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海上漂著一艘漫無目的的遊艇,趙又竟再次開門見到姚宇思的時候明顯鎮定了許多。
“姚總答應了你的條件,放你的小情人走,不過為了保證她回去以後不亂說話,恐怕隻能先送她去國外。”
“嗬嗬,這就是你們的誠意嗎?我必須確保她安全地回到家裡,才能把證據交出來。”姚宇思反唇相譏道。
趙又竟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威脅道:“你彆以為我們信了你那套,見好就收吧,如果沒法好好收場,大不了我們魚死網破!”
姚宇思眼神鋒利,冷臉盯著他說道:“你可以賭。”
趙又竟臉色變動間,突然眼前一黑,一件重物砸了過來,赫然是一個做工精巧牢固的工具箱,姚宇思見葉小景砸中人以後立刻暴起將趙又竟打得人事不醒,門外傳來腳步聲,姚宇思和葉小景同時跑出門外,葉小景見了來人忙往甲板後跑,姚宇思一把搬起放門口固定的消防滅火器朝來人狂噴一氣,又扔了瓶子狠狠砸中正當中的一人,與其他兩個反應過來的打手扭打起來。
姚宇思一直愛好攀岩,平時經常運動,體能比一般人強上不少,搏擊也略有涉獵,但姚宇辰此番請來的打手也是專業人員,雖然他一開始先發製人,但雙方纏鬥不久後他的前胸、後背也受傷不輕。
葉小景心中默記著姚宇思所說的方位,橫著一條心跑到了倉庫,打開門果然看到了一艘皮劃艇和幾件救生衣,她自己快速穿好救生衣,順手拿了一件,抱起皮劃艇便往外走去,姚宇思判斷地不錯,姚宇辰暗地裡行事,守在快艇上的人不多,械鬥聲從不遠處傳來,不知道姚宇思那邊應付得怎麼樣,她心中焦急地想道,一邊鎮定地將皮劃艇拋入海中。
姚宇思被一拳打翻在甲板上,他搖搖晃晃地撐住身體,發現很難再迅速爬起來,來人正要往他頭上揮拳,他抬起手嗤的一聲朝對方迎麵噴了一注刺激性液體,來人大叫一聲動作停滯了一瞬,姚宇思抬起腳猛地將他踹開。那瓶刺激性液體正是他放在防身工具箱的催淚劑,他給了葉小景一瓶,自己留了一瓶藏在衣服裡,剛剛那個危機關頭總算給自己爭取了一點躲避的時間,但情況並沒有好轉多少,催淚藥水的效用有限,對方趴在地上摸索著眼看就要慢慢恢複。姚宇思提起全部力氣拎起地上的消防滅火器準備給他致命的一擊,身旁竄出一個人影將他撞開,是趙又竟。趙又竟手中拿著一個遙控器,哭笑不辨地晃晃悠悠上前,此情此景下姚宇思絕不會認為那是一個普通儀器的遙控器。
“趙又竟,你瘋了,姚宇辰值得你這麼賣命?”姚宇思質問道。
“嘿嘿,”趙又竟一臉詭異的表情,“你猜猜為什麼?死了以後再想明白吧,哈哈哈哈哈哈!”說著就舉起手要去按遙控器上的紅色按鈕。
姚宇思凝神閉氣全力將手上的東西朝趙又竟砸去。
葉小景在船尾處固定好了皮劃艇的綁繩,焦急地等待著姚宇思,遠處的打鬥聲似乎被按下了消音,什麼都聽不到了。葉小景定了定心神,她一隻手抓緊了催淚劑,再也無法忍耐地往來時的路跑去。
姚宇思將東西扔出去的同時閉上了眼睛,等待重生或毀滅的命運降臨,隻聽砰地一聲,響起的並不是爆炸聲,趙又竟右手被槍彈擊中,遙控器從他手中脫落,掉在了地上。
“警察!站住不許動!”身後響起警報鈴聲和警告的聲音,一時間人群跑動聲、手銬聲、嗬斥聲紛紛響起。
得救了!姚宇思心想,他晃著身體轉過身去找人,視線模糊,腳步不穩,他扶著艙門憑著感覺向前走去。
葉小景猝然聽到了警報聲,她預見了一絲曙光,加快了步伐往回趕,見到的正是姚宇思滿臉青腫和鮮血地朝自己的走來,她快步上前扶住他,帶著哭腔喊道:“姚宇思!你怎麼樣了?”
姚宇思定睛看是她,嘴角扯了扯,說:“我還……站得住。”
葉小景抱住他,他的身體重重地倚靠在她的肩上,他已無法再支撐著直立的形態。她閉著眼放聲哭了出來,劫後餘生的喜悅早已被為眼前這人的擔憂所取代:“你受了好重的傷,姚宇思,你彆亂動了,你要堅持住!來人啊!救命啊!”
葉小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股大力將她和姚宇思分開,許醒攬住她,柔聲安慰道:“小景沒事了,沒事了,”他將她的頭輕柔地按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的頭頂,一邊小心翼翼地撫摸著,“蘇笑帶了最好的醫生,姚宇思能立刻得到最好的治療,沒事了,彆哭……”
蘇笑連同前來的醫護人員輕手輕腳地將姚宇思抬到擔架上,姚宇思神誌還清醒著,對蘇笑翹起了大拇指:“蘇助理,你居然帶了醫生過來,你太有先見之明了。”
蘇笑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樣子,隻是眼眸中透出了深深的不讚同,他有些無奈地說道:“因為我知道您不會坐以待斃,這裡必然是一場殊死搏鬥。”
雪白的牆,淺藍色的窗簾,葉小景醒後入目的便是這樣一個房間。她緩緩起身,感覺身上除了一些酸痛以外沒有彆的不適,隨後發現自己原來在一間醫院的單人套房。
耳中傳來門鎖輕輕旋轉的聲音,身材高挺的男人腳步輕淺地走進房間,見她醒了忙快步上前。
“小景,你醒了,感覺怎麼樣?”許醒麵帶關切,他穿著淺灰色的大衣,裡麵的襯衣解開了最上麵的兩顆扣子,鬆垮地敞開著,手肘處的衣袖有幾處明顯的皺褶,臉部和額前的短發有些濕潤,看著像是忙碌了一夜才剛剛收拾過。
“我沒事,他們沒有弄傷我……”她突然急促地想到了什麼,“姚宇思他怎麼樣了?”
“他傷得有些重,不過沒有危險,隻是需要多一些時間休養。”許醒垂眸給葉小景倒了杯水,遞到她手邊。
葉小景接過水杯,沒有立刻喝,說:“他在哪家醫院?”
“在拓時投資的仁心醫院,那裡有最好的醫生和設備為他提供治療,你不用擔心,等出院後再去看看他。”許醒示意她喝水,“你昏睡了很久,快喝點水吧,這兩天在醫院做一個全麵的體檢,沒什麼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葉小景聽勸地喝了一口水,又遲疑道:“那天警察來得很及時,是你報的警嗎?”
許醒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大拇指在虎口摩挲了一下,說:“是蘇助理發現遊艇被盜,然後報的警。”
葉小景想了想,又問:“可是你當時也趕到了現場……”
“嗯,我那時也在找姚宇思。”他輕描淡寫道。
“真巧,”葉小景輕笑了一下,“謝謝你。”
經過一天一夜的驚心動魄,葉小景此刻神色有些恍惚,臉色蒼白得如牆紙一般,下巴又瘦削了不少,唯有一雙杏仁般的眼睛,盛著水淋淋的波光,呈現出一種靜好的魔力。
許醒靜靜地看著她,躁鬱夾雜著柔情在胸臆間喧騰,他不敢張口,怕那股澎湃的力量讓他口中吐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質問,內心的恐懼幾經變幻,終是落在她的人生安全得以確認之上。
“你餓不餓?喝點粥怎麼樣?”許醒拿過床邊櫃上一個包裝精致的餐盒,盒子裡裝的是李阿姨剛剛煲好送過來的養生粥,“你現在身體有些虛弱,先吃點清淡的恢複一下。”
“我自己來吧。”葉小景伸手接過餐盒,打開蓋子一看,是一煲香氣四溢的蟲草滑雞粥,“我一個人也喝不完,你還沒吃早飯吧,一起吃怎麼樣?”
“嗯,好。”許醒眉宇舒展了些,李阿姨做事細心周全,給配了碗筷,許醒徑自將一碗粥裝出來,餐盒放在葉小景床邊打開的桌板上,見她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才端起自己那碗細吞慢咽起來。
“小景,你怎麼樣啊?”朱敏火急火燎地走進病房,拉起葉小景仔細地打量著,臉上寫滿擔憂。
葉小景拍了拍她的手,說:“小敏,我沒事,隻不過許醒小題大做,讓我做個全麵的檢查才準出院。”
朱敏一屁股坐到許醒剛剛坐著的座位,說:“要的要的,你看你受多大罪啊,人都瘦成什麼樣兒了……”
葉小景被她說得哭笑不得,直道她誇張。
“對了,今天早上拓時的姚宇辰被警察請去喝茶了,這事兒和他有關嗎?”朱敏小聲問道。
葉小景冷笑一下:“這事除了他我也想不到另外一個人了,他為了和姚宇思爭權奪利多年以來不擇手段、目無法紀。”
朱敏一臉恍然大悟:“原來是豪門鬥爭啊,他以後不能再興風作浪了吧!”
葉小景一臉詢問地看了看許醒,許醒清了清嗓子說:“趙又竟咬死是自己一人所為,姚宇辰今天被警察請走隻是配合調查。”
“啊?難道真是禍害遺千年?”朱敏遺憾道。
“姚宇思在船上提到他有姚宇辰違法犯罪的證據,是不是蘇助理手上現在也保管著一份?難道這個時候了還不能交出去?”葉小景問。
許醒揚了揚眉:“是,他掌握的證據用來引導商業輿論有一定作用,姚宇思一開始也隻是拿著作為權力角逐的籌碼,要警方定罪顯然還不夠份量。”
“不過……”許醒眼中劃過一絲冷厲,“籌碼不是隻有姚宇思手上這份,這次他很難翻身了。”他朝朱敏點了點頭,“你們先聊著,我回趟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