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不見日光(1 / 1)

池映月光 魚辣菜絲 5110 字 2個月前

五年後夏喻池回想起他第一次知道江清月的名字,嘴角還是會不經意的上揚,覺得周圍都是暖洋洋的,江清月就是他這輩子也忘不掉的人。

“之後你要和江清月講的話,彆讓我傳。”楊鳴文一本正經的說。

“怎麼了?”夏喻池停下手中的叉子。

“我被江清月罵了一頓。”楊鳴文指著自己,直接站起來把臉衝了過去。

“這樣啊。”夏喻池似乎不是很在乎,麵無表情的吃著意大利麵。

“還有啊,你現在混這麼好,怎麼就吃必勝客呀。”

“你不是喜歡吃嗎?上學的時候每次出來玩都吃這個。”

“兄弟,是江清月愛吃,我們就都跟著她吃這個。”楊鳴文手扶了一下額頭,喝了口檸檬水道。

“是嗎?”夏喻池愣了愣,抬眼看著楊鳴文。

“你記不記得有一次她還把果汁不小心灑到你身上,你褲子都她洗的。”

楊鳴文誇張了,不是褲子,是外套,而且沒有讓江清月洗。

“不記得。”夏喻池仍麵無表情。

“無聊,我告訴你,現在可是有人在追江清月,你,抓緊。”楊鳴文敲了敲夏喻池的盤子。

“誰?”夏喻池的臉一瞬間拉了下來。

“沈淩啊!”

楊鳴文見他兄弟終於有了點反應,又道:“沈冬宜的哥哥,剛從美國回來,在一個宴會上第一眼見到江清月就喜歡上了,各種追,你懂吧?又帥,唉!不知道江清月能把持多久。”

“那挺好,賬單我付過了,還有事,先走了。”

夏喻池拿著外套,頭也不回的出了必勝客的門。

“??又來?而且你不是說周日你休息嗎?喂!?”

楊鳴文又一次被拋棄。

夏喻池當然沒事,就算有事他也可以交給手下的人做。

夏喻池回到車裡,並沒有把車啟動,而是握著方向盤,一臉煩躁的回想剛剛楊鳴文說的話。

“操!”他罵了一句,這場宴會他其實也收到的邀請,但因為他真的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更何況他那天剛從港市飛回海市,江吳又沒有機場,又坐了兩個小時車,本來一個小時不到就能到,又堵車,他快累死了哪有心情還去什麼宴會。

可他現在後悔,非常後悔。

“喂,沈淩?”夏喻池現在又跟個沒事人一樣,語氣平和。

其實夏喻池和沈淩初中就認識了,那時候夏喻池家還沒有出事,爸爸沒有因花天酒地,在外喝酒猝死,媽媽也溫柔知性,沒有被季家完完全全趕出家門。

“喻池啊,和你外公說說,再給你媽一點錢唄。”夏臨風搓了搓手心,彎著腰一臉貪婪的看著才剛上初二的夏喻池。

“要多少?”夏喻池一個眼神也不想給,還恨不得哪天夏臨風出去喝酒能出車禍把他撞殘廢,不,撞死最好。

“不多不多,這次就二十萬就好,我馬上讓這個數翻成幾百萬,到時候呀,我就讓你和你媽......”夏臨風一臉陶醉,但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兒子打斷。

“滾你媽的,真發了還顧得上我和我媽??自己在外麵睡了多少個女人你自己不知道啊?”夏喻池隻會對他爸說這種話,他覺得他爸就是個人渣,他用看垃圾的眼神看著他的父親,充滿鄙視和嫌棄。

季落知婚前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家閨秀,季家的大小姐,長得漂亮,又聰明有才,怎麼會碰到夏臨風這樣的人?

夏臨風年輕時確實,長得玉樹淩風,和他的名字一樣,以為是個翩翩公子,又會製造浪漫,從小被保護的很好的季落知馬上被哄的團團轉,這樣一個又帥又體貼的男人,立馬陷了進去。

可季落知看不出來,夏喻池的外公,一個白手起家,憑一己之力拉動江吳經濟的人怎會看不出?

“不行!你要是敢嫁給他,你就永遠不要回來!!!”季山意氣的兩眼通紅,指著季落知罵道。

“嶽父,我會對落知好的,真的!”他說的熱淚盈眶,真誠無比。

季落知見他愛的人居然敢跟她爸這樣的人叫囂,感動的一塌糊塗,她真的愛慘了。

“要不我們私奔吧?”季落知躺在夏臨風的懷裡,滿眼星星的問。

你要說夏臨風不愛季落知,那倒也沒有,他愛,隻不過從知道季落知是季山意的女兒之後,純淨的水就有了雜質。

私奔?那不就是一分錢也拿不到?可......我是真的想和她結婚啊!夏臨風想。

權衡利弊之後,他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落知,我覺得婚姻是一定要得到長輩的祝福的,更何況他是你爸。”

怎麼還有這麼好的男人?季落知一臉幸福,覺得再死皮賴臉的去求她爸一次也值得,不回家就不回家,有夏臨風就足夠了。

女兒這樣,季山意漸漸的也妥協了,給了季落知一筆錢,父親還是愛女兒,這筆錢隻要不胡亂揮霍,夠他們衣食無憂一輩子。

婚後季落知生下了夏喻池,她就一直在家照顧家庭,沒有再去上班,等夏喻池上到五年級,夏臨風就跟變了個人一樣,和談戀愛時判若兩人,但其實懷孕的時候已經有了這個跡象,隻不過那時候的她還沉溺在幸福中。季落知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當時那個溫柔體貼,浪漫帥氣的男人去哪了?怎麼會變得隻會伸手要錢?夜不歸宿?

“求求你,再給我最後三十萬!這是最後一次,真的最後一次”夏臨風跪在地上,手攥著季落知的裙擺,毫無尊嚴的哀求。

“爸爸給的錢早就被你敗得差不多了,真的沒錢了!”季落知已經不想大聲跟他吵了,她真的後悔,當時為什麼沒有聽她爸爸的?她本可以做一輩子自由自在、快樂無憂的季家大小姐。

夏臨風那天喝了酒,一聽沒錢,直接一個巴掌扇在了季落知的臉上,季落知“咚”的一聲,癱軟跪在地上,雙眼通紅,眼淚在眼眶打轉,但她沒有反抗,就呆坐在那裡,傷心欲絕。

夏臨風這時又莫名其妙的把她摟在懷裡,大概是覺得這畢竟是季家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落知。”他已經沒有了當年的玉樹淩風,他抱著季落知,去親她的臉,季落知一陣反胃,發出乾嘔聲,一股酒氣,她覺得惡心。

“操你媽!你還嫌棄起老子來了?當時是誰非要嫁給我的?”夏臨風見季落知如此嫌棄自己,臉上的肌肉扭曲,明明氣的要死,嘴角卻掛著嘲諷的冷笑,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地上摔,罵道。

夏喻池一直在門口偷聽著,剛放學回家就聽見屋內的動靜,最後鼓足勇氣開門進去,她媽媽絕望的跪在地上,那個不得好死的人渣在那用力的拍打桌子,說著粗魯的話語。

他不知道怎麼幫助一直儘心儘力照顧他唯一愛他的季落知,決定去找外公,求季山意可以幫他。

第二天十三歲的夏喻池一個人去敲季家的大門,他聽見裡麵的歡聲笑語,從窗戶外看季山意抱著他姨媽的孩子,手裡拿著玩具逗這個快樂的小公子開心。

他要去打擾嗎?為什麼他媽媽明明也是季山意的女兒,為什麼他的外公沒有拿玩具逗他開心?想著想著夏喻池的眼底漫上一層悲傷,溫熱的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下來。

出門時太陽高照,等他到達季家已是傍晚,天色逐漸暗沉,不知從什麼時候飄來的幾片烏雲,大概是從他看見屋內的燈火通明,溫馨熱鬨的家庭氛圍開始。

雨淅淅瀝瀝落下,夏喻池沒有帶傘,雨如細針般,刺入他的身體。

“為什麼愛我的隻有媽媽?”偌大的宅院清冷無比,寒風刺骨,他好想感受屋子內的溫暖。

季落知一直沒有等到夏喻池回家,給夏臨風打電話卻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可她現在沒有心思管這些。

她快急瘋了,後麵又在想會不會在她爸那?於是撥了這個她好久沒有打過的電話。

季山意打開門,發現夏喻池在門外被凍的瑟瑟發抖,他又心疼又憤怒。

“來了為什麼不敲門?”季山意嚴厲的聲音傳入了夏喻池的耳朵。

“因為我想等你們。”夏喻池覺得自己仿佛是電視劇裡等待一整個家族吃完飯收拾餐具的傭人。

“等我們?等我們什麼?”季山意很不解,他的大外孫為什麼會成這幅模樣?明明小時候他每次去看夏喻池,他都會直接跑出來抱他的腿,還說想外公之類的話,十分活潑。

對啊,他在等什麼?後麵季山意知道自己的女兒過成這樣,心疼的手都在顫抖,後麵隔三差五就來看看,有一天看到夏臨風旁邊抱著個陌生女人在床上直接氣暈了過去,季落知知道後,狠狠給了夏臨風兩巴掌,扇完的手似被火燒一樣,灼的她全身都覺得燙,眼淚更是一顆接一顆的滑落。

她看著病床上的父親,想起小時候季山意這樣一個嚴肅的人願意和她坐在地上陪她玩娃娃,她的小狗跑丟了,媽媽說:“彆找了,要下雨了,再給你買一隻。”她不肯,哭著喊著就是要找到奇奇(小狗的名字),最後她被強行抱了回去,在家大哭,季山意一個人冒著雨給她找小狗,他不想讓女兒難過,他知道他的女兒善良,重感情。

那天季落知一開門就看到全身濕透的父親手裡抱著“奇奇”,說他找到了,讓她不要哭了,可發現這隻“奇奇”不管怎麼叫都不過來,等她長大才知道,小狗沒有找到,都是季山意不想讓她傷心,跑了好幾個寵物店買的和“奇奇”最像的一隻小狗。

季山意在醫院裡昏迷了半個月,畢竟年紀在那,又受了這樣的打擊。

夏臨風跟個沒事人一樣,又把女人帶回家,被季落知撞見。

“為什麼帶回家?”季落知已經麻木了,語調很平靜。

“不想讓我帶回家就跟你爸要錢,沒錢怎麼住酒店?”夏臨風親了親旁邊的陌生女人,理直氣壯道。

季落知覺得她現在的生活糟糕透了,她真的後悔沒有聽她爸的,她不孝,她傷害的世界上最疼愛她的人,她徹底崩潰了,安眠藥一把接一把的往嘴裡送。

夏喻池本興高采烈的想告訴她媽媽他們學校又要組織研學活動,是去英國!

可一開門就見她媽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地上全是一顆顆白色顆粒。

他臉上的表情慢慢消失,臉像紙一樣蒼白,胸口悶得喘不過氣,哭都哭不出來,他馬上去打120,幸好搶救及時,沒有發生悲劇,也不敢想象要如果真出事,還有誰會愛他?

救護車來後,他並沒有一起上車,而是衝進那個傳出不堪入耳聲音的臥室。

他一打開門,恨不得直接拿把刀把這個人渣捅死,陌生女人見這樣一副情景,竟然沒有一點羞愧。

“你兒子長得還挺帥,要不一起?”女人的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那還不是遺傳我?”夏臨風一臉得意看著女人。

“去你媽的!誰他媽跟你這種人渣像?你滾不滾?”夏喻池當時覺得又生氣又惡心,仿佛跟他們呆在一塊時的空氣都惡劣至極。

“我再怎麼人渣也他媽是你老子!!”夏臨風嚷道。

沒想到夏喻池真的從廚房拿了把刀準備扔過去,夏臨風這樣懦弱的人被嚇得衣服都沒完全穿好就狼狽的跑了出去。

“你也給我滾。”夏喻池眼神像利刃一般盯著床上的女人,冷冷道。

女人不是不滾,她快被嚇死了,直接呆住了。

“好好好,我走,小弟弟,彆激動。”女人害怕的直哆嗦,也沒想到夏臨風真這麼人渣,直接丟下自己跑了。

他都不知道外麵早已電閃雷鳴,寒風呼嘯,他當時一點也聽不見,女人走前他還給了她一把傘,和她說:“再敢來這,我就讓你也付出代價。”

在這之後,由於季落知醒了也沒有臉再去找季山意要錢,這個學校教育資源是好,學費也不菲,就又給夏喻池辦了轉學。

這是他人生中覺得最黑暗的一天的,他使勁掙紮,太陽就在他的頭頂,可黑暗像魔爪,抓著他不放開。

沈淩就是他在那個學校的朋友,也是多年的摯友,但是高二沈淩就被家裡送出國了,兩個人的聯係就慢慢變少,再加上兩人的學業都很繁忙,即使聊天也不講私事。

“這麼久都不來個電話,有事?”沈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