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朝彆暮還見(1 / 1)

句句 菀菀楓華 3322 字 2個月前

跑到了車上白清婷才冷靜下來,思考著自己是為了又要見到某人而緊張還是因為遇到了無法預測之事的慌亂,最終白清婷不得不直視自己的內心,得出了兩者皆有的結論。

白清婷剛出電梯,就看見了穿著白大褂的鄧筵在電梯門口不遠不近地站著,見她到了,鄧筵微微一笑,向後走了一步,沒人看見的是鄧筵背在後麵的那隻手虛握成了拳頭。

白清婷也回以微笑,穩了穩心神笑道:“真巧啊,你在這工作啊!”

鄧筵說:“嗯,今年調過來的。”

白清婷又問:“發生了什麼事啊,聽起來像醫鬨?”

鄧筵以簡潔的語言解釋:“出事學生的父親來過了,拒絕交醫藥費,說他女兒出事是班主任的責任,就給你打電話要你來交醫藥費,他們夫妻的意見不合,吵鬨了起來。那位父親脾氣暴躁,現在還沒有被安撫,所以傷者母親才叫你不要來。”

白清婷抬腿向病房走去說:“沒關係,其實我也有責任,我去解決吧。”鄧筵沒說什麼,邁了一大步,走在白清婷的斜前方。

白清婷推開門就看見了一個中年微胖男子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玩著手機,床上的趙琳可一臉不耐煩,趙琳可媽媽正在倒水,看見白清婷推門進來放下了水壺,又看了看角落的那個男人欲言又止。

白清婷朝她點點頭,走向趙琳可,微笑地詢問:“感覺怎麼樣啦琳可?”

白清婷摸了摸她的頭,注意到高度近視的趙琳可沒有戴眼鏡,角落那個男子事不關己地在一旁玩手機,趙琳可媽媽忙活著給白清婷和鄧筵倒水,白清婷感覺他們一家人的氣氛有點微妙。

趙琳可看上去精神不振,很小聲地回答:“我沒事了白老師,謝謝您。”

可能是男子聽見了“白老師”這三個字,抬起頭站了起來,那中年男子幾近光頭,手腕上帶著一串珠子很大的黑色木質手串,半大襯衫和九分束腳褲顯得他那微胖的身材更加矮小。

那男子語氣生硬地說:“你就是白清婷?”

鄧筵擋在白清婷前麵,使得白清婷隻漏出一半身子跟那男子交談。白清婷回答:“是,我是趙琳可的班主任。”

那男子接著說:“我女兒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知道嗎?她怎麼會在醫院裡?”

白清婷回答:“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琳可同學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那男子突然生氣:“你當班主任的都什麼都不知道,那我們家長離孩子這麼遠能知道啥?我們安心把孩子交給你,你一個電話打過來告訴孩子在醫院,要是出啥事你知道你得但多大責任!”

鄧筵立刻站在白清婷麵前,白清婷拉了拉鄧筵的手腕,示意他沒事,看著白清婷那堅毅的眼神,鄧筵才向後退了一步。接著,白清婷說:“這件事我確實有責任,我沒能做好學生的思想工作和……”

“官話套話沒用,這次是個小小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的教訓,再有下次就不是錢的問題了。”趙琳可的爸爸打斷了白清婷的話接著說。

“你有完沒完!你不是缺錢嗎,我這有,要多少,都給你,你彆再去騷擾白老師了!”趙琳可媽媽終於忍無可忍大聲喊道。

“滾!這沒有你的事!”趙琳可爸爸說著就要動手了,鄧筵在旁邊急忙製止,抓住男人的手腕,皺著眉頭說:“請您冷靜點!”男人見鄧筵個子高,力氣大,覺得自己打不過他才漸漸安靜下來。

白清婷看準時機繼續說:“我會詳細把這件事情上報學校,關於我的責任我不會逃避,怎麼處理我聽從上級指示。若您想請第三方介入,我這個孤家寡人不介意奉陪,但我猜您不想把這件事情鬨大吧。”

白清婷說到“孤家寡人”著四個字的時候,鄧筵深深地看了她一看,然後意味不明地低下了頭。

“爸,這件事是我自己的問題,跟白老師沒關係,是我病了,求求你不要再騷擾白老師了。白老師,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趙琳可蜷腿坐在床上,望向窗外淡淡地說。

趙琳可說完,屋裡一陣沉默。良久,趙琳可爸爸重重歎息一聲,腿軟般坐在了椅子上。

趙琳可在班級的貧困庫裡,她的基本情況白清婷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白清婷的父親和母親前幾年在農村種地,由於老家天災頻繁,現在把農村的地出租出去,在城市裡開了一家早餐店,一家三口住在小出租屋裡,一家早餐店要養活五六口人,包括趙琳可的爺爺奶奶,在當今社會也屬於收入很低的人群了。

聽趙琳可的舍友說,她爸爸沉迷於賭博已經好多年了,他不會去主動勞動,隻寄希望於那一張棋牌桌,心思根本不在賺錢上,有時候沒錢了還會朝趙琳可媽媽要,隻有媽媽一個人支撐著整個家庭,趙琳可看在眼裡也無能為力。

“白老師,真是抱歉啊,給您添麻煩了。”趙琳可媽媽一臉倦容地道著歉。

白清婷想,這既然是彆人的家事,她也不多做停留了,跟趙琳可一家道了彆就和鄧筵一起離開了。

走出病房門口,白清婷對鄧筵說:“鄧筵,謝謝你。今天真是麻煩你了啊!”

鄧筵說:“分內之事,沒事就好。”

鄧筵當然不會告訴白清婷,他跟趙琳可的主治醫師換了班,他趕來觀察病人的時候正好看見趙琳可的爸爸一遍一遍給白清婷打電話,他詢問了護士什麼情況之後製止了趙琳可爸爸,但趙琳可爸爸像個瘋子一樣竟然對他破口大罵還連帶著白清婷一起罵,他一時間無果,又怕白清婷受傷害,隻能從他的備忘錄裡翻出珍藏已久的電話號碼撥打過去,想著自己解決完這件事再讓白清婷來。

白清婷想,既然已經早已決定釋然了,再見麵就不應該逃避,按照她預想的那樣,她應該把他當做老朋友,於是白清婷故作輕鬆地問:“你什麼時候下班呀,我請你吃飯吧。”

“現在。走吧。”鄧筵生怕白清婷反悔似的迅速地回答。

“噢,對了,稍等一會啊。”白清婷想起來什麼似的快速走向醫院的收費處,跟工作人員說了什麼之後亮出二維碼繳了費。

鄧筵本想說:“你沒必要這樣。”但又想想,以白清婷的性子,她應該會說:“他們家庭挺困難的,我就當做公益了,幫幫他們”,於是鄧筵見白清婷走來,什麼也沒說,就和白清婷一起出了門。

白清婷看著鄧筵走向了自己車,又看了看自己的車,想起今天早上在秦淮嶺麵前發生的糗事,就毅然決然地上了鄧筵的車。

白清婷胃不好,平時都是自己做飯,沒在外麵吃過幾次,不知道哪家好吃,於是打開導航,去了一家曾經跟謝韻竹吃過的一家粵菜館。

出於白清婷多年練就的職場素養,鄧筵開車,她選擇坐在了副駕駛。上次同學聚會重逢二人匆匆一聚就散了,現也的單獨相處可以算得上是久彆重逢了,一時間,世界似乎都靜默了,誰也不知道說些啥。

漫長的煎熬過後,二人終於來到了粵菜館,這家店的環境很好,木質的地板和桌椅在古典音樂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寧靜,很有聊天約會的氛圍。

在服務員的引導下,二人坐在了一張角落的二人桌上,拿著服務員遞過來餐單,鄧筵說了句:“你點吧。”然後就把菜單遞給了白清婷。

白清婷考慮著鄧筵的口味點了四個菜,等菜期間,鄧筵先開口問了白清婷現狀,然後二人便開始介紹著自己的工作,路過的人以為是來相親的。

菜上齊了之後,二人就很少說話了,白清婷一直細嚼慢咽,直到感覺到撐了才放下了筷子。

兩個小時之後,外麵的天已經黑了,白清婷站在小區樓下,看著鄧筵黑色的車慢慢開走,“05213”的車牌號漸漸淡出視野。

白清婷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上的車,倆人說了些什麼,隻記得今晚雞肉很香,魚肉很鮮,蔬菜很甜,耳畔裡響起二人的對話:

“你工作轉到這,家人也跟著一起來了?”

“不,就我自己,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