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弑父,隔岸觀火(1 / 1)

祭雪潮生 夜江火 8166 字 2個月前

三人圍成一個圈小心翼翼行走後山探查,一路未發覺嗜血狼人,卻於一山洞中發現霹靂堂掌門及其眾弟子躲藏於此,洞口是以千斤重的斷龍石為門,確實是個極好的藏身處。

確認門外不是嗜血狼人而是潮生閣的司先生後,門緩緩打開。

“戚堂主,貴派遭此劫難為何不向江湖救助?”

“司先生有所不知,實在是事發突然呐!我當時不在堂中,回來時正撞見眾多狼人對我派弟子追咬,便趕緊帶著他們進這後山秘穴藏身,連日來洞口始終有狼人環繞,待想起求救時,信號也沒法發出去了。”戚堂主一臉愧疚自責。

“現在安全了,你們那的嗜血狼人都被我們殺了,你們可以回去了。”蕭起雲一臉驕傲。

“如此,如此甚好!”霹靂堂堂主瞧著一臉喜不自勝,感激涕零:“司先生不愧為武林第一諸葛,連嗜血狼人也有法子對付,我霹靂堂此番化險為夷,承蒙司先生大恩大德!”說著還要給司問賢叩頭謝恩,司問賢忙上前攙扶。

“是啊,要不是我們,你們霹靂堂就是下一個雪山派。喂,你就光謝他一個?我們呢?”蕭起雲想著這人可真會看人下菜碟,無非是看自己與司問心年紀輕輕,又未在江湖上嶄露頭角,而司先生“武林諸葛”的名號響亮,便把馬屁一股腦往他身上放。

“兩位是?”

“我兩都是司先生的弟子。”

“二位恩公自然也是我霹靂堂大恩人”,戚堂主感激地朝二人也分彆鞠躬作揖。

“各位恩公若是不嫌棄,天色已晚不如留下暫住一宿,我等為諸位設宴好好款待告謝。”戚堂主的大弟子提議。

“是,是,各位恩公定要留下給我們一個報恩的機會。”各弟子都開始挽留三位恩人。

司問賢眼神詢問二人。

“我都行,看阿起。”

“留下吧,我餓了。”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戚堂主指揮眾弟子挨個給三位恩人敬酒,司先生試圖推脫,奈何盛情難卻,便隻好儘量為司問心推脫擋酒。蕭起雲倒是乾脆,來者不拒,杯杯一飲而儘。

酒量再好的人被這麼輪番灌酒也是支撐不住,司問賢一人喝兩份,終是趴在桌案上,醉的不省人事。

司問心也沒逃過,師父醉倒後,不過嘗試喝了兩盞,便也呼呼大睡過去。

戚堂主喚人將他二人分彆帶至客房安置,並派人照顧他們。

名為照顧,實為監視。

蕭起雲依舊一盞接一盞,喝趴了霹靂堂一屋子弟子,仍是一副千杯不醉的架子。

恍惚朦朧中,蕭起雲看到一眉清目秀,清新俊逸的白麵小生在向堂主報告什麼,光影明滅中,似與記憶中的那雙眼有兩分相似。

便湊上去,“小郎君好生俊俏,一起喝一杯?”,邊說著邊去灌他酒。

待他飲完那杯酒,半個身子往他懷中倒去,那小弟子踉踉蹌蹌地接住,蕭起雲頭磕在他的胸膛,摸摸額頭後試圖伸手去探那衣襟之下。

小弟子抓住她胡亂攀上的手阻止她繼續深入,蕭起雲順勢帶著他的手一起挑起小弟子的下巴,指甲在上頭打著轉。

小弟子頓時麵紅耳熱,“姑娘醉了,師父,這可如何是好?”

“胡說,我才沒醉!”她指了指喝倒的一片,笑著說“你看,都被我喝趴下了。”

“小郎君我們不喝酒了,玩點更有趣的,怎麼樣?”微醺下的臉笑得撩人。

小弟子求助地看向師父。

戚堂主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來人,快帶這位姑娘去休息。她是我們霹靂堂大恩人,切莫怠慢,好生照顧。”

臨走,蕭姑娘還不忘在那小弟子腰腹上摸一把,含淚訴請:“小郎君不同奴家一道兒去歇息嗎?”

小弟子臉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來。

“這幾個人還真厲害,今日殺了我那麼多寶貝。”幾人陸續離席後,戚堂主收起擺了一晚上的一臉僵笑,換上了一副讓人不寒而栗的鳶肩豺目的模樣。

“圖南,你今日倒是很機靈。得虧你在瞭望塔上發現有人來我霹靂堂,我們早一步轉移到山洞。”

“師父謬讚,此乃徒弟分內之事。”那名叫圖南的大弟子諂笑著朝戚堂主一個大鞠躬。

戚堂主囑咐白麵弟子:“今夜你去她房中好好侍候。”

小弟子赧顏汗下,連連擺手:“不可不可,師父,不可。”

“蠢貨!我叫你去侍候是替為師打探消息順便監視她,搞清楚潮生閣此番前來意欲何為?蕭縱那老狐狸是不是已有所察覺!”

“師父,可她...實在是舉止放蕩,不成體統。我怕...我...”

“沒用的東西!好色之人向來最好利用,這可是天助我霹靂堂,你把她侍候好了我們以後在潮生閣不就立了條眼線!”

“再說,這姑娘長得也不差,你彆整的一副自己吃了多大虧的樣子,儘快把事情辦好!否則你的母親這輩子也彆想變回正常人了,哈哈哈哈。”說罷,戚堂主拂袖離去。

小弟子鼓足勇氣踏進蕭起雲房中,門瞬間便被一道內力帶上,屋內一片昏暗,唯有床頭一盞燭火搖曳。

那女子半倚床頭,青衫微褪,朝他勾手,半醉半醒的聲音酥懶纏綿。

“奴家身子不舒服,小郎君來瞧一瞧。”

說罷一卷流雲飛袖劃過纏起他的腰肢,輕盈一勾,將他帶到床沿邊,小郎君像塊春卷似的落在蕭起雲口下。

“奴家胸口疼,小郎君能不能揉一揉~”邊說邊抓著這小郎君的手摸向自己的胸口,眼中春情繾綣。

“姑娘身上的味道,很彆致。”小郎君竟鬼使神差的沒有推開她。

酒熱待發,渾身火熱躁動,視線逐漸模糊。迷離恍惚之間,她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朱唇微啟嗬氣如蘭縈繞在他的凸結喉骨之間。

她牽著他的手如珠玉滾盤遊走,滑至身下,挑開裙褶,玉門輕扣。

情火一旦燃起,瞬間便成燎原之勢,情起難自抑,月色照歡愉。

月黑風高夜,正是做賊時。蕭起雲怎麼會放過如此絕佳的機會?

多虧了潮生閣的邪門毒物——幻夢合歡散,讓那個呆呆愣愣的小弟子此刻正深陷男女歡好的幻境之中。給了蕭起雲一個金蟬脫殼的絕佳契機。

她換上一身夜行衣,戴上潮生閣的麵具,仿了蕭縱一貫的束發。躍至屋頂,借夜色掩護,一間間查找戚堂主所在。

今日後山洞中,蕭起雲故意拋話“要不是我們,你們霹靂堂便是下一個雪山派”試探戚堂主反應,此人卻沒有表現出該有的疑問和訝異,顯然早已知曉。

雪山派此劫難不過才發生兩三日,連消息靈通的潮生閣也是今早才收到確切急報。而霹靂堂眾人據堂主所言已關在山洞好幾日了,他們是如何知曉的?其中必有問題。

那邊的戚堂主離席後,彎彎繞繞繞半晌來到一間閣樓之中,幾張特製的床上綁著他驕傲的“作品”。他鼓鼓搗搗地開始給床上的“作品”灌注綠色的不明液體。

“隻要我不斷找活人煉製,每一次都會比上一次更強大!總有一天我會製造出世間最強大的狼人軍隊!”

“何人在此?”戚堂主警鈴大響,如暗藏的蛇蠍,隨時準備發起攻擊。蕭起雲禦風飛至此屋頂,一掌震碎天窗,北風呼嘯,吹亂一地的毒經和瓶瓶罐罐。

來人身形高挑,戴著潮生閣麵具、羽冠高束馬尾,隨風飄揚,瀟灑不羈,睥睨孤傲地俯視著戚堂主。尚未出手,戚堂主心中卻已推測幾分眼前人是潮生閣閣主蕭縱。

蕭起雲一言不發,舉著從蕭縱那順手牽羊出的諸葛神弩朝戚堂主連發數十箭。

戚堂主慌忙躲進內室借黑暗掩身躲避,奈何左臂仍被劃傷,急忙呼叫眾弟子圍剿刺客,待眾人趕到時,黑衣人已不見蹤跡。

大弟子圖南扶起堂主,“是何人敢來暗算師父?”

“是、蕭、縱。”戚堂主望著他來時的方向一字一字惡狠狠地回道。諸葛神弩,聞名江湖的暗器機杼,潮生閣的不傳之秘,曆來隻有閣主配享。

“潮生閣不是已經派了三個人來嗎?蕭縱怎麼還親自前來暗算師父?”

戚堂主冷哼一聲:“怕是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師父是說,他們已經知道我們所謀之事了?”

“蠢貨!他都看見了,怎會不知?”

“那師父,我們要不要...?”

“這蕭縱可不是那麼好殺的,此事得小心籌謀。”

東曦既駕,小弟子迷迷糊糊醒來,入眼即是一女子衣衫不整躺在身旁,一時滯住,繼而想落荒而逃。

然而身體稍稍動彈,腿間異樣便提醒著他昨夜種種。

他努力整理混亂的思緒,想起師父的吩咐,可自己並未打算如此做......隻是想遵師命好好看著她,套套話。怎麼就?

看著枕畔之人,回想昨夜的纏綿,竟生出幾分難言的快意和曼妙滋味。

小弟子慌忙移開視線,看見姑娘的外衣發飾疊於桌上。想著師父所言,起身前去翻了一番,沒想到真的翻出一隻精致小巧的信筒,裡麵藏著一紙密函,落有潮生閣印記。

看完後小弟子將其原封不動重新擺好。

床上的女子打著慵懶的哈欠緩緩睜開眼,晨光熹微落在少女眼中,猶如浮光躍金的湖麵。

“姑娘,那個,昨晚我......”小弟子低著頭,臊的臉紅脖子粗。小弟子也沒想到,自己竟喝了一點酒就做了這種事......

“男女歡好,你情我願,不必自責。”蕭起雲邊說邊看向小弟子因肩頭襟袖掉落而露出的棱角分明的鎖骨,鬢邊汗珠順著白鶴般的長細頸滴滴滑落,落在薄汗透輕衫下的節節美人胸脯、腰腹上。

“姑娘,對不起,我......既然我已做了這等有辱姑娘之事,我會對姑娘負責。”小弟子終於肯抬起頭認真看著蕭起雲。

“你想如何負責呀?”

“我會去求師父前往潮生閣同蕭閣主商議,請他成全我與姑娘的婚事。”

“好啊,我在潮生閣等你師父來。”蕭起雲高興地說。

“你我都已經一夜春宵,我還不知郎君姓名?”

“宋崢,敢問姑娘芳名?”

“失怙無姓,喚我阿起。”

司先生來敲門喚蕭起雲歸程時,宋崢尚在房中。

“我洗漱好就來!”蕭起雲一邊應著司先生的話,一邊輕輕搭著宋崢肩膀,耳語綿綿:“郎君若想我了,可去潮生閣山下村中漁夫周家等我,我在潮生閣靜候佳音。”

司先生攜問心、蕭起雲與戚堂主拜彆。

三人走後,戚堂主招來宋崢與昨日盯梢司問賢、司問心的兩個弟子。

“那二人是真醉酒嗎?有什麼異常?”

“回稟堂主,我們一直看著,是真喝醉了,倒頭就睡。”

又問宋崢,“昨夜可從那姑娘身上打探到什麼?”

昨夜,一聽到這個詞,宋崢便想到昨夜的春風一度,肢體和言語都變得磕巴起來。

“弟子,弟子...有找到一密函。”

“寫了什麼?”

“上麵說發覺了霹靂堂與當年之事的關聯,命三人此番到霹靂堂找到實證。”

“果然如我所料。蕭縱那老狐狸!昨夜那人定是他,他向來愛做兩手準備。手下人被我們灌的不省人事派不上用場,自己早就躲在暗中伺機而動。”

“那可如何是好?被他發現了嗜血狼人的秘密,此人又向來聲名顯赫,定會說動各大門派一起來討伐我霹靂堂。”大弟子圖南焦急道。

“快刀斬亂麻,一定要趕在蕭縱將此事宣揚出去之前讓他永遠閉嘴。”戚堂主咬牙切齒。

“你昨夜和那姑娘處的如何?”戚堂主突然問宋崢。

“......”宋崢啞然失色,麵紅耳赤。

“哈哈,師父你瞧他這個樣子,已然不必問了。”圖南拍著宋崢的肩膀笑道:“昨日宴席上我就發現那女弟子眼睛就差粘在我們小師弟身上了。”

“那就給我把她利用好,說不定能幫上我們大忙。”戚堂主對宋崢說。

“師父,宋崢有一事相求。”

宋崢突然行大禮,道:“求師父為弟子上潮生閣提親。”

潮生閣中。

司問心端著一碗百合鴿子湯來到蕭起雲房中:“傷口還疼嗎?這湯補氣血,對你恢複有益。”

“習武之人哪裡就這麼嬌弱了”,蕭起雲笑道,“不過,這湯味道不錯”喝了一口讚揚道。

“阿起,謝謝你。”

“謝我什麼?”

“兩次救命之恩。”

撲哧,蕭起雲一口湯差點噴出來,“太誇張了,我何時救過你的命,還兩次?”

“與嗜血狼人纏鬥時,我腹背受敵險些被咬斷脖子,若非有你,我怕是腦袋和身子已分家。”

“你與司先生劍術超群,即便沒有我,你也不會被咬斷脖子,了不起隻是纏鬥的時間久一些。”

“還有在暗室之中,若非你及時出現我不知會麵臨什麼...或許你難以相信,我當時太害怕了,害怕到我做不出任何反應。所以,真的謝謝你。”

蕭起雲想起那時司問心確實反應呆滯,像是在深不見底的沼澤自我沉淪,毫無求生之欲。使她想起從前籠中所見的一個個本該潮氣蓬勃,卻麵如槁木死灰任由折磨,毫無求生之欲,如行屍走肉般的的小小少年們。

從未見過那樣的司問心。她一向燦爛明媚,朝氣蓬勃。

可蕭起雲並不想問什麼,或許很多人都有沉重難言不願提及的過往,最重要的是活在當下,構建未來。

“何須言謝,為朋友自當是兩肋插刀,在所不辭。何況咱倆經此一遭,也算是患難之交了吧!今後要麵對的隻會更多,行走江湖不就是應該你幫我我幫你嗎?”

“阿起,今後無論怎樣的千難萬險,我都將與你站在一起共同麵對。”司問心認真說道。

“好啊,我可是記住了。金口玉言,問心可要說到做到!”

“海嶽尚可傾,此諾終不移。”

入夜,蕭起雲正在翻譯著七殺訣,一隻楚烏落於窗前。

蕭起雲走上前解下它腳上的信筒。

“請阿起姑娘前往周家一敘,宋崢。”

周家是山下漁戶,一次周家小女跑到山上差點被野獸所傷,幸得蕭起雲路過相救,感恩萬分。之後蕭起雲看周家家境清貧又向蕭縱求情讓周家專為潮生閣送魚,給了他們一項穩定的收入來源,自此便成了周家的座上賓。

“姑娘來時可有人發現?”

“無人察覺。”魔教的輕功鬼影迷蹤向來鬼祟,蹤跡難尋,小時候為了逃跑蕭起雲可是將這門功夫練到了家。如今再加上潮生閣的輕功——禦風隨行,江湖上能在輕功上勝過她的人怕是屈指可數。

“怎麼是你?宋崢呢?”

“在下霹靂堂大弟子圖南,並非有意誆騙姑娘,那信箋確是我師弟宋崢所寫,隻是他現下行動不便無法前來,托我替他跑這一趟。”

此人脅肩諂笑,滿臉橫肉,傷人眼睛。

“行動不便是何意?他怎麼了?”蕭起雲一臉焦急憂思。

“唉,都怪那小子對姑娘的一片癡心害了他”,圖南痛心疾首:“他今日突然求師父給他與姑娘說親,這蕭閣主是何許人啊,他手下的人哪是我們霹靂堂的一個小弟子能高攀的?師父將他大罵一通他卻仍不移誌,氣的師父抽了他三十鞭子,現下躺著不能動彈。”

“怎會如此?”蕭起雲泫然欲泣。

“唉,姑娘年紀尚輕或有不知,多年前蕭閣主曾聽了旁人誹言對我師父生了點誤會。這些年師父雖事事小心謹慎,卻仍不受蕭閣主待見。江湖上人人可上潮生閣答疑解惑,求醫問藥,唯獨禁止我霹靂堂的人踏入潮生閣。宋崢與姑娘的婚事師父怕是說不上話。”

“那這該如何是好?我不能沒有宋郎。”

“姑娘若是對我師弟情深不移,師父倒是有個法子。我們雖無法上潮生閣,可蕭閣主總會出來,明日便是千秋節,全城同慶。不如姑娘想想法子讓蕭閣主也移步下山與民同樂。介時我等便可有機會與蕭閣主一敘,為師弟與姑娘求情。”

蕭起雲想了想,含淚點頭同意:“隻要能與宋郎在一起,我定會儘力。”

“那我這便回去複命,有何消息楚烏傳訊。”

“煩請留步!”蕭起雲從懷中抽出一紙畫卷,交給圖南:“還請將此物交與宋郎,多謝。”

圖南回到霹靂堂複命。

“哈哈哈,如此甚好,潮生閣內機關重重,高手如雲。在山林中與虎相鬥,勢必難以取勝,若是將老虎引出巢穴,勝算便大多了。”

“師父高明。”圖南恭維道。

“對了,師父,那姑娘還托我轉交一物給師弟,師父可要看看可有不妥?”

“何物?”

圖南拿出那幅畫展開呈給師父。

隻見其上乃宋崢肖像,栩栩如生。附有詩句:“公子隻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

足見畫者對畫中之人的傾慕之意,情真意切。

“還真是個癡心女子,這下為師也放心了此人可為我們所用。”

“師父果然思慮周全。”

“拿去給那個呆子吧,算這個小白臉還有點用。”

趴在床上皮開肉綻的宋崢看到這張畫時,火辣辣的痛感似乎雲開霧散。

他溫柔地撫過畫上的每一個細節,覺得阿起姑娘將自己的眉眼畫的最好,好到比自己本身的眉眼更添幾分風采。

次日亥時,蕭起雲照例起床前去司先生處學習。

“問心,廖山卿可尋到百嶺了?”

“沒有”,司問心搖搖頭,“百嶺師叔都雲遊四年了,沒這麼容易找到,怕是要費些日子。”

“滅塵呢?去琅琊山莊打聽點事情應該不需太久。”

“滅塵想來今日該回了。怎麼了阿起,你想他了?”

“今日千秋節,想喊他一起去湊熱鬨。問心往年千秋節都是怎麼過的?”

“都...不過。除了春節和清明,潮生閣其他的節日都照平常日子過。”

“啊?我還想求父親帶我們幾個去花萼樓看表演呢,是我天真了。”蕭起雲少閣主身份目前仍被封鎖,隻有蕭縱、幾個高密使和司問心知道。

“那是從前,如今阿起回來了,或許閣主有所改變也不一定呢?你可以和閣主提一提。”

蕭起雲嘿嘿笑了:“其實問心你也很想去的吧?”

蕭起雲按照司問心教的和蕭縱一提,蕭縱真的答應了。

入暮,蕭縱攜蕭起雲,司問賢、司問心下山。滅塵雖午後已歸閣,卻說自己這兩日奔襲勞累,隻想好好歇息不湊熱鬨了。

城中四處張燈結彩,繁弦急管,紅飛翠舞,花天錦地。

司問賢時不時拉扯一下問心,生怕人群熙攘將他們衝散開。

“那邊是在做什麼?”司問心瞧著湖邊人群陣陣歡呼,好不熱鬨。

“坊間遊戲,兩人一組,一人蒙眼,一人指引,兩人需一同跨過設置好的重重障礙,到達湖心洲,摘取樹上的鈴鐺才算成功。”司問賢為她解答。

“那這兩人一定要彼此十分信任才能做到吧,還得有默契。”蕭起雲道。

“我想玩,阿起,我們組隊參加吧。”

“彩頭是什麼?”

“我去問問”,司問心問完回來激動道,“是一對玉佩,雕工甚好!”

蕭起雲聳了聳肩,“沒什麼興趣,今日我隻想去花萼樓看表演。”

司問心小臉一下子寫上了“失望”二字。

“你為什麼不叫司先生同你一道參加,你與他肯定比跟我更有默契啊,定能中彩!”

不等司問心攔住她那張口無遮攔的嘴,蕭起雲衝著司先生高喊:“司先生!問心叫你陪她參加比賽,她看上那副彩頭了!”生怕聲音被人潮淹沒鑽不進司司問賢耳朵。

司問心低頭躲在阿起身後不敢看師父神色。

一聲“好”字穿過重重人海,與月下的少女心事撞了個滿懷。

“你們先玩著,表演快開始了,我和父親先去花萼樓占位了,一會見!”

蕭起雲和蕭縱前往花萼樓的路上人越來越多,趁著一波人潮擁擠,蕭起雲甩開蕭縱,脫身離開。

蕭縱突然不見蕭起雲,急忙尋找呼喊,東尋西覓仍無所獲,不知何處飛來一匕首立於腳下。

匕首上插有一張紙,寫道:“若要你女兒活命,速來城外烽煙道。”

蕭縱來不及細想,匆忙趕至城外。

“蕭閣主,彆來無恙。”

烽煙道草木稀疏,寒蟬淒切。蕭起雲飛上一百尺危樓,隔岸觀火。

棋局已現,請君入甕,坐觀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