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士接到電話前開著電視機等候著林溪晚回家,知道她今天去醫院應聘想著做些她愛吃的菜,這麼一忙乎就忘記了時間。
天色暗下來,平日吵鬨的家裡仍安靜一片,王女士心裡開始胡思亂想了。
是不是被拒絕受到了打擊啊,或者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什麼事情。
她想走到門口去張望張望,卻在起身時接到了李梨媽媽連翹打來的電話。
這一聊,果然是出事了。
為什麼會哭呢?
怎麼沒有回到家裡來呢?
不願意和媽媽講講嗎?
沉默的掛斷電話後走向正門口,蹲坐在那水泥階梯上。
眼神落寞下垂,耳朵邊是一聲又一聲微弱的貓叫聲,王女士獨自在這黑暗中細想這些年來對女兒林溪晚的管教。
她還是八歲的時候,自己一個人既要賺錢又要每天照顧她去上學,空有美好的幻想但也漸漸被日漸的疲憊磨滅,明明才二十幾歲卻老成三十歲,每每被人叫大姐她都會為之前的自己哭泣。
林溪晚上初中的時候,有一回看到同班同學被人霸淩,她勇敢的上前製止事後被那些人記上,之後也開始遭遇欺負。
她身上慢慢的帶上了很多紅印,脖頸鎖骨甚至蔓延到胸膛,小小年紀的她當然不覺得是什麼可這些在王女士看來就猶如晴天霹靂。
她第一次這麼崩潰,在林溪晚朝自己開心的跑過來時重重的給了她一巴掌。
目眶眥裂的,將林溪晚嚇愣在原地,肉嘟嘟的臉頰上帶著五指紅印,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呆愣在原地似是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挨這一下。
明明是在放學後走出校門看到媽媽在等著自己於是便開心的跑過去。
“媽媽,你怎麼了?”
林溪晚害怕又擔憂的看著王女士已經充血的雙眼,仿佛下一秒就要掉落下來,落在那臟汙的地上一路滾到她腳邊。
慢慢的有人圍觀這對母女,在看到那一巴掌時就好奇的盯著了。
王女士身子止不住顫抖哆哆嗦嗦的抓住林溪晚的頭發,拖拽著不顧林溪晚在後麵痛得掙紮。
“媽!”
林溪晚感覺自己一定掉了許多頭發,估計連某處的頭皮一起被連根拔起了。
“不要叫我媽!”
王女士甩開手上的人,惡狠狠的盯著。
“從你做了這件事開始,我就不是你媽媽了,我嫌丟人。”
林溪晚撲倒在地上膝蓋被磨破了皮,一臉茫然的爬起來不知所措。
哪件事啊,為什麼媽媽要這樣看著我,我明明很認真的複習了還是考差了嗎?
林溪晚抓上王女士的衣衫哭訴著,“媽媽我下次不會了,我會改的。”
“改什麼啊,已經發生了什麼還能怎麼改林溪晚你告訴我是哪個人?”
王女士看著林溪晚怔愣住以為她是心虛說不上來,於是冷笑著將自己的衣衫從她手裡解救出來。
“白眼狼啊你,真是一點不知道我的辛苦,我現在這麼累還不是因為誰,你那父親賤的出軌現在連你也賤的去做這種事,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們父女倆啊要這麼對我。”
胸膛劇烈起伏著,越說越激動起來,不顧周圍人看戲的目光對著林溪晚說是自己的心裡話。
“要不是有你,我早就走了還至於在這個小縣城起早貪黑,你看看我這手。”王女士舉起自己的手拿手背對穩林溪晚。
“又腫又皺的,誰看了都以為我已經三四十歲了,你怎麼就不懂得感恩啊。”
林溪晚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王女士是誤會了什麼,她低下頭扒開自己的領口再抬頭。
“我沒有做壞事,這些都是她們欺負我的罪證。”
雪白肌膚上刺眼的帶上密密麻麻的紅印有些甚至青紫,這一看就知道是掐出來的。
王女士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些痕跡,漸漸的捂上嘴巴。
林溪晚把自己的遭遇慢慢的說出來,“我救下那個同學之後她們盯上了我說要讓我變得跟那位同學一樣任由她們欺負,她們把我帶到廁所去扇巴掌扒掉我的衣服拳打腳踢,她們還警告我不要試圖向老師尋找幫助她們在學校有很大的關係。”
林溪晚知道自己去找老師沒用,所以在廁所偷偷藏了個手機錄下那些社會姐霸淩的視頻,再移交給警察,總會有人能管的。
這幾天學校特意減縮了學生吃午飯的時間,導致校門口的生意越來越好,更多的學生不願意花費時間跑回家裡再急匆匆的趕回來上學。
王女士的炒粉攤客人更是絡繹不絕,她每天忙得暈頭轉向根本沒有時間管著林溪晚學習。
看著媽媽這樣勞累,林溪晚便將自己被人霸淩的事吞進肚子裡,每天都是默默承受著。
王女士拉著林溪晚靠近,在近距離看到那些紅印後眼淚徹底的掉下來,她慢慢撫摸上林溪晚的臉頰,“怎麼不和媽媽說呀?”
早點說了,就不至於不分青紅皂白挨下那些。
林溪晚搖頭,“媽媽已經很累了,不想讓你擔心。”
愧疚之意一股腦的湧上來,讓王女士差點窒息死過去,她將林溪晚抱在懷裡無聲的流著淚。
“是媽媽誤會了,對不起。”
已經放出去的狠話覆水難收,她隻有通過這三字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是我的問題,讓媽媽擔心了。”
林溪晚不覺得王女士有任何錯,雖然自己聽了那些話感覺到很難受難堪但她知道都是事實。
要是沒有自己,王女士該多麼輕鬆自在啊。
說起來一切都要怪自己。
之後林溪晚將藏在廁所的手機拿給王女士,兩人回家查看了許久將有用的信息截出,王女士看了一遍後沒再忍心觀看,拿到學校去和老師主任一頓對峙最終將那些社會姐製裁。
為什麼這麼成功,因為學校還收到了不少的舉報信全是來自被那些社會姐霸淩過的學生鼓起勇氣投出的。
學校領導人最後把幾個社會姐給退學了,這件事也就壓了下去。
可是王女士始終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但是又不敢繼續提起這事,隻好每天換著做菜品讓林溪晚吃得開心。
可她不知道,林溪晚雖麵上不說心裡其實已經有了隔閡,她不再願意和媽媽分享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開始和自己的好閨蜜形影不離。
電動車停在院子外,王女士第一時間聽到了聲音抬頭望去,林溪晚從車上下來目送著李梨遠去後才踏進院子。
眼角微微下垂,甚至連往常的招呼都沒有了,整個人垂頭喪氣的。
王女士不禁在心裡想會不會是自己這些年太過嚴格了,總想著要讓她有份正經的崗位工作說出去都有麵子可是卻忘了問她到底喜不喜歡自己所學的專業。
林溪晚從身側走過,王女士微微張開了口卻還是沒問出來。
算了,她也是怕我擔心。
沉重的起身去鎖好了院子裡的大門回屋睡覺。
李梨一進門就被連翹堵在了玄關處,腳上的鞋要脫不脫的。
“怎麼了?”
連翹看了眼門口處,沒有人。
“林溪晚回家了嗎?”
“回了。”
“哦,沒去喝酒吧?”
李梨無奈的擠著連翹走到客廳去,“沒有,又沒有多大事你彆多想哈快去睡覺。”
聽到她這麼說連翹就放心了,自顧自的說著。
“有什麼事還是要和我們做家長的講,憋在心裡自己也不是個滋味,有什麼是不能解決的呢?”
李梨知道她媽這會就是想叨叨,乾脆不出聲打開遊戲默默聽著。
連翹見她這樣也沒有了想說的心思,翻了個白眼回屋睡覺去了。
那晚過後林溪晚恢複成之前那副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樣子,吃過午飯後出門去隔壁羅老太家喂貓,接到李梨的視頻電話就在院子裡邊躺搖椅邊閒聊。
日子過得還算有趣。
收到周旋久的消息時林溪晚正準備眯一會,她看著男人發過來的問號陷入沉思。
她這樣算不算爽約呢,明明前一天還叮囑人家一定要過來接受治療可是自己卻放了鴿子,這多少有些尷尬哈。
林溪晚想了想還是告訴了他董誌這兩天關店學習去了,不過周旋久作為中醫館目前的常客再怎麼說董誌都會跟他說一聲吧。
“哦,我以為你忘記咱們約好了。”
林溪晚無言以對發過去語音保證自己一定記得到。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鴿你保證將你的落枕醫治好。”
“我相信林醫生肯定能治好我的。”
周旋久沒再發信息過來,林溪晚等了一會覺得他應該不會再發信息過來後將手機關閉,合上眼任由陽光照射著自己。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李梨瞞著她去了中醫館一趟,那是董誌剛回來開店門的時候就看到了蹲在石墩子上的李梨。
他還正疑惑著這女孩就跳下來把藏在懷裡的簡曆遞給了他。
還十分誠懇的說自己很喜歡中醫養生,對這家中醫館有著濃厚的興趣。
董誌瞧著上麵的學曆和經驗,和林溪晚大差不差的,這是還沒來得及開始上班就往我這塞同學了。
李梨聽了林溪晚過來應聘的許多細節,早就想好了對應的策略,聽到董誌說要檢測她的學習成果時直接說自己要給他來一套推拿。
這是實習時學得最好的本領,有的時候在家都會給連翹來上一套。
可以說是掌握得爐火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