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麵聖(1 / 1)

忱歌 澤克小薑餅 4908 字 2個月前

天字櫃角落的一疊櫃子前,一穿著官服的男子正翻箱倒櫃的尋找著什麼。

“怎會不見呢,應當就在此處啊。”男子嘴裡自言自語的嘟囔著,聽起來滿是焦急。

此人便是整個榮州數一數二的聖手,太醫姚崇。

此人脾性極為古怪,對於醫術的鑽研可謂如癡如醉,曾為一例從未出現過的病症而整整三日不食、不飲、不眠,身體狀況差到差點離世,卻在治好患者後滿血複活,甚至滿麵春風,也被不少人稱為怪物。

就連太醫院的那些同僚,平常與姚崇的來往也是少之又少,卻不知為何林玄封與這姚崇似乎很是熟絡。

“老姚,你在這擺弄什麼呢?”

麵對林玄封的質問,這姚崇仿佛沒聽見一般,依舊自顧自的翻箱倒櫃。

“得,看來不等他找到是問不到他什麼了。”

林玄封太懂姚崇現在這個狀態了,就好像隔絕了外界一切事物。

但蕭猙哪裡等了如此久,隻見他伸出右手便要去觸碰姚崇。

哪知還不曾碰到,蕭猙的右手就瞬間被人握在了手中。

不是彆人,正是眼前忙的焦頭爛額的姚崇,隻見其一手抓著蕭猙另一隻手仍在櫃子中翻找。

這敏銳的反應倒是讓蕭猙一驚,要知道自己剛才雖隻是簡單的想要去觸碰姚崇,但畢竟是背對著自己,想要反應過來絕非易事。

見姚崇死死的抓著蕭猙的手不願鬆開,身後的蕭翎倒是顯得有些著急,隨手拿起被扔在地上的草藥便遞到了姚崇的麵前。

果不其然,這姚崇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口中也開始念叨起了彆的:

“非也、非也!並非此味藥材,快拿走,拿走!”

姚崇下意識的推開了蕭翎遞過來的藥材,見蕭翎將要摔倒,蕭猙一把掙脫了姚崇的束縛,轉而扶住了蕭翎。

而姚崇就顯得有些淒慘,蕭猙這一推,似乎使他的右臂脫臼了。

這下不論是何人也無法再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了,而姚崇在捂著右臂的同時也注意到站在身後的三人。

“林將軍,北猙王殿下,郡主,恕下官失禮。”姚崇上來便向三人道歉。

“太醫認識我二人?”蕭猙不解,不出意外,這應當是二人第一次見麵,其甚至都知曉蕭翎已經封為郡主一事。

不等姚崇回答,林玄封立刻帶著責怪的口氣問道:“老姚,你這是搗鼓什麼呢,都差點把人家姑娘推摔跤了。”

而姚崇聽聞立刻起身,彎腰對著蕭翎說道:“抱歉郡主,下官剛才實在是配藥入了神,衝撞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

蕭翎哪見過這般架勢,立刻躲到了蕭猙身後。

“也是舍妹調皮逗弄於您,否則也不會有此結果。”

“王爺還真是通情達理,倒與傳聞不同。”

“不知是何傳聞?”

蕭猙倒是來了興致,自己離開榮州十年,不知他們都是如何評價自己的。

“有些難聽,王爺還是不聽為好。”姚崇倒是實在,想到什麼便說什麼。

“有何不能說的?無非就是些冷血無情、殘酷嗜殺、惡貫滿盈、不忠不孝等等。”

林玄封倒是一口氣全說了出來,倒是讓姚崇有些慌張。

“胡說!兄長怎麼可能會是這種人呢!”

蕭翎不服氣的站了出來,氣鼓鼓的對著二人嗬斥道。

“小姐,下官可沒說過。”姚崇有些委屈的說道。

蕭猙內心不屑一笑,他閉眼都能猜出這些傳聞出自何人之口,隻是前麵那些似乎並非謠言,但唯有不忠不孝,他蕭猙絕對不認。

見蕭猙愣神,蕭翎下意識的戳了戳他的右臂,這才將蕭猙的思緒拉了回來。

“姚太醫,今日前來有一事相求。”

不等蕭猙繼續說下去,姚崇立刻說道:“皇後早已吩咐下官,您回榮州定然回來太醫院為郡主尋求治療癆疾之法,下官方才也正在為郡主配藥。”

聽到這的蕭翎心中不自覺的多了些羞愧之意,上前對著姚崇鞠躬並道歉道:

“抱歉姚太醫,我剛才不應當挑逗於你,還對你耍了性子。”

姚崇見狀也是有些受寵若驚,隨後說道:“郡主真是折壽下官了,為您治病本就是下官的職責所在,況且您也並非有意,何來抱歉一說。”

蕭猙看向姚崇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敬佩之色,他似乎也能理解為何林玄封能與這位古怪的太醫如此交好了。

“這麼說你有辦法能治好這丫頭?”

姚崇向三人使了個眼色,隨後便帶著他們來到了後院。

“老姚,你這胳膊……”

林玄封看著姚崇已經脫臼的右手擔心的問道。

誰知姚崇毫不在意,一把便將胳膊擰正,隻聽“哢嗒”一聲巨響,那姚崇仿佛跟個沒事人一般,麵色如常。

果然是個怪物,蕭猙內心也不由得暗暗感歎。

姚崇隨即為蕭翎把脈看相,但眉頭也是越皺越深。

麵對林玄封三人期盼的神情,姚崇也是麵露難色的搖了搖頭。

“這郡主的癆疾乃是幼時所得,加上十年未曾好好調理,如今想要徹底根治怕是有些困難。”

聽到這的蕭猙心中像是被壓住了一塊巨石,臉色也逐漸便得難看起來。

“在下的醫術隻允許為郡主壓製一二,至於其餘的,恕下官能力有限。”

“連如今榮州聖手,也難以醫治嗎。”

姚崇被這蕭猙的語氣嚇得有些發懵,隨即立跪在地上說道:

“下官有罪!”

而他不知的是,蕭猙隻是在恨自己,恨蕭家罷了。

“兄長.....”

蕭翎在一旁拉了拉蕭猙,雖說她才剛見到蕭猙不久,但蕭猙這樣不愉悅的表情她已經見到了數次,並且每次都與自己有關。

她心中的難過更甚了幾分,愧疚也更甚了幾分。

許是意識到了現場氣氛的壓抑,林玄封立刻打破僵局說道:“哎呀老姚,動不動就跪的,猙兒也並未責怪你嘛,快想想,想想還有沒有什麼法子。”

姚崇眼珠上下竄動,隨後腦中靈光一閃:“我知一人,應可醫好郡主!”

聽到這的蕭猙眉頭瞬間舒緩,立刻看向姚崇。

“何人?”

“乃是醫聖,梅奔。”

聽到這話的林玄封氣不打一出來,立刻指著姚崇的鼻子說道:“你個老東西,何人不知那梅奔三年前便已離世,天下都為之哀悼,你在這故意尋人開心是吧?”

“聽聞這梅奔將一身醫術傳於其關門弟子,若她出馬,郡主定然無虞。”

“你這不還是在尋開心?說到底這梅奔他也是南黎人氏,為何能來幫助我們東央人氏?”

“醫者仁心,何況聽聞王爺即將迎娶南黎帝姬,想來定然能了解到梅奔弟子的消息。”

聽到這的蕭猙也算是將心中的巨石減輕了不少,希望渺茫總好過沒有希望,而何況與其杞人憂天,不如付出行動。

再向姚崇開了幾副藥之後蕭猙便帶著蕭翎離開了太醫院,而林玄封則是留了下來,繼續與姚崇炫耀著手中淘來的寶貝。

去往禦書房的路上,兄妹二人一路無話,似乎是注意到了蕭翎低落的情緒,一向沉悶的蕭猙主動開口說道:

“晚上兄長下廚,如何?”

聞言的蕭翎喜上眉梢,眨巴著眼睛看著蕭猙問道:“兄長可說真的?”

“當然。”

果然,蕭翎再次恢複了那本該活潑的神情,對著蕭猙一路上喋喋不休,聊著十年來的所思所想,以及對日後的規劃。

這樣靈動的蕭翎不禁讓蕭猙心中生出了一絲惻隱之心,無人知曉他這次回到榮州是帶著何種目的,隻是這條路上的他注定孤獨,注定需要舍棄一切。

直至太陽即將落山,二人才來到禦書房門前,此時的金理常早已在不遠處等候。

“王爺,陛下在等您,郡主則交由老奴帶往偏殿休息。”

得到蕭猙的點頭示意後,蕭翎乖巧的跟隨金理常的步伐走向偏殿。

蕭猙沒有猶豫,徑直走進了禦書房。

禦書房內,東央帝薑灼正在翻閱著奏折,如今已經年近六旬的他狀態早已大不如前,整個人看上去頗為蒼老。

“臣蕭猙,拜見陛下。”

薑灼抬起頭顱,兩眼一眯的上下打量著麵前俊朗無比的青年男子,隨後驚喜的回應道:

“猙兒!快起來快起來,讓朕好好看看,十年不見讓朕好生思念啊!”

薑灼略帶遲鈍的起身,隨後來到蕭猙麵前上下打量。

“不錯不錯,頗有炙勇當年的風采啊!”

“臣多謝陛下關心。”

麵對薑灼滿是熱情的關心,蕭猙的回答卻依舊顯得拘謹。

“來來來,快坐,快坐。”

薑灼招呼蕭猙落座,隨後親自拉了張椅子坐到了蕭猙身旁。

蕭猙顯得有些慌張,正要起身,卻被薑灼一把拉住,示意其坐下。

“按照輩分你私下應當稱我一聲伯父,何況這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何必多禮。”

薑灼滿臉慈祥的看著蕭猙,但眼神中卻始終帶著些警惕。

“這十年你將北三州治理的僅僅有條,不少當地百姓紛紛誇讚於你啊!”

蕭猙聞言卻不敢有絲毫欣喜之色,隻是回應道:“這多虧陛下治理有方,臣不過是奉陛下之命行事罷了。”

見蕭猙這般謙虛,薑灼眼中的警惕略微放下了幾分,隨後再次問道:

“這次朕讓你回榮州聯姻,心中可有不滿啊?”

一句話讓蕭猙有些坐立難安,隨後大腦迅速反應說道:

“此次聯姻乃是為兩國交好,保天下百姓之福,為了東央,臣無不滿一說。”

似乎回答的令薑灼很是滿意,他拍了拍蕭猙的肩膀,麵露慈祥。

“對了,你看看這個。”

薑灼拿起一本奏折遞到了蕭猙的麵前,上麵的內容卻讓蕭猙為之一顫。

“猙兒怎麼看?”

薑灼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淩厲,他滿是懷疑的盯著蕭猙,期待著他的回答。

“回陛下,臣以為此事應當暗中調查,畢竟事關重大,若無實證,怕是難以令人信服。”

“好,那朕就命你全權負責此事,如何。”

蕭猙聞言立刻單膝跪地,雙手呈抱拳之勢,低頭擲地有聲道:

“臣領旨。”

薑灼滿臉欣慰,卻絲毫不曾注意到蕭猙眼中閃過的一絲狡黠之色。

“想來你回到榮州也並無實職,不如去兵部任督軍一職如何?”

“謝陛下。”

這一切都在蕭猙的意料之內,兵部督軍,看似位高,實則並無實權,如今的薑灼並未完全放下對自己的戒心。

“哈哈哈哈,自家人不談謝字,朕這江山一半都是炙勇替朕打下來的,如今他不在了,朕無以為報,隻能對你好些,來填滿朕心中的愧疚。”

蕭猙聞言隻覺心中惡心,帝王何來愧疚一說,若真心有愧,又為何要隱瞞當年一事的真相?

但如今的蕭猙不敢當麵與薑灼對峙,他明白若是為此事與薑灼撕破臉皮,那麼父母之死非但不能得知全部真相,自己還會因此招來滅頂之災。

那麼這仇便無人來報,蕭猙舉步維艱的活至今日,便也沒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