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猛吸一大口冰美式,冰涼的咖啡液順著喉嚨到達胃裡,沒有神清氣爽還是一臉萎靡,她歎口氣:“唉,牛馬興奮劑也沒用了。”
“月月,我們先走咯,你也早點下班~”下班時間一到,同事們魚貫而出,轉眼間,偌大的辦公室剩下邊月一人。
她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鏡,看著做了一半的策劃案,也生出一股撂挑子不乾的衝動。
老大最近生病住院,新來的小姑娘王小菲擔不了事,張姐家裡倆娃也加不了班,小組的重擔全落在邊月這個單身外地工齡三年的核動力驢身上。
她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成了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的那個高個子,她沒有遠大的抱負,或許說這個抱負在她踏入社會的一刻就消失殆儘了,她花了一年時間終於深刻理解並接受了“人和人最大的分水嶺是羊水”這一論斷。
現在目標隻想當一個老大讓左不向右,朝九晚五穩定雙休的普通社畜,可惜不知道哪來的責任感作祟,她接下了這個攤子,或許因為平時組內氛圍融洽,與彆組的勾心鬥角形成了鮮明對比。
“老天奶,終於做完了。”邊月按下保存鍵,向後往椅子上一癱,準備休息一會收拾回家,手機鈴聲卻不合時宜地響起來了。
她按下接聽鍵不等對麵說話就開始訴苦:“Mandy姐,身體咋樣了,啥時候回來呀,我要堅持不住了,白頭發都滋出來好幾根。”
Mandy笑眯眯道:“不生病不知道不上班的妙哇,我這還得恢複一段時間,月月你再堅持一下。對了,給奧聯的提案好了嗎,明天你和許總一起去提案。”
邊月瞳孔地震,東西都顧不上收拾了,“什麼?明天?不是月底嗎?還是我和許總!Mandy姐你要不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你還沒下班吧,”Mandy不理會邊月的崩潰,“許總剛聯係過我,你現在帶著提案去他辦公室,他在等你。”
不等邊月反應過來,Mandy果斷地掛了電話。許萊是他們組的大領導,德國本碩連讀,一年前人才引進進了公司,人長的帥工作認真,收獲了一批公司女粉,平時提案都是帶著組長Mandy,邊月這種底層小嘍囉跟這種光芒四射的領導基本不存在接觸。
底層社畜沒有人權,邊月草草檢查一遍策劃案帶著上了頂樓。她除了之前跟過Mandy當做工具人上來開過幾次會,平時也沒有機會涉足“紫禁城”。
已過10點,頂樓除了收拾的保潔阿姨也沒其他人影,許萊辦公室還亮著燈。
她在許萊門口站定,抬起手敲門。
“請進”
“許總,Mandy姐叫我拿奧聯的提案給您。”說著,邊月把策劃案放到許萊桌上。
許萊接過翻了一下,“電子版帶了嗎?”
“帶了。”邊月老實道。
“去用對麵那個電腦,再改一版,SWOT分析再細致一點、預算太粗糙、目標人群太籠統,修改後的發我郵箱。”許萊頭也沒有抬。
“好的。”邊月無力,雖然她上來之前已經做好了要修改的心理建設,但是現在心裡還是忍不住罵資本家不得好死。
邊月打開電腦,劈裡啪啦開始修改,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不下去改,跟領導坐一起很好玩嗎,她不禁唾棄自己,唯老板命是從的牛馬基因已經深深嵌入她的DNA。
時鐘已過12點,邊月修改完畢發到許萊郵箱,此刻隻想回家癱瘓。
“許總,修改後的已經發您郵箱了,請查收,沒什麼事的話我先……”
“我叫了外賣,吃完再走吧,今天辛苦你了。”邊月還沒說完,許萊打斷她。
邊月剛想拒絕,不知道什麼時候送上來的外賣已經被許萊擺好在桌子上了。
她默默在心裡歎口氣,認命地坐了下來。
果然資本家,人均兩三百的店說叫就叫,一頓飯把她一天工資加加班費全吃沒了。雖說不吃白不吃,但是跟領導在一起吃飯,還是單獨吃,邊月能吃得下就出鬼了。
“你家地址發我,明天9點到奧聯提案,我去接你。”許萊道。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開車過去。”邊月一口飯沒來得及咽下去,被許萊的建議震驚到大腦宕機,開什麼玩笑,叫老板去接,自己沒買車之前經常蹭Mandy姐的車,但是Mandy和許萊差彆還是有點大的,難道之前自己蹭車名聲在外很大嗎?
許萊嗯一聲沒再講話,邊月隻當他客氣一下。
這頓煎熬的夜宵終於吃完了,邊月手腳麻利把垃圾收拾好向許萊道彆,準備開溜,都TM淩晨1點了,司馬資本家,邊月心裡暗罵道。
“等下,加個微信,不然明天怎麼聯係?”
“企業釘釘有電話,可以電話聯係。”邊月嘴比腦子快,腳比嘴快,已經跨入了電梯,給許萊say goodbye,誰家好人想加老板微信,等Mandy姐回來,根本不會再跟領導對接好嗎。
許萊看到關上的電梯門和調出來一半的二維碼界麵,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邊月回到家躺在床上開始焦慮明天的提案會,她不是有野心的人,但作祟的責任感又讓她感到焦躁,害怕明天會出錯,畢竟是代表了自己小組。
在焦慮因子作祟下,牛馬興奮劑也起作用了,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烙餅,微信突然亮了一下,讓她的神經更加緊繃,她打開手機看到一條好友申請LL:我是許萊。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她養的貓似乎是感受了她的壞情緒,跳上床蹭了蹭她的頭發。
“哎喲,小玉玉今天這麼善解人意呢。”這貓本來是林央和前男友養的,叫林香玉,兩人分手之後,孩子判給了邊月。
思來想去,她吞下兩片褪黑素,準備明天早上再說。
邊月一晚上沒睡安穩,一會夢到提案被甲方罵了個狗血淋頭,一會夢到許萊陰惻惻地問她哪來的狗膽不同意,一會夢到Mandy說她還要在醫院待一個月,叫她再撐一陣。
好不容易睡安穩了,鬨鐘響了,她無奈地爬起來化個淡妝來遮一下掉到嘴角的黑眼圈,以及通過了許萊的好友申請,中規中矩地備注了許總,並狗腿的發了早上好的表情包,假裝自己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