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死死掐著我的脖子,周遭亂作一團,但我並不害怕。
我的哥哥,魔教少主,他不會使勁的。
“哥哥,現在該稱呼你為魔教教主了吧。”我臉微紅,露出挑釁的笑。
陸淵手漸漸掐緊,也笑對我說:“拜你所賜啊好妹妹,一把火將魔教燒得乾乾淨淨。”
“錯了錯了,沒燒死你,真是讓我徹夜難眠。”
我從腰間掏出他送我的小刀,狠狠朝他胸口紮去,卻被陸淵一手擋下,我不放棄繼續用刀胡亂揮舞,陸淵一掌將我擊飛,我狠狠摔在石頭上,血從嘴裡噴湧而出。
周圍人已經跑得乾乾淨淨,這群廢物,早知道這麼懦弱我就不會躲到這裡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陸淵已經蹲在我麵前了,我將嘴裡的血全吐在他臉上,看他微怒的表情,我止不住的大笑。
“陸昭,人的性命太脆弱了。”陸淵將臉上的血抹在手指尖上,來回摩擦,“你知道嗎,我想讓你死無數次,以各種不同的死法,死在我麵前,但你隻能死一次,該怎麼辦呢?”
“這話我都聽無數次了。”
我將小刀拿在手裡,用衣袖掩蓋住,陸淵的視線都在我的血上,並沒有發現我的小動作,我繼續激怒他:“但是,你還是沒殺死我呢,反而讓我把你所有的親人都殺了。”
陸淵身子壓上來拎起我的衣領,又將我重重砸在地麵的碎石上,我感覺整個後背都撕裂開,而陸淵更加興奮了,繼續將我提起再重重砸下。
“哥哥,我疼。”
“。。。”
陸淵將我拎起,近到我能感受他的鼻息噴灑在我臉上,他眯起眼像一條毒蛇樣盯緊我,我繼續輸出:
“哥哥,我後背疼。”
陸淵的手鬆了一下,身體也立起來與我拉開了距離,因為我的眼淚滴在他的右手上,我睜大眼睛,楚楚可憐地望著他,看著他左手撫上了我的臉頰,輕輕拭去我的淚痕。
就是現在!我右手握刀狠狠朝他脖子刺去,沒成想,我倆是同一時間動手,他拎起我的身體反手一揮,我整個人在空中翻個麵,正麵朝下砸在了碎石上。
“陸昭,哥哥不會隻讓你後背疼的。”
“賤人!”
我痛得暈眩,睜開眼感覺模糊一片,伸手摸下眼睛,熱乎乎濕漉漉的,還有很多小碎石,應該是碎石把我的眼睛刺瞎了,這下好了,真死陸淵手裡了,我用儘全部力氣翻個身,躺平在地上,等著他弄死我。
再也沒有痛了,再也沒有恨了。
我開心地笑了,“趕緊的,殺了我,廢物東西彆磨磨唧唧。”
眼睛看不見時,其他感官更加敏銳,我聽見風吹起陸淵衣訣的聲音,聽見他慢慢向我走近,每一分一秒都很煎熬,因為這個人太殘忍,又那麼恨我,我看不見他會用什麼方式折磨我,我隻能像待宰的魚一樣等著,等著身體某處的劇痛。
然而等來的卻是陸淵冷漠至極地聲音:
“瞎了眼的半殘廢,這樣活著,對你來說更痛苦對吧。”
我心涼了半截,我太了解陸淵了,他是天生壞種,連陸正罡那老魔頭都想弄死的壞種。他最知道怎麼折磨一個人了,現在的我眼瞎重傷,無自理能力,要活著,就會毫無尊嚴。
陸淵輕撫上了我的雙眼,“多漂亮的一雙眼睛,像極了辭穆阿姨,可惜辭穆阿姨死的時候,她的寶貝女兒正被她哥騙得團團轉呢。”
“陸淵,你就是天生的壞種!沒人會愛你,沒人會要你!所有人都會拋棄你!因為你根本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你不值得被人愛!你這輩子永遠會被唾棄,我要殺了你!”
我發瘋一般地掙紮起身,卻被陸淵一隻腳踩下,我伸手去扒那條腿,又被踢了一腳,氣得我吐了一口血,可能是真的被氣到,我開始吐血不止,太好了,我可能就這麼吐血而亡。
陸淵連點我胸前大穴,也沒能止住,他一手貼在我胸口上為我輸送內力,一手捂住我的嘴巴試圖不讓血再噴出來。
我通過他的喘息聲確定了他的方位,毫不猶豫地將小刀插進他脖子。
聽著刀尖刺進肉裡的聲音,感受到血濺在我的臉上,我心滿意足了。
暈死前我想著,哥哥,我們一起死吧。
過往如走馬燈。
我原叫昭昭,媽媽是江湖上有名的醫師,她開了個醫館,我是她最好的幫手。
在媽媽的熏陶下,我自小就向往名門正派,夢想是救死扶傷,秉持公正,讓全天下人都不在被病痛折磨。
可是八歲那年,媽媽被陸正罡強娶進了魔教,我遇到了陸淵。
“陸淵,這是陸昭,你長她三歲,從今以後你就是哥哥了。”
陸正罡的聲音在崖內回蕩,他坐在高出,黑壓壓一片,我看不見他的臉,周遭也是黑乎乎的。
我嚇得有些發抖,陸淵走過來笑著拉起我的手,那是在冰冷的魔教,我第一個清楚看見的人,他笑得明媚,一雙桃花眼眸如水,叫誰看了都覺得是個可以依靠的好哥哥。
傻傻的我也被他的外表騙了,我一把抱住他放聲大哭,抱得越來越緊,他沒推開我,也沒回抱我。
後來在魔教的日子,我逐漸習慣了,陸正罡不常出現,我還是跟在媽媽身邊學醫術。
每天救治最多的就是陸淵身邊的侍從,我問他們是不是陸淵打的,他們也不回答,隻一味地發抖。
我氣得直衝陸淵的住處,誰知他早就倚在門框上等我,笑得眼睛彎彎地對我說:
“原來我的妹妹這麼受歡迎啊。”
他高我一頭,我搬來兩塊石頭踩上與他平視:“是不是你天天揍他們!”
“沒有啊。”要不是親眼所見侍從們的傷,真的會被他無辜的眼神騙住。
“不可能,我已經連續四天給他們包紮了,那些傷一看就是同一個人打的。”
“嘶。”陸淵突然眉頭緊鎖,抱著右胳膊慢慢蹲下,額頭也滲出汗珠,我順著看過去,發現他的右胳膊在流血。
“你怎麼了?”我慢慢靠近他,伸手去擦他的汗珠。
“好疼。”
於是我每天都準時準點提著藥箱來陸淵這為他包紮,他每天身上都有新傷,他說是陸正罡打的,每次包紮完他的傷口,我都會心疼地抱著他,對他說,“你爹一定是太愛你了,想讓你變得更強,我每天都會為你包紮的,你彆怕。”
我就這麼掉進了深淵。
我嘴甜長得可愛,在魔教待了五年,上上下下我都混熟了,大家對我很好,我覺得魔教的人也沒那麼可怕。
我每天的生活也很穩定,早起讀醫書,中午和魔教聖女們一起吃飯,下午跟媽媽出診,晚上和護法們蹭酒喝,也經常被媽媽拎著耳朵捉回去,後來陸正罡知道了,他便陪我一起喝酒,那段日子真的很快樂,每次喝完酒,我會在篝火旁跳舞,魔教的人都會給我鼓掌喝彩。
陸淵是唯一不穩定的因素,他從來不和大家一起吃飯,這是陸正罡下的指令。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不愛自己的兒子。
我每天都會偷偷藏一點酒,帶去給陸淵喝,他一次次踢翻,我一次次地帶。
這天,我終於有防備,在他準備上腳的時候,我閃身滾到一旁,他輕蔑地看著我:
“陸正罡教你武功了?”
“沒有,跟你呆久了,自然就會點。”
陸淵將我手裡的酒搶來倒進嘴裡,自高而下地看著我,眼裡沒有一絲波瀾:
“我教你武功吧。”
我每天的生活多了一項,找陸淵學武功。
沒人告訴我學功夫這麼痛阿,陸淵給我一本書,讓我自己一個人練,不要告訴任何人。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按照書上的步驟,盤腿打坐,但是心臟總是劇痛,第二天我去找他,他說這是正常的,讓我堅持下去。
練了一個月後,我覺得我的身體越來越差,我找到陸淵,他說現在可以上手了,於是給我一根棍子,讓我和他對打,結果就是,我一直被他揍,揍到口吐鮮血不止。
“哥哥,我疼。”
這是我第一次叫他哥哥,因為我覺得我快死了,陸淵終於收手了,他蹲在我麵前,依舊笑得人畜無害,“哥哥也疼。”
我暈過去了,再醒來看見的是陸正罡,他坐在我床前怒視前方,我輕輕碰下他的手,他轉頭來看我,神色輕柔許多:“感覺怎麼樣了?”
“我沒事了。”
房間的低氣壓讓我有些不自所措,我坐起來才看到房間正中央跪著的陸淵。
他沒有任何表情,我輕輕開口:“我們倆逗著玩呢,哥哥沒傷我。”
話音剛落,陸淵頭沒抬,眼神壓了過來,我渾身打個冷顫,仿佛被毒蛇纏繞。
“你竟敢讓陸昭學蝕心掌,你是想她死嗎?”
“那憑什麼讓我學。”陸淵仰起頭神色依舊如常。
“因為你該死!”陸正罡邊說邊站起身。
我看情況不太對,連忙裝咳嗽,這時媽媽也端著湯藥進來,立馬坐到床前拍我的背,我拉著陸正罡的衣袖,想讓他不要針對陸淵了。
陸正罡也坐回了床前,媽媽喂我喝了湯藥,陸正罡抬手將我嘴角遺留的藥擦去,我偷偷瞄了一眼陸淵。
隻一眼的對視,我倆便糾纏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