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見愁(1 / 1)

第二日一大早,從從便開始叮了咣當的收拾包裹,大到被褥小到飯碗,統統裝進了它的破口袋裡。想當初這個破口袋還是鈴鐸早些時日用過的,後來碰到一筆甚是劃算的好買賣,才將破口袋換成了百納玉壺。

終於,一聲“嘩啦啦”的巨響過後,院中傳來了鈴鐸震耳欲聾的呐喊:“殺千刀的狗子!大早上的還讓不讓人睡了!又在乾什麼!”

隨即整座院子就一直寂靜到晌午,鈴鐸才伸了個懶腰從床榻上醒來,她打開衣櫃隨意拿了幾件換洗衣物放進玉壺,便大呼叢叢一起出發。為了出行方便鈴鐸在外皆打扮成年輕男性的模樣,從從在外也很少化成人形,畢竟從從在閣裡是以節儉著稱的,就算耗費一點法力,也能讓它捶心頓足半天。

蜀良鎮位於騩山腹地,騩山雖草木算不上有多茂盛,但是山中卻盛產黃金、碧玉和一些稀有礦物,憑借這一點優勢就讓這座小小的城鎮異常繁榮。前來蜀良鎮做生意的商人絡繹不絕,一滿車的蔬菜、水果都浩浩蕩蕩的排隊等待進城。

鈴鐸和從從在城門口也被盤問了許久才得以放行,可見這小小的城池防守得倒是用心。從城門橋頭到客棧,一路上人聲鼎沸、熱鬨非凡,街道兩旁的小攤販們都在賣力的吆喝著。從從因鼻子過於靈敏,便在每個賣吃食的攤子前都駐足片刻,鈴鐸也不嫌它丟人,陪著它的同時也在暗暗觀察者周圍的環境。隻是這狗子也太雨露均沾了些,看個旋煎羊白腸也就算了,畢竟那乳白色的羊腸包肉配上翠綠的蔥花實在是誘人,但是在個賣白粥的攤子前也能看個許久,總歸有些小家子氣了。

鈴鐸摸摸身側空空的錢袋子,無奈的撇了撇嘴:“前些時日為了能昆侖獻寶,又賣人情又花金子的,唉!這可怎麼辦。”正發著愁,卻看見過往的路人都對從從指指點點的,順路人的眼光看去,它那六條小腿甚是紮眼了些。

鈴鐸眼睛一轉,腦門一拍,高興地大聲說:“從從,你立功的機會來啦!”

說罷,便賠著笑臉在一小塊空地上鋪了塊兒布,從百納玉壺裡尋出耳鼠肉乾、數斯鳥心、杜衡草莖、鬼草葉花絮等藥物依次擺下,又讓從從蹲坐在旁,順手在它脖子上掛了個小幡,幡上寫著幾個大字:病見愁。

旁邊賣石肚羹的小攤販見了,輕蔑一笑:“又不知是哪裡來的半吊子江湖郎中,還帶個六腳狗,沒得敗壞我這個地段兒的風水。”

鈴鐸聽見了,也不生氣,隻是嬉皮笑臉的說到:“這位大哥,你說我是半吊子江湖郎中,可有憑據?”

那個小攤販放下手裡剁肉的菜刀,瞪眼瞧著她說:“你若能治好我這脖子上的瘤子,我就信服於你。”說完就掀開自己的衣領,露出脖子左側一個拳頭大小的肉瘤,顏色紫的發黑,青色的血管如網一樣密密麻麻盤踞。

鈴鐸心裡盤算,要想讓生意興隆,還得是先把招牌打響,今日就先拿他立個威,不怕日後沒得賣買做。盤算完,她在自己的攤子上拿起一株短莖闊葉的乾草,朝著小攤販搖了搖說:“看見了沒?此草名為杜衡草,你隻需用水煎服,保你這瘤子一炷香內就潰膿定痂。”

那個小攤販半信半疑的剛要接下,鈴鐸手一縮問道:“誒?等等,我這草藥可都珍貴著呢!要是真治好了你的病,你卻拿不出銀兩來可怎麼辦?”

小攤販卻急了,紅著臉嚷嚷起來:“你這小丫頭怎麼說話呢!我是會坑你錢財的人嗎!你放心,若是真治好了我這舊疾,這五十錢都歸你了!”說著,從衣襟裡拿出一個小布袋在鈴鐸眼前晃了晃。

“如此甚好,正好用你這鍋,待我煎完藥,就請即刻服下吧!我就在這裡等著收錢了。”

說完,即刻專心致誌的煎起藥來……

那個小販將藥喝下後,卻也沒耽誤了買賣,仍舊剁著肉餡做著石肚羹。叢叢卻緊張的時不時的回頭先看看小販,又看看鈴鐸,鈴鐸則優哉遊哉的磕著一把瓜子,有人在攤邊駐足時就吆喝幾句,無人詢問時就看著街上來往的人群,仿佛在尋找著什麼。

突然,鈴鐸察覺到一絲靈氣在人群中一閃而過,她剛要起身前去查探,卻被從從一爪子拉住:“閣主,你看那小攤販的脖子!”鈴鐸順著它爪子抬起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剛才還鼓鼓囊囊的衣領下現在已經是平坦如常人,可是那個小攤販卻還未發現異常,隻是照常的吆喝賣吃食。

這時,一個前來買石肚羹的中年男子大聲驚呼:“石肚陳,你這瘤子什麼時候治好了啊?這些年的藥看來沒白喝啊!”這一嗓子聲音不小,周圍漸漸聚集了四五個老顧客,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驚歎起來。

這個叫石肚陳的小攤販才後脊一涼,馬上摸摸自己的左側脖頸,肉瘤早已不見,隻摸到了一層硬硬的血痂。

“哎呦!真的沒啦!”說罷,便撲通一聲跪在鈴鐸的麵前,邊雙手捧舉錢袋邊愧疚道,“神醫莫怪!都是我有眼無珠,口出狂言,還請神醫莫要生氣!這五十錢全都是您的了,還請您不要嫌棄……”

鈴鐸不緊不慢的走到他麵前,拿過錢袋子後才扶他起身,佯裝生氣道:“下次還敢隨意給人扣帽子嗎?”

“不敢了,可不敢了!”

此事就此作罷,鈴鐸則明目張膽的擴大了自己的攤位範圍,還順勢霸占了石肚陳的一張板凳。

酒香不怕巷子深,鈴鐸醫治好石肚陳多年瘤子的事情如風一般在城裡擴散開來。接下來幾日的生意雖不甚火爆,卻也是眼見得興旺起來,所幸並未遇到棘手的大病,否則鈴鐸的百納玉壺可要空閒出些許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