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1 / 1)

寒雨淩江孤棹停 蘩一 1986 字 2個月前

“這條路已被我們王爺包下了,要想入京,請另尋他路!”轎輦前尖厲的話音未落,一包重物從轎頂貫穿砸下。

一聲悶哼,我驚覺大事不妙,隻是我的身體已軟蔫蔫的倒下,額角鮮紅的血猶如泉湧,我的貼身丫鬟雪兒嚇壞了,慌亂中用手帕捂住我的額頭,短短數秒鐘,越來越多的鮮血打濕了帕子,從雪兒指縫中流出,滴落在轎輦木質地板上,世界漆黑而又安靜,我能聽到雪兒慌亂的呼救。

似乎有人進入了我的轎輦,轎輦中充斥著薄荷的清香,迷迷糊糊中我被人托住了臉龐,恍惚間,似乎是一位白衣少年郎,雖看不清他的麵龐,但他的眼眸中映照著月光,朦朧氤氳,終究是看不清了,我昏昏睡去。

少年郎聽聞有人呼救,剛抬手應答,猛然間被侍女雪兒拉入女子轎輦中,不覺兩腮緋紅,但動作卻並不緩慢的將袖內的灸袋展開,灼針消毒,撚針入穴,僅僅七針布施,出血已止,隨後從灸袋內側掏出一白玉小瓷瓶,輕撒於傷口處,又拿出白色布條將頭部包紮好。

許是看到我的傷口無礙,少年郎還是叮囑了雪兒一番。

“隻是這位小姐被重物所傷,還需靜養多日,現下入京之路已被王爺包下,姑娘需繞城而入。”未等雪兒拿出財物答謝,少年郎拱了拱手,收拾好灸袋離開了。

入京的路格外漫長,從水路到陸路已半月有餘,眼下京城近在咫尺,卻無端遭此橫禍,但為平安入京,江家一行人馬還是繞城入京,回到了江家宅邸。

再次醒來,頭疼欲裂。

我的床邊幾乎被圍了個嚴嚴實實,祖母握住我的手一邊垂淚,一邊含恨痛斥罪魁禍首淩啟。

原來砸中我的是十兩黃金。準確的說是四皇子淩啟為了追麗春樓的頭牌——冷傾月,包下了整條望京街,四月的望京街沿路盛放著鮮豔的牡丹,淩啟怕來來往往的馬車遮住了美人的雅興,便使其手下霸據著街頭和巷尾,為了讓我們改變路線,擲下十兩黃金,從天而降的黃金,就這麼巧,把我砸得頭破血流。

我抬頭看祖母,隻見她兩鬢斑白,為我憤憤不平,我不禁為之動容。

我與祖母十年未見,上次入京還是我孩童時,與父母一同陪哥哥進京趕考,全家都暫住在京中的大伯家半年之久,頗受大伯一家的照拂,哥哥也不負所望,金榜題名,授職留京。

時間匆匆而過,現如今祖母已是古稀之年,表姐江霈心不日將與當朝太子成婚,此次進京也是伯父一家特意邀請,誰知進京路上竟出了這檔子事。

“孫兒莫怕,此事你大伯定會向聖上稟明,規範四皇子的言行!”祖母言語間握緊了我的手。大伯江世文是當朝尚書令,在禦前也算是能說得上話的。

“話說回來,你昏倒前,趕巧遇上了白家公子,白家是杏林世家,幸得他出手相助,你才無大礙,等你痊愈,是一定要登門拜謝,謝人家的救命之恩的啊!”我連連點頭答應。

祖母剛走,碩大的屋子變得冷清起來,隨我進京的貼身丫鬟雪兒蓮兒舟車勞頓已被安排下去歇息,祖母送來的侍女們立侍左右,一言不發,好生無趣,我踱步到銅鏡前,看著額上纏著厚厚的白帛的樣子實在是滑稽得很,不禁笑出了聲。

“好妹妹,怕不是被四皇子一袋黃金砸傻了吧?”聽這聲音,準是表姐江霈心。

印象中的表姐還是個七八歲的孩子,身為尚書令千金,可一點都沒有大小姐的樣子,小時候住在江宅的大半年裡,她成天想著法子躲著長輩們帶我出江宅溜達,京城裡大街小巷的美食被她請了個遍,禮物幾乎天天不重樣的送我,衣服首飾隻要她有的也要製一份一模一樣的送我,我離京回江南的那一晚,她戀戀不舍的送我到城郊,這十年來也常收到她的書信,真是比親姐姐還要親。

現如今再見她,已大不相同,肌膚勝雪,身姿綽約,容貌更是絕色,因多年受儘翰墨之教,腹有詩書,行為舉止之間有著大家閨秀的氣度,真真成了淑女了。

隻是這脫口而出的話,卻不像是從這位閨秀嘴裡說出來的,倒像是十年前初見她的樣子。

“表姐,聽說你要與太子成婚?”多年未見,我與江霈心有數不儘的話要說,最想聽她說的,就是她與當朝太子的終身大事了。

“是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能嫁給他咯。”江霈心努了努嘴,順勢坐到了我的床沿。

“他是個怎樣的人?”我懷著八卦之心繼續追問。

“普通人吧,宮宴上見過幾次,沒你哥帥。”江霈心朝我眨了眨眼。

“你以前對我那麼好,是因為把我當成了你的小姑子?”我裝作吃驚的樣子打趣她。

“我對你這麼好,僅僅是因為我對你芳心暗許。”說罷她拾起我案台上的緙絲團扇含羞遮麵。

好家夥,這麼快就演上了。

是夜,我與江霈心暢談至深夜,十年未見,姐妹情誼勝似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