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1 / 1)

教主 江城犬君 4107 字 2個月前

隨著魚疆遲的一路大喊大叫,二人很榮幸地吸引了所有的仇恨值。一路打出去也沒廢多大的力氣,這夥賊人雖然人數眾多,但大多都是半吊子,還略微帶些直腸子,眼見一個個同夥被打趴下也要過來挨兩巴掌。

“魚大哥,看那兒。”景初看到某個房間裡掛滿了各種武器,而最外麵則是剛剛被取走的二人的劍,看來這裡就是他們的武器庫。

簡單解決掉守著武器庫的小嘍囉,拿回劍後,景初和魚疆遲更像是所向披靡的戰士,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讓他們豎著過來橫著出去。

不過,劍都未見紅。對於這夥賊人,他們僅是將其打倒在地,失去反抗的力氣而已。

就這樣,他們來到了似乎是賊人首領居住的地盤。

“來者何人?”首領高坐在椅上,怒目而視。

尚且還有些力氣的小嘍囉奔來,向著老大訴苦,“大哥,您可得替我們做主啊!這二人,一個野蠻石塊荊棘臉,一個陰暗邪惡小白臉,一路上看見個活物就打一巴掌,就連二狗養的那條大黃都被他們嚇得摔了個大馬哈。”

陰暗邪惡小白臉?我打人的時候還是挺光明磊落的吧,絕沒有跟在魚大哥身後混,哪裡就陰暗和邪惡了。景初暗自琢磨。

“嗬,就是你爺爺我乾的。你就是這裡的老大是吧!”魚疆遲持劍狠狠地對著空中一劃,瞬間一道劍氣直逼大當家的麵門。

首領持鋼刀一擋,隻見堅硬無比的刀身上已多了一絲細紋,“閣下何必如此動怒,我都未生氣於你們打了我這兒這麼多兄弟,你們又何必拿著劍指著我。”

“你不是南詔人。”景初突然一句不合時宜的話打破了緊張的局麵。

“小兄弟如何看出?我說話也不曾帶有口音。”首領問道。

景初用劍尖虛空指向他麵前桌上的食物,“南詔人不會不知道這果子有毒,更彆提把它拿來當食物。”

語罷,大當家看向那桌上的果子,翠綠色的表皮猶如翡翠一般奪目,這分明是杏子,“這果子是杏子,我經常吃,哪來的毒。你不過是蒙對我不是南詔人而已。”

景初不慌不忙,“你不信的話可以試試。”

首領皺眉,表情猶豫一番後還是命那個小嘍囉拿來了一隻老鼠,老鼠先是對著這果隻嗅不吃,最後咬了一嘴便側身倒下,如同睡著一般卻再也醒不過來了。

“還真讓你說多了。”首領看著這死去的老鼠喃喃道。

一旁的魚疆遲勾唇問道,“小少爺你怎麼知道這果有毒,我好像沒告訴你啊。”

“這果子我在林中也有看到,零散幾個、數量不多,外表像極了杏子,魚大哥不是說過南詔多數植物帶毒,我便留了個心眼,發現這果子旁邊藏著幾具動物的屍體,我便推測它也帶毒。”

“沒錯,這果子叫翡翠杏,帶劇毒,隻要要上一口便會安然的死去,但它卻是黑羽金頸烏鴉的最愛,這群烏鴉不怕毒,還很喜歡翡翠杏的味道,所以這林中才鮮少能見到杏子,都是被烏鴉吃了。”魚疆遲讚賞地看著景初,“你觀察真夠仔細的,我都沒注意到這桌上的果子。”

“魚大哥謬讚了,我隻是覺得奇怪,如若不是我們來到了這裡,隻怕這個大當家便會吃了翡翠杏,中毒身亡,看來他們這裡也有秘密。”景初回複。

首領自嘲一笑,問道,“今日的餐食還是小海負責的嗎?”

小嘍囉也看出事情的不對勁,默默點頭稱是。

“去將小海和蓮兒叫來。”

小嘍囉領命前去,隻剩下三人在此。

首領收起鋼刀,行了一個抱拳禮,恭敬說道,“我知道先前我的朋友可能冒犯了二位,我先替他們道個歉。在下蘇長禮,多謝二位救命之恩。”

“不必客氣,我叫魚疆遲。”

“景初。”

蘇長禮繼續說,“正如這位小兄弟所言,我並非南詔人,我隻是一個會點武力的流浪者。不知道二位是否願意聽我講個故事?”

景初看了一眼魚疆遲,見對方也有此意也便點頭表示願意了。

“在幾個月前,我流浪到白雲城和南疆的交界處時救下來了兩個無家可歸的可伶人,就這樣我繼續一路走,又遇到了更多的無家之人,他們皆是流民。各種小族或者是被拋棄之人,原本隻有幾人時我還能照顧一二,但漸漸有幾十個人時,我發現我已經沒有辦法可以再庇護他們了。

但我又不想放棄他們,因為我知道隻要我離開,這些人根本活不下去。

在這些人之中,有位名叫齊石海的南詔人,求我留下來當他們的老大,我原本意不在此,但他告訴我他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當我們的家,便是這裡了。他很早便觀察過這,原來的主人早已離開,我原本想,如若這裡的原主人回來了便立刻離開,但沒想到一兩個月過去了,也沒有人回來。

流浪了三十多年我也漸漸累了,於是我便真的聽了齊石海的話,在這裡築成了我們這群人的家。”

魚疆遲此時已經拿起了翡翠杏吃了起來,“隻是想要一個家,又為什麼要綁架人?”

蘇長禮無奈的歎口氣,閉目而言,“我......我也是辦法了。我並非南詔人,對這裡實在不熟悉,因為我的一些疏忽,導致一些人喪命,於是身為南詔人的齊石海漸漸變成了他們心中第二個首領。

小海主張占山為王,認為既然已經團結成了一體,就該一致對外,我自是不同意他的想法,於是齊石海私下聯係了一夥人乾起了搶劫的勾當。”

一次不吃飯還能有力氣,但一直沒飯吃就沒命了。齊石海認為自己不是壞人,他一直在救人,而救人的人是要被稱為好人的,於是齊石海深信不疑認為自己是好人。

他救了同是無父無母的七個南詔同胞,給數十個外族人飯吃,搶來過路者的錢財為“家”做修葺,要知道連這個“家”都是他找的,為什麼蘇長禮就是不高興呢?蘇長禮也是個好人,但他優柔寡斷,要是這樣下去他們又要成為流民,齊石海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他要守護這個“家”。

那天夜裡,他和往常一樣聯係了幾個同伴準備打劫下一個人。就當他以為和以前一樣不會有差錯時,意外發生了,這次被選中為獵物的人並非善類,這人武藝比齊石海幾人高多了,他們不僅沒搶到財物,反而被獵物拿刀抵著脖子。

一個、兩個......這人一刀接一個的,殺了好幾個同伴,齊石海看出來了他們踢到了鐵板。齊石海雖然搶劫,但從來沒殺過人,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到殺人,原本還在一起的朋友轉瞬便成了冰冷的屍體。

原本的獵物過來了,刀上還在沾著朋友溫熱的鮮血,下一個是自己了嗎?在臨近死亡時,齊石海沒有閉上眼睛,他死死盯著這個人的麵孔,試圖把他的樣子刻進自己的腦袋,就算是死也要在地獄裡報仇。

刀要落下之際,一道白光閃過,這個原本還耀武揚威的殺人凶手倒下了,重新站在他麵前的是蘇長禮。

“小海。”齊石海聽到蘇長禮隻是輕輕喊了句他的名字,隨後便是一陣沉默,蘇長禮還是這麼不會說話,想要安慰自己卻不知怎樣表達。

之後,他們一起將所有人的屍體埋了起來,但看到蘇長禮還要埋掉這個人的屍體時,齊石海不解,“為什麼要埋他,他殺了我們這麼多的朋友?”

蘇長禮語重心長的說道,“小海,如果不是你們先要招惹對方,對方又怎會對你們這樣。”

“可我們沒有想殺他,我們隻是想要他的一些錢買飯吃。”齊石海儘管想要表現的毫不在意,但他也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說著說著便已泣不成聲,“但他殺了我的朋友,還有我們的家人,他毀了我們的家,你為什麼還要留他一個全屍,為什麼?”

就算這樣,齊石海還是拗不過蘇長禮,蘇長禮將這個人的屍體埋掉後,便帶著齊石海離開了。

幾日後,被下了禁足令的齊石海麵上表現得已經知錯,態度良好。

在蘇長禮終於願意放他出來後的一個雨夜,他偷偷拿走了一把小刀,冒雨來到埋著這人屍身的地方,徒手挖出了他的屍體,用刀一點一點劃開他的皮肉,最後分解了他的身體。

“長禮哥哥,家裡又沒糧食了,大家好餓。”齊石海趁著一次“家庭集會”向蘇長禮訴苦。

“小海,我這段時間有捕到些獵物,還有我又接了幾個懸賞令,大家再堅持幾天,就又有糧食了。”

齊石海扯住蘇長禮的衣袖,“我們不是家人嗎?為什麼隻有你才能去掙錢,我們也可以幫忙。”說著,齊石海從人群中拉出一個模樣清秀的小姑娘。

“她是?”蘇長禮問道。

“我叫翠蓮,原是白雲城不遠處一個小村落裡農民的女兒,因為家裡收成不好實在養不活我,我爹娘便把我賣給了另一個村的男人做媳婦,我不願意便偷跑了,是石海在林中救得我,要不然我就被餓死了。”翠蓮說道。

齊石海牽起翠蓮的手,“長禮哥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不願意讓我做那些事。但現在我有喜歡的人了,我們這個大家也要有小家了,不管是為了我,還是大家的將來,我們都需要有一點希望,對嗎?”

“家”中的其他人也一拍即合,紛紛勸說蘇長禮。在一個又一個人的勸說下,蘇長禮終於鬆口了。

“我默許了。於是在小海的帶領下他們又開始了打劫謀生,並且在我的寬容下,他們開始把一些無辜的路人綁進家中,勒索他們的親人,我當然不會讓他們真的走上歪路,無論那些人的親人有沒有給他們寄贖金,我都會把他們放了。”

蘇長禮深歎一口氣,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無奈和痛苦似是有了一個可以宣泄的口子,他的雙手微微發抖,鋼刀早已拿不住落在地上。

對於蘇長禮而言,這顆翡翠杏究竟是誰送來的,無論他吃下與否,都是一次致命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