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夜被囚於後山煉藥房,此地仿若被塵世遺忘的絕境。四周怪石嶙峋,形態各異,或如齜牙咧嘴的惡獸眈眈虎視,或似高聳入雲的巨人冷冷凝視,荊棘肆意叢生,密密麻麻交織成一道道難以逾越的天然藩籬,將她與外界徹底隔絕。僅有一座搖搖欲墜的破舊茅屋,在風雨的侵襲下瑟瑟發抖,似是隨時都會崩塌,卻勉強成為了她的棲身之所。
踏入屋內,陰暗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那股刺鼻的藥味濃烈得化不開,如幽靈般縈繞不散,直鑽鼻腔。一張粗糙簡陋的木板床,床板布滿凹凸不平的疙瘩,躺上去硌得人渾身生疼,仿佛周身的骨頭都要被咯斷。一床破舊不堪的棉被,千瘡百孔,棉絮外露,早已喪失了基本的保暖功能,寒夜來襲時,它形同虛設。可即便環境如此惡劣,這已然是葉夜的全部家當。
每日晨曦初露,那第一縷陽光仿若曆經千難萬險,才艱難地穿透密林枝葉的層層阻擋,稀稀疏疏地灑落在葉夜瘦弱不堪的身軀上。此時,她便已悠悠轉醒,沒有親人溫柔的呼喚,沒有暖融融的熱粥伺候,迎接她的隻有無儘的孤寂與新一天的苦難。
山中食物稀缺至極,為了填飽肚子,葉夜常常不得不孤身一人穿梭於山林之間,苦苦尋覓野果、草根之類勉強能入口的吃食。她邁著小心翼翼的步伐,腳下的枯枝敗葉在她的踩踏下發出沙沙的聲響,似是在這死寂的山林中奏響一曲悲涼的樂章。她的雙眼猶如探照燈一般,緊緊地盯著四周的每一寸土地,不放過任何一處可能藏有食物的角落。運氣好的時候,偶爾能挖到幾顆野菜,她便會像發現了稀世珍寶一般,雙手虔誠地捧起,滿心歡喜地飛奔回茅屋。隨後,在茅屋前支起簡易的爐灶,用撿來的乾柴生火,煮上一鍋清湯寡水的野菜湯。那湯裡沒有一絲油星,滋味寡淡得如同嚼蠟,可在葉夜看來,這卻是能讓她活下去的 “美味佳肴”。但更多的時候,運氣實在太差,尋遍山林也一無所獲,她隻能強忍著腹中如雷鳴般的饑餓感,繼續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在山林中四處搜尋生機。
寒冬臘月,凜冽的北風呼嘯而過,如千萬把鋒利的刀刃肆意刮割,茅屋四處漏風,屋內與屋外幾乎無異,冰冷刺骨的寒風直灌而入。葉夜抱緊那床單薄得可憐的棉被,蜷縮在屋子的角落裡,即便如此,身體依舊止不住地瑟瑟發抖。雙手雙腳長滿了凍瘡,又紅又腫,好似飽滿的熟透的櫻桃,每動一下,鑽心的疼痛便如電流般傳遍全身。她那張小臉被凍得青紫,嘴唇乾裂起皮,一道道血口子觸目驚心,可身處這絕境之中,她沒有任何取暖的法子,唯有在這酷寒中咬緊牙關,苦苦煎熬。
炎夏時節,山林間蚊蟲肆虐,嗡嗡聲不絕於耳,好似一群惡魔在耳邊咆哮。那些蚊蟲成群結隊地向葉夜發起攻擊,叮咬得她渾身是包,密密麻麻,奇癢難耐,而她卻手無寸藥,隻能徒勞地揮舞著纖細的手臂,試圖驅趕這群惱人的 “吸血鬼”。可蚊蟲們毫不畏懼,依舊前赴後繼地撲上來,似乎要將她生吞活剝。
在這般惡劣的生存環境下,葉夜的身體卻出人意料地愈發堅韌。長期食用野菜野果,吸納天地間的自然靈氣,她出落得亭亭玉立,麵容姣好,隻是那眼眸深處,始終透著一股倔強與不屈,仿若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即便被烏雲遮蔽,光芒也從未消散。儘管生活艱苦卓絕,可在她心底深處,始終懷揣著一絲微弱卻堅定的希望,盼著姐姐葉璃能早日來接她脫離這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