，我馬上下來。

薑灣翻出昨天晚上穿的毛衣，對著鏡子左轉右轉，皺著細眉，轉頭又從行李箱裡翻出一件沒穿過的衛衣。

還...行吧。

薑灣換好，又換下拖鞋，一邊出門一邊看信息。

【LH】給你送？

【LH】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下來就晚點自己吃。

薑灣臉熱，無意識地舔了舔唇。

叮咚一聲。

【LH】小同桌，你在想什麼？

薑灣覺得自己快炸了，摸著手機好半天發不出信息。

電梯門打開，薑灣一抬頭就看見正對麵坐著的林桓。

他微微側著，眼睛落在手機上，臉上是戲謔的笑。

薑灣甚至能想象的這人發信息時勾著眼尾，唇角要揚不揚。

像個被汙蔑清白的正直公子。

薑灣吐了口氣，走到林桓眼前。

感覺到來人，林桓慢吞吞抬眼，深黑色瞳孔裡蓄著寒冰，卻在觸及薑灣的那一瞬間，化為虛無。

“怎麼這麼慢？”

你才慢。

薑灣撇了下嘴角:“電梯滿了，又等了一趟。”

林桓點點頭，不知道信了沒有，“先坐，點了外賣還沒到。”

薑灣心裡“哦”了一聲，然後坐在林桓對麵的沙發上。

左右看了兩眼，沒看見競賽隊的。

“你的隊員呢？”

林桓從手機屏幕前挪開視線，單手撐著膝蓋，人往前傾，“我說同桌，單獨約你吃個早餐也不行？”

薑灣空咽了下，“沒有。”

林桓嘴角噙著笑，搖了搖頭，繼續看手機。

對麵的薑灣鬆了口氣。

冷靜冷靜。

這還沒什麼就這麼慌張，那以後萬一有點什麼怎麼辦？

薑灣暗暗咬牙，決定捍衛一下自己的高冷人設。

就算林桓對她確實好，但畢竟沒有挑明說，她得把持住自己。

吃完早餐，林桓問薑灣要不要去玩，薑灣以賽前準備拒絕了。

於是，兩個人各自回房間做賽前準備。

703。

畢思遠撐著腦袋，不住地歎氣。

林桓從他身後走過，隨口問了句“怎麼了”。

畢思遠扭頭:“隊長，你真的一點都不緊張嗎？”

林桓拎了瓶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緊張什麼？”

“競賽啊，隊長，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你這一點也不緊張搞得我心態很崩潰。”

林桓想了想，垂著黑眸，認真看他:“哦，那你教教我，怎麼緊張？”

畢思遠哀嚎，林桓笑著踹他一腳，“矯情。”

林桓知道隊裡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規模的競賽，心態不好是正常的。畢思遠平時大大咧咧，是隊裡最樂觀的，林桓選他同住也是這層原因，但連他都緊張成這樣，林桓皺了下眉。

“畢思遠，”林桓忽然出聲，對上畢思遠迷茫且疑惑的表情，他收了些聲，聽上去多了幾分認真，“你報名競賽的時候在想什麼？”

畢思遠:“報名的時候就在想，我鄰居家那個小孩今年初一都能參賽拿獎，我肯定也可以。”

他說著看向林桓，眼裡有藏不住的光亮，“隊長，其實你來給我們培訓之前我們就知道你了，我一直很努力地學習你的做題方法，但是你說要找到自己的方法，我能感覺到我的做題方麵有了很大提升，所以我覺得這次競賽不隻是為了我自己，還為了你。我就想，我一定要拿獎。”

林桓無聲勾唇，臉側開，眼神落在彆處，“畢思遠，你不覺得你的想法太偏了嗎？”

畢思遠愣住。

“你報名時候的想法很簡單，不服輸，自負。”林桓靠著沙發背，整個人很放鬆，語氣也輕描淡寫，“可是你後來想的太多，什麼為了我，一定要拿獎。”

“我問你，你真覺得這個獎非拿不可嗎？”

畢思遠眼裡的光忽然暗了下去。

林桓察覺到，手指輕輕扣了扣手機背麵，“競賽的目的不是為了讓你一定要拿獎，有的時候人得看遠點。”

他一頓，笑了聲，“至少，你認識了我，不虧。”

“……”

畢思遠乍從林桓的“心靈雞湯”中脫離出來，略顯無語地看他。

林桓笑彎了腰，拍了拍他的肩，“沒事兒，放輕鬆。”

說著，林桓也緩下來，笑得輕了些，人利落地起身。

背對著畢思遠說:“晚上跟他們吃個飯，我請客。”

畢思遠看著林桓走出去的背影，心裡突然釋懷了。

23日上午

薑灣這幾天和奧賽隊的一起，彼此熟悉了很多，聽說林桓在703給隊員開動員會，便跑過來蹭會。

說是動員會不如說是湊一堆玩笑。

林桓這人向來淡漠，對集體榮譽感沒什麼多大的感覺，隻是這群小夥子是他帶的，出於他的付出，他覺得這場動員會還是有開的必要。

“畢思遠，唱首歌。”

被隊長親點名的畢思遠一臉懵逼，坐在地上抱著親隊長的大腿，欲哭無淚，“隊長，你這是想謀殺我，我唱歌多難聽你又不是不知道，讓我唱歌還不如殺了我。”

一群人笑的前仰後合。

林桓摸摸他的頭，十分替他著想:“那你就唱你最拿手的——”

畢思遠還在想自己最拿手的是什麼歌，下一秒，聽見林緩戲謔的聲音:

“兩隻老虎吧，怎麼樣？”

畢思遠:“……”

房間內笑聲陣陣。

薑灣坐在一邊，看著不自覺發笑。

不料被個膽大的抓住機會:“學姐在這，不然讓學姐唱一首？”

霎時間，所有目光都落在薑灣身上，薑灣臉上的笑一頓，真是看熱鬨看到自己身上。

瞥見她眉間閃過的懊惱，林桓微微蹙眉，剛想開口說算了，卻聽見女孩清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