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已經有對象的男生，該有多下賤？
葉青呆愣愣望著坐在前排的梵瑞，心緒翻湧。
就在看到梵瑞的那一刻，葉青下意識地與她攀比自己的五官、身材，她在試圖證明自己不比梵瑞差。
這樣的想法讓葉青崩潰，她曾經最痛恨勾引爸爸出軌的小三，甚至曾發誓一輩子都不會成為那樣的人，可現在呢？
餘光撇到了梵瑞塞在桌肚裡的LV叢林包，葉青心裡產生了難以言喻的放鬆。
陳季雲作為京城有名的富二代，他的十幾任女友愛的是他的錢，可她愛的是陳季雲這個人，她的愛應該更加純粹吧。
畢竟她從七歲起就喜歡上了陳季雲，那個在親子綜藝裡被所有人喜愛的男孩，他會甜甜地叫人“姐姐”，衝大人撒嬌。
他就像是另一個楊槐，被全世界寵愛，有足夠的底氣麵對任何困難。
就算後來的他在不爽時會衝路人砸錢，會在網絡上大肆辱罵自己不喜歡的明星，年紀輕輕女友換了一個又一個。
那又怎樣呢？
隻有金錢和愛才能堆出這樣肆意的性格，葉青深深理解並心疼著被眾人非議的陳季雲。
那時的她會偷出媽媽鎖在保險櫃裡的手機，隻是為了和論壇上辱罵陳季雲的人對線，她時時刻刻關注著陳季雲的微博，仿佛這樣就可以更靠近他，更了解他。
可某一天，葉青發現陳季雲銷聲匿跡了，她在網上打聽他的蛛絲馬跡，可一無所獲，童年的憧憬被埋藏心底，直到初三下時，她聽到了陳季雲進入世際高中的風聲。
為此她大鬨，她哭喊，她發了瘋地想要進入世際高中。
如今的她得償所願，聊天界麵上，陳季雲的聯係方式靜靜躺在那裡。
手指懸在刪除鍵上許久，她最終放棄。
這份畸形的心意是不對的，但是要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徹底拋棄她的初戀會不會過於殘忍了。
葉青熄滅了手機。
講台上，外教寫好了今天的任務，讓學生開始自學。
有人打遊戲。
有人看美劇。
有人在聊天。
葉青老老實實打開了學習網站，電腦屏幕上倒映出自己精心化妝過得臉，早上九點的課，她六點就起床化妝了，是比以前好看了不少，但這樣真的有意義嗎？
她到底為什麼化妝呢？
是為了遇到陳季雲時看起來更美嗎？
可自己現在的首要任務不應該是學習嗎？為什麼要花在這種事情上？為什麼她越來越不認識自己了呢？
課程過半，外教一拍手掌：“Right guys, 這次的Economic project，把周末決定好的分組告訴我。”
周圍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報出名字，可葉青周末在和楊槐做皮膚管理，做美甲，買衣服，她徹底忘掉了這件事。
要是有朋友說不定還會發消息提醒她，但她根本沒有朋友。
“Ruby，你和誰組隊？”
“我......”帶著濃重口音的英語出口，她聽到了，有人在笑，不一定是在笑她，但她不敢抬頭確認。
眼淚模糊了眼眶，她再也控製不住，顫抖著說出了：“對不起，沒有人和我組隊。”
沒有找到小組的自己是個笑話，精心打扮過後被眾人圍觀嘲笑更是笑話中的笑話，就像是，馬戲團裡濃妝豔抹卻依舊醜陋的猴子。
外教用筆重重敲了下桌子：“所有人！安靜！”
“Ruby，不要緊張，你過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外教皺起了眉：
“你被霸淩了嗎？告訴我，老師會向校長反應，如果情況屬實，這件事情會被嚴肅處理，相信老師，好嗎？”
國際高中對霸淩的處理非常嚴重，葉青當然知道這點，可她該怎麼回答呢？
她沒有被霸淩，她隻是單純地忘記了這件事，她隻是單純地沒有朋友，她隻是單純地能力差，沒有人願意選她。
如果她是這些從小學習英語和經濟的富二代中的一員，她也不會選擇自己。
但她怎麼可能這樣回答，她好後悔周末沒有好好學習，沒有把老師隨口一提的作業放在心上：
“老師，對不起，我沒有被霸淩，但是就是沒有人願意和我組隊。我進入高中才開始大量學習英語，我的英語太差了。”
“哦，Ruby，你在說什麼呢？你已經很厲害了，你會兩種語言，英語不是你的Native language，你隻是需要時間而已。而且你的經濟作業，每次都非常認真完美。”
外教富有正義感的一記眼刀掃向同學：“如果世際高中的同學會因為這種原因不接納你，那也太讓我失望了。”
坐在後排的高個男生舉起了手：“老師，我們能和Ruby同學一組嗎？”
“oh～當然。Ruby，如果還遇到了什麼問題，請一定要告訴我，我很樂意為你解決。”
直到坐到那位舉起手的男生身旁，葉青才如夢初醒。
她掃視周圍，這組有四個男生，她抓緊了衣角，心裡尷尬局促，她不知道這群男生是因為心地善良接收了她，還是因為她今天化了妝。
男生向葉青遞了紙：“擦擦吧，我叫溫隨。”
葉青接過紙巾，低下頭，雖然麵上不顯，心裡卻越發感動。
“原來這所學校還是有好人的啊。”
二人宿舍中，葉青躺在楊槐床上，擺弄著Snap chat。
“你覺得他們收留你，和你一組，是因為他們是好人？”
“不是嗎？”葉青嘴上說著反問的話，語氣卻變得小心翼翼：“他們，他們還給我遞紙了，應該是好人吧。”
楊槐轉動粉紅色的電競椅，將電腦遞到她麵前。
視頻裡，一個短發少女，淚珠盈睫，梨花帶雨，她穿著清純簡單的白色短袖，伸出的纖細手臂顫抖著拭去自己的淚：“對不起，沒有人霸淩我，我英語太差了......”
自己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葉青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膛，看著將近十萬的播放量，她如墜冰窟：“誰發上去的？”
“不知道啊。不過你今天......”楊槐輕歎了一口氣：
“早知道你會哭，應該給你準備狐係的假睫毛，那個哭起來注意力都在眼尾，更好看一點。那些收留你進他們組的男生可能是看你哭得太好看了，於心不忍收下你了吧，誰會舍得美人垂淚呢？”
“舉報！快舉報！”葉青慌忙搶過鼠標，雙頰急得通紅，但看著彈幕，她又愣住了：
“小姐姐哭得真的可愛啊，我見猶憐，我算是知道小說女主為什麼哭一下，霸道總裁直接繳械投降了。”
“這女的是高中生吧，高中生有時間化妝？還不穿校服？”
“前麵的，這是世際高中，裡麵的學生家裡起碼一千個，你在對這幫少爺小姐說教？”
“哭得再好看，菜是事實啊，英語不好沒人願意組隊不是活該的嗎？”
“為什麼會沒人組隊啊？小姐姐是被孤立了嗎？”
各色彈幕閃過，葉青不明白自己明明隻是情緒崩潰哭了一下，為什麼就要被發到網上，被人評頭論足，她癱倒在地，喃喃道：“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你在難過什麼？你覺得丟人？”見到葉青點頭，楊槐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金卡戴珊是因為和男友的私密視頻被泄露全網爆火的，她現在是億萬富豪。”
“你隻是哭了一下被人發到網上而已，還沒什麼人罵你，大部分都是誇你好看的，你知道好看的人出現醜這件事情本身有多好看嗎？”
“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就會借著這波流量當網紅。”
“對，對，我不應該哭，我應該這麼想。”
葉青強壓住心裡的恐懼和委屈，動作不停地點開了發布視頻的賬號，頭像，簡介，都為空白：
“為什麼呢？我雖然英語不好，但是來到這個學校之後，我沒有招惹到任何人，為什麼要這樣針對我？”
“你以為人的惡意需要理由？彆去反思自己，反擊就好了。”
“你指的是，當網紅？我哪有這麼多時間......”
每天都要讀四五十頁的英語原著，時不時還要寫各科的論文，準備考試，現在還多了一個化妝，葉青已經精疲力竭了。
“隨你咯，你就這樣等風波過去，也是種解法。”
楊槐伸了個懶腰，明明已經快十月了，氣溫卻回升到了二十度。
她起身，將自己的發絲分成兩簇，紮出了雙馬尾的發型。她穿著粉紅小吊帶，牛仔熱褲下是兩條線條柔和的雙腿，一步一步邁向門口。
“你要出門？你作業寫完了？”
塗了紅色貓眼的腳趾，在骨感的腳上顯得愈發性感，楊槐將腳伸進了增高五厘米綿羊形狀的白拖鞋裡，這樣可以讓自己的腿形更加筆直修長：
“對啊，我暑假裡已經預習過了AP Macroeconomics，Physic和Calculus BC的內容了，現在上課根本不用聽，直接寫作業就好了。今天有秋季音樂會的招募，你要去嗎？”
葉青慢慢搖了搖頭，愣愣盯著電腦，緊緊握著鼠標，明顯情緒還沒緩過來。
楊槐見此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出門。
世際高中的秋季音樂會麵向全市開放，演出通常會邀請家長，校友以及其它社會知名人士，部分節目還會與專業音樂人合作，比如弦樂指導或指揮。
生源構成注定了，這不僅僅隻是一場學生音樂會，展示得不僅僅是學生的演奏實力和歌唱水平，還有學生及其他的家庭所帶給他的人脈。
世界級的舞蹈家可以因為某個家長的一句話就到表演，當紅流量小生也可以因為某位學生想要討他的女友歡心就來獻唱。
淡藍色的LED燈光彌漫整個舞台，宛如薄霧般流轉，一個身型較胖的男生手握著話筒，音響裡傳出撕心累肺的嘶吼。
“會長！會長！我的耳朵要瞎掉了！”
一曲結束，言安鼓起了掌，他拿起話筒，緩緩地說：“顧時，你唱得很好，我會儘最大努力幫你爭取審核通過的。”
“謝謝會長！”
身旁的人看著言安，瞪大了眼睛：“會長？你想讓他過？這簡直擾民啊。”
“他不會通過的。”
言安的臉上依舊保持著謙遜有禮的笑容，筆尖在紙上滑動，將男生的節目塗得漆黑。
門口處傳來騷亂，好聞槐花的香甜隨風飄來，言安抬起頭，燈光落在楊槐肩上，照出她白皙的肩膀，雙馬尾隨著她的動作晃搖，那雙杏眼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那個女生是誰啊？怎麼跟愛豆一樣，這腿長的，她得有一米七五了吧。”
“這是楊槐啊！現在校園論壇上最火的，除了那個英語姐就是她了啊！她有後援會的啊，你不知道？”
“真人好好看啊。臉和身材完完全全沒有一點缺陷。”
Kpop-dancing club的社長顧銀合一把抱住了楊槐：“楊槐！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好久了！我們到後麵彩排演練一下，準備上台？”
“嗯。”
楊槐的指尖把玩著馬尾，杏眸彎彎。
言安的目光穿過人群與她對視著，微妙的氛圍在空中擴散，楊槐眉眼間的挑逗讓他感覺心在往下沉，在往肚子沉，沉到了水底。
“誰在乎他有沒有女朋友？”
“我想和你扯上關係啊。”
“你沒有女朋友對我比較重要。”
陳季雲頂著銀毛，戴著亞曆山大麥昆的金屬骷髏頭項鏈，像發情的孔雀一樣走入了言安視線，抱著帶著水珠的粉玫瑰上掛著細細碎碎的鑽石：“我和梵瑞分手了。”
“為了正式追求楊槐，她讓我和梵瑞分手了。”
陳季雲那雙丹鳳眼眯起，眼裡充滿威脅和敵意：“兄弟，能看出我的決心吧，我以往都是無縫銜接的，這個我是真喜歡。”
“你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