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不燼舟

一、吞月帆

火島初現那日，盲女們的紡車織出了無字旗。林婉兒立在玄鐵林最高處，看旗麵星象吞噬弦月——正是她當年焚毀婚書時的天象。漁家女從浪尖撈起塊焦木，木紋裡滲出的不是樹脂，是混著骨灰的秘色釉。謝氏女化成的春藤突然暴長，藤尖刺穿焦木，扯出半截青銅舵柄，柄身陰刻的蓮花紋正與林如霜金鈴同源。

"侯爺！火島飄來鬼麵船！"親衛的羽箭尾翎纏著冰蠶絲，箭簇刻著新帝年號。林婉兒將舵柄按入觀星台裂隙，北海突然倒流，浪濤間浮起千具戴鎖鏈的屍骸——每具屍骨心口都嵌著林氏布莊的銅紐扣。盲女們的眼眶突然淌出血淚，她們用淚珠在冰麵繪出的，竟是永和十七年沉沒的謝家樓船構造圖。

二、鑄骨局

子時驚雷劈開火島濃霧，露出島心熔岩池。林婉兒踩著春藤躍上鬼麵船甲板，看漁家女們將青銅舵柄熔成紡錘。池中突然浮起水晶棺，棺中女子手握半卷《璿璣譜》，發間彆著的斷簪正是當年黑船信物。她撫過棺槨上的狼首刻痕，玄鐵林突然地動山搖，蕭煜的心臟在祭壇上迸出火星，點燃了七十二坊織機。

"阿姊...這局棋該收官了..."謝氏女的聲音混著熔岩沸騰聲傳來。林婉兒突然扯斷冰蠶絲纏腕，絲線入池即燃，烈焰中浮現新帝的玄鐵龍舟——甲板縫隙滲出的不是海水，而是混著人血的秘色釉。盲女們集體轉向正西，她們的血淚在冰麵蝕出星軌缺口，正對應火島熔岩池的方位。

三、焚舟記

五更天，鬼麵船突然調轉炮口。林婉兒立在主桅頂端，看漁家女們用淬毒紡梭織就的火網罩住龍舟。謝氏女的春藤穿透水晶棺槨，棺中女子突然睜眼，掌心的《璿璣譜》殘頁遇風自燃，灰燼凝成把青銅鑰匙。當鑰匙插入蕭煜心臟時，玄鐵林所有冰蠶繭齊齊鳴響，震碎了火島沿岸的礁石。

"陛下可知這熔岩用何物喂養？"林婉兒將秘色釉潑向龍舟，釉料遇玄鐵即爆，炸開的火花裡浮出軍餉案的銀錠暗紋。新帝的冕服突然自燃，火焰中顯出血色星圖——正是盲女們用淚蝕出的缺口。她擲出青銅鑰匙，鑰匙穿透龍舟甲板時，整片海域突然陷入死寂。

四、不燼者

晨光刺透星軌缺口時，火島熔岩凝成玄鐵巨舟。林婉兒立在船首，看漁家女們用骨灰釉料在帆上繪星圖。謝氏女化成的春藤纏住桅杆，藤尖綻開水晶花，每片花瓣都映著陣亡將士的麵容。新帝的焦屍隨浪沉浮，龍袍殘片上的星圖正被盲女們織入無字旗。

"北境永無終章。"她碾碎最後一枚銅紐扣，碎屑隨風飄向燃燒的龍舟殘骸。親衛呈上南境降書時，林婉兒正教漁家女解讀熔岩星圖，火島深處傳來編鐘轟鳴，浪尖托起七十二口新鑄的青銅鐘，鐘身刻滿紡娘們的名字。

尾聲：長帆

當第一縷秋陽染紅無字旗，玄鐵巨舟駛向星軌缺口。盲女們坐在船尾紡冰蠶絲，春藤纏繞的桅杆上，謝氏女的麵容在水晶花中若隱若現。林婉兒立在觀星台舊址，腳下凍土突然裂開，露出前朝玉璽熔鑄的紡錘基座。南海飄來焦糊味時，她聽見漁家女的歡呼——火島彼岸升起新的星圖，每道星軌都是淬火的商隊旗繩。

（終局之外：①玄鐵巨舟開啟大航海時代；②水晶花中謝氏女成永生圖騰；③玉璽紡錘奠基新文明。故事在浪尖永恒輪回，每個驚蟄夜都有冰蠶咬破史書，將未儘傳奇織入星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