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滌塵哥哥!我到世際高中啦,嗯,這幾天在New Student Orientation。”
16歲的楊槐站在宿舍樓的陽台上,粉紅與藍紫在晚霞中穿梭,她的手扶著欄杆,看著太陽緩緩下落,被教學樓擋住。
夜風吹過眼睫,她眨了眨眼:“江滌塵哥哥,現在是九月初,雖然已經是算是秋天了,但是也應該算是夏末吧。”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好想你。”
江滌塵坐在副駕駛,耳畔傳來車的鳴笛聲,紅燈,黃燈,綠燈,各色燈光在眼前交織。
他與楊槐的初識在夏末,可是按照楊槐的意思,她想他這件事情似乎又和季節沒什麼關係,她就是單純地想他。
聽筒裡傳來女孩的呼吸聲,他似乎可以想象出楊槐說這句話時撒嬌的神情。
嚴韌悅將耳朵緊緊貼在江滌塵手機上,瞪大了眼睛,表情誇張地對車裡的其他人說:“楊槐說她想小江了!”
顧清武聞言大笑,一腳踹上了江滌塵的座位:“你小子,人家楊槐還是小朋友。她平時和你打打電話,依賴感謝你就差不多了,彆真和她有什麼,我可不想受到報警去抓自己手下的乾部。”
江滌塵捂住了手機:“我怎麼會乾那種事情?我對楊槐不是和親妹妹一樣嗎?”
“哥哥妹妹?不好說。”
嚴韌悅揶揄道:“你磨嘰尼瑪呢,把電話給我!”見江滌塵沒有動作,她扒開江滌塵捂著收音的手:“他也想你了!”
“韌悅姐姐!”女孩柔軟甘甜的嗓音裡染上了無與倫比的喜悅:“我什麼時候可以來看你們呀!我也好想你啊!”
自案件結束之後,楊槐加到了江滌塵的聯係方式,暑假裡江滌塵帶她來京城玩了一玩,一來二去就和警局裡的人徹底熟了。
局裡的人都很喜歡楊槐,尤其是嚴韌悅,對她欣賞異常,時常念叨著:楊槐真厲害啊,經曆了那種事情,還能奮起學習,我都做不到。
“這個月夠嗆,剛剛收到通知,青北出案子了。等回來,姐姐就請你吃飯。小楊槐怎麼這麼厲害呢,免學費考上世際高中,這不就相當於一年賺了他媽一百多萬,真牛逼,以後要是發達了可彆忘了你嚴姐。”
“當然啦。”
江滌塵奪過電話:“楊槐,你好好休息吧,抱歉,開學典禮,哥哥可能來不了了。”
“沒關係啊,哥哥很忙吧,辦案辛苦了,要注意安全,再見。”
“再見。”
手機屏幕熄滅,江滌塵將手機放在心口,餘溫讓他的心臟暖暖的。
這一年來,楊槐時常給他發自己的近況,小到今天穆流的天氣,草地裡的蘑菇,路邊遇到了流浪貓,大到全獎考上世際高中。
“怎麼?你還真舍不得和我們可愛的楊槐妹妹掛電話?你他媽不會真對人家有心思吧!畜生啊!”
“沒有嚴姐,我隻是......”正是中小學放學的時間,穿著藍白校服的健壯男孩,牽著不到他腰的妹妹過馬路:“我隻是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多了一個妹妹。”
多了一個可以理解自己的人,他們不僅經曆相似,靈魂的底色也有些許相似,這種相像讓江滌塵覺得似乎沒那麼孤獨了。
妹妹?
楊槐掛斷了電話,依靠在欄杆上,視線掃過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男女之間除了親兄妹,會有所謂純潔兄妹關係嗎?
不會有的。
男人向來如此,心中存著些隱秘的心思,稱之為朋友太過生分,但是這點感情又不足以名正言順地稱為男女朋友,所以才會編出“妹妹”這樣一種說法。
掃視著樓下的人流,她瞳孔驟縮,惡趣味的種子再次發芽。
現在正是學校社團招新季,各大社團將招新的鋪子擺在了學校各處。而在AI社的副社長陳季雲的強烈要求下,招新鋪子被擺在了女生宿舍樓下。
“很少會有女生會對AI感興趣吧?你為什麼非要把鋪子擺在這裡?”AI社社長蔣雲無奈地看著報名表,長歎了一口氣。
陳家是世際高中AI社最大的讚助人,比賽機票和指導都是他們家讚助的,蔣雲雖然是社長,但是很多時候也隻能由著陳季雲亂來:
“你看這幾個報名的女生,有學哲學的,有學心理的,也有學文學的啦,和編程完全不搭邊啊,明顯是衝著你來的,我這個社長已經名存實亡啦。”
“妹子就不能搞AI?你這是性彆歧視,而且你顯然沒看出我這麼做的大智慧。”
陳季雲拿著手機敲敲打打,四處張望:“我們把鋪子設在女生宿舍樓下,我現在在新生群裡把小美學妹的照片一發,看到美女,bro們自然就來了。”
“為什麼把攤子設在這裡?”
清爽又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言安摘下耳機,隨手翻起了招生手冊,燈光照在他的黑框眼鏡上,照在他深灰睫毛上,將他高挺的鼻梁照得透亮:“設在這裡容易影響女生上下樓。”
“會長,是陳季雲強烈要求的,我也沒辦法。”
陳季雲將手機舉到男生麵前:“言安,你是學生會會長,這個人你認識嗎?”
照片裡,女孩坐在禮堂中央,在模糊的畫質裡白得發光,五官優越得出眾,像是洋娃娃一般,被海藻般的卷發環繞。
“好看嗎?名字是楊槐,今年新生,被特招進來的,你知道她英文名叫什麼嗎?”
言安搖搖頭。
“Aphrodite。”
“美神,很張揚的名字,如果是一般人取這樣的名字還挺搞笑的。但是放在她身上,不違和,對吧?開學不到一周,她已經有後援會了你敢信?我都沒有後援會,這得是什麼等級的美女啊。”
言安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我記得你現在有女朋友?”
“Bro,我就看看美女,我什麼都不做,你提起梵瑞乾什麼?”
言安隻是站在原地,神色淡淡,在手機上敲了幾個字:“我已經聯係了學生會的工作人員,他們把廣場上最好的位置留給AI社了,一會兒會讓廣播室發布AI社轉移攤位的公告,把攤子轉到那裡吧。”
蔣雲如蒙大赦:“謝謝會長!”
“誒,不是。”
陳季雲頗為不爽地看著言安,作為學校裡的風雲人物,時不時上熱搜的陳家小公子,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會賣他個薄麵。
隻有言安這個學生會會長,從來是一點麵子都不給他。
約唱歌,不來;約喝酒,不來;連打競賽也從來不帶上陳季雲,簡直是給臉不要臉。
陳季雲不是沒想過教育言安。
學校是一個微縮的社會,階級感無處不在。
家世、成績、長相構成了隱形的等級係統,而家世始終是決定性的因素,其他都隻是附加分。
蛋糕就這麼大,華國富豪圈子裡就那麼些人,彼此之間都認識。而言安是個生麵孔,就說明他處於中下層階級,是個可以教訓的對象。
為此陳季雲特意邀請全班人出去賽車,言安花式漂移,各種炫技。
他又拉著言安去滑雪,賽季雪道,言安劃著單板,沒摔一跤,動作輕柔得像禦劍飛行。
他又帶著言安去騎馬,心想這次總要出醜了吧,結果言安輕盈地上了馬背,大長腿踩著馬鞍,像是英倫貴族一樣優雅地騎行。
陳季雲氣笑了,他本來想裝逼的,但隻要和言安出去,全場妹子的目光永遠在言安身上。
“你給老子從馬上下來!下來!”
“怎麼了?”
陳季雲摸了把臉,強行笑了出來:“兄弟,你老實告訴我,你家裡乾什麼的呀?”
“不知道。”
“不知道?還能不知道?”陳季雲暴跳如雷:“金融,市場,□□,說吧,你們家集團叫什麼名字,500強我都認識。”
“你具體問哪個?”
“他媽的。”陳季雲腦子一轉全想明白了,敢情言安是個富佬,還不是普通的富佬:“你不是第一次騎馬吧?”
“小時候父親經常開飛機帶我去家裡的馬場裡騎馬。”
“開飛機?你家幾個馬場啊?”
“全球都有,具體幾個我也不知道。”
陳季雲不會真的傻到以為言安家裡是開馬場的。
當晚,他把全國有名有姓的富豪都搜了遍,查資料查得比寫論文還認真,等到太陽出來了還是一無所獲。
想到言安黑框眼鏡下那雙深邃的眼睛,落基山脈一樣高的鼻梁,和“全球都有的馬場,”陳季雲突然就悟了。
言安他媽的是個混血。如果陳季雲家的資產可以在國內排前1%,那言安背後的家族大概率是全球的one percenter,區彆不是一星半點。
從此之後,陳季雲就老實了,時不時會約言安出去玩,一來二去就成了表麵兄弟,背地裡,他始終看不爽言安的清高樣兒,卻因其背後顯赫而神秘的家境,隻能強忍著。
陳季雲略顯煩躁地撓了撓頭,扯著嗓子大聲說道:“誒,阿言,移攤子的事情就算了,但你不能因為自己是純愛戰神,就不允許我朝三暮四啊!”
“你想怎麼談都可以,和我沒有關係。”
歐式的雙眼皮裹著深灰的眸子,使得言安在麵無表情時,看起來總有股化不開的冷峻,他拍了拍陳季雲的肩膀,目光看向身後:“你的美神來了。”
“什麼?”
陳季雲扭頭,便看見瑩白如雪的腿,一步一步,像是走T台般向他走來,風適時吹起,黃昏之下,發絲隨著她的動作傾斜飄動。
楊槐的視線漫不經心地落在陳季雲身上,眼尾的睫毛嬌俏又綿長。
世際高中並沒有校服要求,她穿著貼身的白襯衫,TB的灰色百褶裙裹住了她的屁股,編織而成的微厚裙擺隨著步伐自然擺動,踩著Balenciaga的老爹鞋,露出纖細的腳踝。
怎麼會有人長著娃娃臉,身材卻和魔鬼一樣啊?她整過嗎?
陳季雲仔仔細細盯著楊槐的臉,試圖在上麵找到科技的痕跡,可盯著盯著,楊槐冷若冰霜的臉展露笑顏,魅惑人心的眼睛彎彎。
陳季雲腦海裡冒出了從未有過的想法,能被這種等級的美女真心愛著的人,該有讓人羨慕啊,該有多麼讓人嫉妒啊,十台千萬級的豪車也不如這樣一個美人帶出去拉風。
如果能把到這樣正的妹,全世界有哪個男人敢說他陳季雲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