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露是一個普通的軟妹,下班後喜歡用換裝遊戲和擦邊卡麵的紙片人男友打發時間。
但是最近的幾款乙女遊戲像是約好了一樣同時加入大量戰鬥內容,甚至出現了用心做關卡,用腳做男人的奇怪現象。
她喜歡談情說愛,但隻能硬著頭皮打打殺殺。
陳露背著陶少爺在森林裡上竄下跳。
還活著的飛禽走獸早就機靈地躲起來或者乾脆跑掉了,諾大的森林裡隻有群鳥盤旋鳴叫。
她抓了幾隻,在翅膀上綁了一看就很邪惡的稻草小人後放飛,期望這些帶著自己和少爺頭發、氣息的咒殺小道具能夠混淆對方一些時間。
陶少爺似乎對自己的頭發出現在咒殺小道具上很有意見。
不過早前在山洞裡,為了防止這個沒走過江湖的大家閨男出聲壞事,陳露第一時間找了條沒穿過的襪子把不知道又在生哪門子氣的陶少爺嘴巴塞好後,他無論如何也隻能生悶氣了。
雖然對方軟如棉花的叫罵也很有意思,但那些不要命引爆地火的瘋子不知怎麼找了過來,還是安靜利索的逃命要緊。
嗚嗚!嗚嗚!
幸虧自己聰明提前把話很多的嘴堵上了。
嗚嗚!!嗚嗚!唔!
一段時間後,背後的聲音越來越短促急切,陳露終於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有什麼重要情報要說了。
雖然迄今為止,對方的嘴裡一直都是含信息量為0的廢話,但直接塞嘴是不是也有一點不妥當呢?
善良的陳露決定給陶少爺一個機會,雖然,她也不指望對方能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有用情報。
“那麼,不要出聲,說重點,小心追蹤術法。”
她以唇語回應,確認對方點頭了解後,才掏出了已經有點濕漉漉的襪子。
陶知春猛地喘氣,兩眼幾乎冒火,變態的妖女,居然用襪子……他在陶家的十五年和青翠山靜修的九十四年,從來沒受過這種羞辱。
之前意識到自己是拖累的時候,確實短暫的放棄過求生,可是對方卻聲稱死也不放他離開。
雖然不知道這個彆有用心的妖女到底想要乾什麼,至少一時半會她正帶著他努力逃跑,那麼現在計較這個多少也有點不識好歹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了複雜混亂的心緒,嘴唇微動,無聲的提醒。
“他們是獵燈客,想要我身上的靈火碎片。”
這回輪到陳露捂住自己嘴巴了。
混沌初開,大道顯現,衍化八方靈火,十方息土,火土相交相抗,塑造恒古大地東西南北中五州,最初的生靈從土中得形,觀火而啟智,道謂之“妖”。“妖”繁衍萬年後,無源天水從中州上空流瀉,一州之地化為汪洋,水與土的交接之處,又陸續出現了“人”。
連修仙界三歲小妖都會唱:爸爸的爸爸是什麼,爸爸的爸爸是靈火。
她這種小小的魔門妖女,隻不過平時打家劫舍,綁票良家帥哥,抓抓人形神O寶貝,哪裡能想到這個五年來天天悶煉丹房和藏書閣的修仙宅男一出門這麼了得,直接把妖族老祖宗從火山裡撿走了。
怪不得會引來一群臭名昭著的獵燈客。
誰不知道獵燈客這個群體又窮又瘋,動輒引發天災人禍,為了達成全世界飛升的理想,要把人和妖,天和地都煉回原初,如果說魔道是為了自己利益不顧他人死活的黑色勢力,那這幫人就是腦子魔怔的極端宗教恐怖組織。
雖然不知道靈火碎片這種高端的傳說級玩意有什麼用,但是一想到背上的少爺稀有程度再上一台階,趁她不注意進化成靈火少爺了,彆說獵燈客,小妖女也很想得到呢。
靈火少爺說了驚天情報,不說納了投名狀,至少也是高度配合綁匪工作,自覺地位上升,立馬蹬鼻子上臉。
“這麼大的事情,你一個築基兜不住,快解我下來。”
哈哈,你就是把仙盟的東皇鐘吃了究極進化成東皇少爺,一個光腳不怕穿鞋的樂子玩家也兜的住。
階下囚就要有階下囚的樣子。
陳露手上抄起有點可疑亮晶晶的襪子,無論他怎麼掙紮抗拒,還是被這羞辱的物件又塞進嘴裡。
妖女!變態!流氓!臭腳丫臭襪子的臭流氓!
陶少爺心中的小人沒有一點世家風度的叉腰大罵。
紅衣裙的姑娘步伐輕而急,節奏如露珠在高低錯落的葉片間彈跳滾落,她的氣息融入自然,泥土的腥氣裡帶著一點草木的清香,她落地無聲如貓科動物墊腳前行,穿過草叢的悉索像小鹿皮毛的無意摩擦。
一半被衝垮一半仍繁茂的森林中,她是背著膏藥猴的母猴子,她是推著糞球倒行的屎殼郎,她是馱著寄生真菌早已死亡卻還在不斷爬行的甲蟲軀殼。
也是壞蛋裡最精通隱匿躲藏和逃命的大師,是尾隨陶少爺五年都沒被大宗門和高級保鏢抓住的傳奇訓練家陳露。
但是卻甩不掉獵燈客這幫手段神秘的鬣狗。
大地之中,兩個回音追著飛鳥逐漸遠離,但還有三個回音一前兩後如同狗皮膏藥般黏了過來。
飛塵中穿行如柱的光映出他們影影綽綽的身形,林間無阻的風帶來他們濃烈的硫磺味道。
幾次改變方向後,陳露停下,把陶少爺放了下來。
腳下的泥土傳遞來確切的消息。
你已經跑不掉了。
陶少爺靈力空虛,神識疲憊,懵然疑惑間還以為自己要被丟下。
誰知她從儲物袋中翻出一個也很符合妖女刻板印象的鈴鐺,搖動卻無聲音,瞬息襲來的暗器一靠近就如被灌了酒的蚊蠅在半空中歪歪扭扭減速,最後被她手袖一招收入懷中。
“中品,速度很快,64分。”
她煞有介事的給沒收的法器做出評價。
暗中偷襲的作風,真是久違又熟悉。
東側的一顆樹乾上,浮現出了一個人影,塗著奇異符文油彩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似乎沒想到對方會發現他。
而後另外兩個同伴也趕了過來,一左一右呈包圍狀,一個頭頂彎角,氣血雄渾,一個生有八目,纖細陰冷,顯然都是妖族。
三人氣息有強有弱,塗油彩的男人剛到金丹,兩個妖族也有築基後期。他們非常的謹慎,也非常的狡猾,一眼就從陳露的身上感覺到了同類的氣味,於是便沒有貿然出手,皆是眼也不眨地巡梭上下,尋著足夠致命的破綻和先機。
不僅不是善茬,還上來就準備一擊必殺。
差距這麼大,對手還這麼謹慎。
好難纏。
好懷念。
氣機被鎖定,靈壓在飆升。
落針可聞的對峙中,她從未如此清晰地聽見自己喉頭吞咽的聲音。
已經五年沒有回到這樣隨時要被置於死地的爽快了。
快來吧,她愉快地想。來廝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