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繭時

一、初啼裂宙

女童咬破冰蠶繭的啼哭震碎永夜時，北海的浪濤正倒懸成青銅紡錘。林婉兒的白發纏在時空祭壇的晷針上，發梢滲出的血珠凝成謝氏女生前的模樣。新蠶母的臍帶穿透冰層，末端纏著半枚玉璽——玉色被血桑根係染得猩紅，斷口處正在滲出《璿璣譜》失傳的末章。

"侯爺...時辰到了..."盲女們突然開口，眼窩裡綻出青銅桑花。她們撕下花瓣擲向祭壇，花瓣割破晷針的刹那，七十二道星軌突然具象成玄鐵鎖鏈，將女童懸吊在燃燒的無字旗下。旗麵映出的不是星象，而是三百年前鮫人聖女分娩的場景：她剖出的胎兒口中，正含著此刻女童啼哭的冰蠶繭。

二、臍引千川

子時潮汐裹著青銅籽拍岸時，血桑根係突然暴長成臍帶。林婉兒踏著臍帶紋路逆行，足底狼首刺青正在吞噬時空祭壇的晷影。女童突然止啼而笑，扯斷臍帶纏住謝氏女的殘藤——藤蔓入肉即燃，在冰麵蝕出北狄地宮的全景圖，每處暗門都對應著林婉兒掌心的命紋。

"阿姊，該飲時辰酒了。"殘藤穿透冰蠶繭，藤尖挑著青銅觴。當秘色酒液淋在晷針缺口時，整片北海突然坍縮成胎盤狀的琥珀。林婉兒看見自己蜷縮其中，手中握著的不是鎮北印，而是女童初生時帶血的蠶繭。琥珀外傳來漁家女的驚呼，她們正用玉璽殘片剖開浪濤，剖出的竟是永和十七年的軍餉銀錠。

三、燼生雙身

五更鼓自女童臍眼傳來時，血桑花突然爆裂。林婉兒立在花蕊中央，看花芯鑽出個與自己鏡像倒置的玄鐵人形——那人形掌心托著冰蠶繭，繭衣透明處可見新帝正在地宮刻寫讖語。女童突然躍上祭壇晷針，臍帶纏住玄鐵人形的脖頸，將《山河社稷圖》的墨跡勒入其瞳孔。

"該焚繭了。"鏡像林婉兒突然開口，聲線混著青銅鐘的回響。當她們同時點燃冰蠶繭時，歸墟漩渦裡浮起三千具青銅棺——棺蓋上的蓮花紋遊動著纏成北鬥，勺柄處插著林如霜的金鈴。女童的啼哭突然化作《引魂謠》變調，音浪震碎琥珀，露出深埋的時空紡車：車軸是謝氏女脊骨，經線是凝固的鮫人淚。

四、無我織

晨光染紅臍帶血時，林婉兒的鏡像正在融化。女童坐在重組的時空紡車上，將玉璽殘片紡進冰蠶絲——每根絲線都串著不同時辰的自己。血桑根係突然暴起穿透祭壇，根須末端卷著初代鮫人聖女的青銅觴，觴中酒液映出林婉兒焚燒婚書那夜的星軌。

"北境永為紡軸。"雪發女子將最後半枚玉璽嵌入臍眼，整片凍土突然暴長玄鐵荊棘。漁家女聽見青銅籽在唱安魂曲，每粒籽芯都裂開時空縫隙。當女童咬破新繭重生時，歸墟深處傳來織梭破空聲——那是千年後新的蠶母，在血桑下接引初啼的裂響。

（終焉回響：①臍帶血貫通所有時空；②鏡像林婉兒揭示本體已逝；③青銅籽暗藏文明火種。故事在絕對閉環中抵達永恒運動，每個冰蠶破繭時刻都是林婉兒在布莊推窗的晨光初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