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吳的秋天總是陰雨連綿,已是九月中旬,夏天乾燥的空氣發酵變得潮濕。
一個穿著卡其色長款風衣、皮膚白皙的女人從出版社走出,抬頭看了看這滿天細雨傾斜的砸在大地上。“怎麼下雨了?天氣預報不是說晚上才下嗎?”江清月歎了口氣,垂眼看了眼手機上的天氣預報,看看什麼時候停,語氣裡夾雜一絲無奈。
她正翻著手機在出版社門前等待雨停,忽然間,一輛黑色SUV停在了她的麵前的大道上,積水讓刹車顯得大聲。她抬眼,有股熟悉的氣息像這秋天潮濕的空氣一般將她罩住,她仿佛一瞬間就變成了櫃子裡的娃娃,一動也動不了,僵硬的看著。
而從車上下來的男人像是感覺到了江清月的目光,向她那看去,眉眼間淡漠如常。男人一手打著傘,另一隻手將後座的門打開,下來了一位身材纖細,氣質溫婉的女人,她踩著高跟鞋走來,每一步都彰顯著鬆弛的優雅。
空氣彌漫著濕意,細雨綿綿,江清月覺得眼前的這幅情景完全如江南畫卷一般,賞心悅目。
“夏喻池,你先回公司吧,回來我自己打車。”眼前的女人的聲音嬌軟,有點像在撒嬌。
聽見這個幾年前一直在她耳邊的名字,她瞬間從這幅畫卷中完全抽離,望著他輕輕回應眼前的女人。他撐著傘步步走來,等上了台階才將這黑傘收起,與旁邊的女人一起進了出版社,和江清月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不可察覺的看了她一眼,眼神情緒翻湧如浪。
她沒有等到雨停,雨越下越大,風一吹,將雨吹了進來,一點一點打在江清月的身上、心上......
雨天本就烏雲密布,這個點霓虹燈早就開始亮起,整個江吳市燈火通明,繁花似錦。
她伸手莫名其妙想去接外麵的雨滴,可突然,那把熟悉的黑色大傘傾斜在她的麵前。
“沒帶傘?”夏喻池已不是少年時期過於單薄的身形,肩膀比五年前寬闊許多,看起來沉穩可靠,雙腿筆直修長,整體勻稱,氣質清冷,所以又給人一種疏離感。
“嗯。”麵對老同學突如其來的“關心,”她顯得有些錯愕,她將手機放心包裡,騰出一隻手,細長的手指將微濕的發絲彆在耳後。
“我送你。”依舊是少年時期冷淡的語調,臉除了輪廓變得比那時候鋒利,其餘是完美重合。
“不麻煩了,我.......”
話還沒說完,夏喻池已經將車解了鎖。
“那謝謝。”
夏喻池撐著傘將江清月送到副駕駛:“進。”
“嗯?”江清月轉頭,琥珀般清透的杏眼凝視著夏喻池。
“怎麼了?”夏喻池有些疑惑,皺了皺眉道。
“沒什麼。”
夏喻池坐在駕駛座,發動這輛黑色SUV,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似玉。
“地址。”
江清月一進車內就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一直低頭扣著包的包帶,後又覺得太明顯,又改成了看手機,假裝很忙的樣子,地址都忘了說。
“盛華府邸。”
“幾棟?你沒有帶傘。”
“七棟。”
一路上,江清月都看著窗外,車流聲伴著鳴笛聲,聽起來熱鬨非凡,車內就顯得有些異常的安靜,隻剩“滴答滴答,”車燈連成一片,與霓虹燈交相輝映,投影在她的眼中,雨滴打在車玻璃上,又緩緩流下,一切都市繁華都變得模糊不清。
“到了。”夏喻池看向她,還是一副一本正經的表情。
“好,謝謝。”
“你......沒有搬家?”
“後麵搬回來了。”
“為什麼不和我說?”
“那你當年為什麼不信我?”打開車門的手頓了一下,回頭看了他一眼,又似下了什麼決心,下了車。
“謝謝,路上小心。”
路燈倒映在地麵的積水上,斑駁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