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頭 各表一枝(1 / 1)

郢都春秋 大風天 3867 字 2個月前

鄭姬對玉女的嫉妒真是女人敏銳直覺的證明,因為玉女確實在試著勾搭長君。為了成全夫君對鄭姬的癡念,擁有了鄭姬他就能開心。當然也因為她實在太討厭趙某某的原因。這人在她看來,又裝又壞,心都是黑的,且在這裡總是插一腳實在多餘。

目前她沒什麼彆的計劃,也想不出什麼複雜的,就是眾多妖精前輩與人的各種愛恨糾葛、恩怨情仇的故事給了她啟發。先勾引,等他真愛上了再狠狠甩掉。要是實在不能愛上,就來個大的,讓鄭姬逮個正著,對這狂徒死了心,就會投入她夫君的懷抱了。仨人都開開心心的,她可以陪他們倆到老死就可以做快樂神仙去了。

這日午後鄭姬與長君在園子裡說話。

長君問:“昨夜做什麼去了?咳成這樣?”

鄭姬笑:“會情郎去了。”

長君順著她道:“有幾個,倒說來讓我聽聽看。”

鄭姬道:“不能和你說。你呢,除了我阿姐,還有誰?”

長君道:“冷不冷?我去給你拿件厚衣服來披著,你先去那邊屋裡暖暖,彆咳得厲害了。”

等他回來,鄭姬在暖閣裡睡著了。長君在她邊上坐下看她,一暖和也春困,腳邊是外麵日頭照進來的樹影,安靜的舒適,實在適合打個盹,輕輕抱住她靠過去也眯上了眼。

玉女在桃花夫人宅裡從東到西,從前到後,來來回回繞了好幾個圈子才在這犄角旮旯不起眼的院子裡找到這兩個春日閒人。心道:“這小子整日黏著鄭姬,忒煩人。” 手上一使勁將他推開,自己在兩人間坐下,換自己貼著鄭姬,好好聞了聞美人香,才入趙長君的夢。

夢裡不見月色,他在廊前雨幕中,透過窗靜靜地看鄭姬被一群漂亮公子環繞。玉女有點懵,這是想了什麼才夢得這麼瘋。

玉女化了鄭姬模樣來拉他,他低頭掃過被拉住的衣襟,抬頭見是鄭姬,有些疑惑又去看屋裡的那個夢姬,釋然道:“原來是夢”。玉女不睬他,一揮手水波般散去周遭,轉而來到溫暖柔軟的榻間。玉女先吻在他耳側,留連一番問:“子羽,你愛我麼?” 長君詫異皺眉推開:“你是玉女?”

玉女換回平日示人的臉,怪道:“你這人怪精明的,好生無趣!”

長君捏住玉佩道:“你打的什麼注意?”

玉女嗤道:“你那寶貝沒用,我對你沒有加害之心,它才不管。”

長君氣道:“怎麼?我教你的招數要用到我身上來?楚公子夫人還不滿意?來戲弄我這個小小的鄭國大夫做什麼?”

玉女忍了又忍, 才壓下翻臉的衝動,又化為鄭姬靠近他道:“你看我如何?我也傾慕你啊!從第一次見麵你要殺我那次。”

長君將她甩開:“你看我信你的鬼話麼,變回去!不許用她的臉。”

玉女被他甩得撲倒,見他動了下腳想來扶又定住,得意自己聰明:他是真抗拒不了鄭姬這臉。乾脆半撐坐在地上忽悠起來:“你自己夢到的,關我什麼事?誰知道你盤算什麼見不得人的?”

長君也不理她,轉頭就走。玉女趕緊起來從他身後撲過去抱住,又調出法力化出周遭:那夜桃林的傾盆大雨。那夜她跟了失魂落魄的夫君回去楚王宮,看他發呆一晚上,難受的回來就見著兩人在桃林相擁,這才明白趙長君所謀。現在倒是用上了。

她靠在他背上濕漉漉地喚他“子羽”, 感覺到他要扯開腰間她的手,又喚“子羽”,用鄭姬的聲音道:“我來找你了。你讓我到你身邊來的,彆推開我。”

趙長君閉了眼,握上了她的手,轉過身來也牢牢牽住,定定看她許久,對自己說:原來是夢。遂吻了過來。

玉女仰天迎上他,回抱住濕漉漉的他,心裡比較:“他看起來自負,輕吻起來也沒有夫君溫柔。人真是不能隻看騙人的皮囊。夫君那樣的武將,看起來咄咄逼人,對著鄭姬溫柔到小心。這趙黑心,裝的斯斯文文,彬彬有禮,骨子裡精明強勢還小心眼。”

玉女不忘初心,手往上貼住他的脖子,順著衣領尋到胸前領口,還沒動作,陡然睜眼醒來,這是他太過抗拒被彈出來了。這人有玉佩護身,她一身的辦法施展不開,隻能這麼憋屈,心裡罵罵咧咧事情沒成,乘著他還沒睜眼,趕緊化光逃開。

長君吻她的時候,心裡充滿了懷疑,他有些確信都是夢,又始終懷疑是玉女搗鬼,妖怪始終是妖怪,不通人性,做事任性荒唐都不需要什麼理由。這恍恍惚惚的吻裡他力氣越來越大,許是重回那夜的激動,更是心驚:若不是夢,他吻的是玉女。他已經在懷疑了,做什麼還不推開不願醒?就算是弄錯了,夢裡的鄭姬生氣又何妨。難道他當真卑劣至此?同那些王侯般不堪?

腳邊日頭隻下偏了一點,周遭除了院子裡些微風聲,鳥聲,還是安靜。閉眼小憩前現實種種漸漸回潮,真正蘇醒過來。他深吸一口氣,轉頭見鄭姬還在熟睡,又歎氣,靠過去想吻她臉頰,又猶豫退開,端坐望向窗外,等她到傍晚才醒來。

他替她披上兩件衣服,才送她出去。鄭姬說睡了太久,還沒胃口吃飯,想去院子裡走走,被他攔下:“已經快天黑了,一起風就太涼了,剛才還咳嗽,突然睡這麼久,說不定已經受涼了,不管困不困,回去屋裡呆著。就回你屋裡這段路,我陪你走走,好不好?”

鄭姬望他笑:“你是真愛管著我!”

長君把她摟過來,護在懷裡,擋著風往外麵走,對她道:“你見我還這麼管過誰?這輩子還有誰能比你讓我更操心?這一路過來,你自己說說折騰了我多少次?你知道我的,從前到現在,旁的人我在意過他們的死活?”

鄭姬任由他摟著,靠上去親一口他側臉誇道:“你對我最好了!” 見他不僅脫了外罩給他,衣領也沒捂好,就從層層疊疊的衣服裡掙紮出右手去尋他胸口,剛碰上被他躲過, 一愣過後收回手道:“你自己理一下,彆隻顧著我倒自己受涼了。”

長君點頭照做,眼卻不看她, 往前麵小路上望,打岔道:“回去不困打算做什麼?可不要熬了一夜,明日再睡個白天,徹底顛倒過來?”

鄭姬被他帶著走,因為他的躲避兩人間陡然冷下。她低頭看腳邊,不答反問:“你今晚來陪我好不好?” 長君聞言陡然睜大眼錯愕看她。

鄭姬道:“你想做什麼都行。”

說話間已到了,兩人停在門口,長君摸她頭發問:“怎麼了?害怕麼?” 鄭姬見楚國宮人等著他們說話,不好再說,隻搖頭道:“明日我去你那兒。”

長君回了自己住處,換了衣裳坐下,精疲力竭。午後的看外麵再什麼都看不見了,午後腳邊的光影好似夢幻泡影不再,莫名其妙地他想起那個吻。拾起一竹簡,總時時走神,乾脆撂下去睡。

玉女又來入夢,他們還在那桃林暴雨裡擁吻,她沒有用鄭姬的臉,雙手環在他頸後。他這次沒有對峙,沒有生氣,甚至沒有說話,全然沒去想是不是夢,隻放任自己心無旁騖地去吻她,抱她,她也異常的乖巧安靜,柔軟溫香。

次日天亮,他著人叫玉女早上不用過來,穿戴整齊就端坐等著鄭姬。又想起她並未詳說幾時過來,遂起身自己去找鄭姬。到了她門前,卻一眼望見玉女在裡麵眉飛色舞地摟著鄭姬說話,公子讓也在,拂著茶碗望著兩女笑。

鄭姬先發現他過來,起身迎他悄悄道:“怎麼過來了?玉女正高興今日不用去你那裡,是有什麼事?”

長君握她手,餘光睹見公子讓眼神追隨又撇開,回她道:“沒有,就是今天不想見她。結果她來煩你。昨日你說要找我,沒說時辰,我也怕你有要緊事。”

鄭姬道:“我也沒有要緊事,過會兒說吧。”

話沒說完,玉女過來道:“我上次去跟你討教,落了東西在你那兒,很重要。走,去你那兒找找。” 又對鄭姬道:“我們一會兒就回,你和他出去走走,天氣那麼好,彆都悶在屋子裡說話了。”說完就不由分說來拉長君跑開。

鄭姬好笑,怕公子讓責怪,先開口道:“她性子天真可愛,望你多包涵。”

公子讓避開她視線卻立馬回道:“恩,我現在很知道她的性子,挺好的,我姐妹裡不常見這樣的,很是珍貴。這些小節不礙事,你不用擔心我怎麼想。旁人在的時候,我自會護著她。”

鄭姬請他一同出去遊園。

同上一次兩人走在一起才過去了幾個月,已經截然不同了,到處不再是枯樹杈了。暖暖的春風吹的人甚至慢走都太熱,想脫衣。鄭姬攔他道:“近來生病的人實在多,都是覺著已經暖和了就亂來的。”

公子讓聽話,有些恍惚,這相處如兩人夢中的婚後一樣。他岔開話問:“上次,還在路上那次,我跟你提的那個知道很多故事的小姑娘,本來我還讓她在這宅子裡等著,想說哪天你想聽了總能用得上解解悶,前陣子我小妹不知哪裡打聽到的,來要走了。聽她說這小丫頭確實了得,一肚子新鮮故事。我想著,要不,過幾日替你要回來?離你們回去還有個把月,遇上天氣不好、不能出來逛的日子也不至於無聊。”

鄭姬應下:“怪我後來忘了,多謝你有心記著,總是這樣周到,那就麻煩你了。”

公子讓忙擺手道:“不不不,不用這樣客氣。玉女她天天來你這兒,必也是喜歡聽的。”

鄭姬道:“我也給你講個故事吧?說來奇怪,認識這麼久,我竟沒給你說過。我身邊的人都聽煩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