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幾個人準備分開。範蕊浠將陸籬拉到一旁,小聲在她耳邊說:“今天的事,千萬彆告訴我爸媽,爛在肚子裡,知道不?要不然!”範蕊浠一臉嚴肅的握了握拳頭。
陸籬苦笑回答:“我知道了,小浠,我保證不說!”
“這還差不多!”
陸籬挽起趙雲超胳膊:“那我們先走了,小浠,有空再見!”
範蕊浠:“拜拜!”
一陣微風吹來,夾雜著一絲涼意。範蕊浠下意識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我們也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說完,範蕊浠轉頭準備離開,卻被身後的顧銘亦叫住。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
顧銘亦看向範蕊浠,目光熾熱。
“回去多穿些,彆感冒了!”
範蕊浠:“哦,謝謝了!”
顧銘亦:“還有!見到你,很高興!”
範蕊浠輕笑一聲。
“好了!回去吧,我們以後有空再見。”
上了出租車後,範蕊浠開始思考。這顧銘亦到底是什麼來頭,為啥看見她,就像看見自己喜歡的明星似的,有點小興奮的感覺,難道自己真的有那麼大的魅力嗎?
想到這,範蕊浠又開始幻想,不經意間眼睛撇到了後車鏡,看到了自己的大臉,笑容逐漸消失。
拉倒吧!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範蕊浠想到以前的經曆,哪一次不是黴運加身,反正在她的認知當中,自己身上的好運早就用完了,哦!不,應該壓根就沒啥好運。
還是現實一點的好,資質平平的她隻想過一些簡單的生活,甚至認為那種普通平安的生活如今對於她來說,也成了一種奢望。
範蕊浠將車窗搖下一絲縫隙,讓微風吹拂在臉上,並閉上雙眼。
到達目的地後,天色漸晚。
範蕊浠慢悠悠的往家中走去。
剛一進門,她就被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父親叫住。
父親躬起身子,兩隻手交措,頂在下巴處。眉頭緊鎖,神情嚴肅。
“你去哪兒了?一天天的,不著家!”
範蕊浠不情不願道:“我就是出去走走,和陸籬吃個飯,咋了,生了個病,我就要一直待在家裡坐牢啊!”
說完,範蕊浠就準備轉身回房間。
不料,背後的父親開口說:“有空出去找找工作,彆整天想著吃喝玩樂,你媽和我又不能跟你一輩子!”
範蕊浠頓了頓,隨後回應:“我知道了,爸爸。”
回到房間,範蕊浠將身上的衣服換下,看了眼那個今天讓她難堪的粉色七分褲,裡麵果真破了一個大洞。
“褲子就像人一樣!都是殘次品!”
範蕊浠自言自語著,隨手將褲子扔到地上。
想想為啥買這個褲子來著,範蕊浠記得在大學之前,母親給買的。當時就知道學習,女孩子嘛!也不知道好好打扮自己,以至於記得那年大一,跟人家學長奔現,穿的就是這條褲子,導致最後收到的卻是紅色感歎號!
幸好後來,自己慢慢變得會穿搭,會打扮,越來越優秀,怪不得人們常說,大學才是真正的美容院!
可是一場大病卻完全改變了……
範蕊浠翻開手機相冊,看著自己曾經的美照,然後又看了眼現在的自己,不禁感歎道:“原來病魔真的會毀掉一個人,無論是從外表,還是……心靈。”
她躺在床上,腦海裡不斷湧現著父親剛才說的話。
想起之前那幾天失魂落魄的日子,範蕊浠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因為失戀,她每天晚上都會自己一個人偷偷哭泣,想著以前和李成煜在一起的時光,也許隻有哭泣才能平添一絲可以讓她喘息的機會,眼皮也總是被淚水打紅的緊巴難受。
不但如此,她還變得性情暴躁,喜怒無常。大聲斥責著母親的關心。並且還導致了病情的第一次複發……
當時的母親又氣又傷心:“以前的浠浠,可不是這樣的!”
“對!”
範蕊浠不耐煩的大吼道:“以前的我沒病,你們都喜歡!我現在病了,不行了!你們是不是都看不起我!嫌棄我!唾罵我!”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概率那麼低的病要得在我的身上?”
母親:“範蕊浠!你搞清楚!自己得病不是我和你爸爸造成的!”
範蕊浠一把將被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tm天天晚上睡不著!我受夠了!不是你們造成的!憑什麼要生我!到底為什麼?”
……
說著,範蕊浠開始生疼地揪著自己的頭發。
“我也想和普通的女孩一樣!我想出去工作,我想掙錢,我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為什麼,你們都要逼我!”
她拍打著床邊,哭喊聲隨著拍打聲逐漸遞增……
“逼我!”
“逼我!”
“逼我啊!!”
母親看到接近崩潰的範蕊浠,開始淚眼婆娑,她始終不明白,自己的女兒怎麼會變得如此無理取鬨,更讓她傷心的是,自己和丈夫對她的愛卻不被理解與體諒。
後來,母親帶範蕊浠去參加了小文的大學升學宴。小文是範蕊浠的侄女,兩人相差四歲,在她7歲的時候,父母就離了婚,當初因為自己是個姑娘,爹不疼,娘不親的。幸好有奶奶在她身邊不離不棄,如今她長大了並考上大學,她奶奶自然是喜極而泣。
當時,小文對範蕊浠說了好多話。她說愛情這種東西本身就是不靠譜的,而病呢!既然已經得了,就應該好好養病,與其不斷的消耗自己的情緒,還不如放下過去,重新開始。人生本就是一場旅途,出錯了,很正常。
思緒回到現在,範蕊浠拿起鏡子,對著裡麵的自己微笑著。
“對呀!我才24歲,一切都還來得及!加油!範蕊浠!”
—
天邊漸起曉色,隻是不見陽光,黑壓壓的烏雲遮住了半邊天,空氣悶悶的,讓人感到很抑鬱。
範蕊浠盤著腿,坐在床頭處。邊吃著昨夜剩下的半個橘子,邊打著遊戲。嘴裡不停囔囔著,吐槽隊友的奇葩操作。
“真的是菜死了,簡直比我都菜。還不如回家種地!”
她原本想出了遊戲後,打算下線。卻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好友列表。
“哎呦,我這好友裡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厲害的大神?”
正當她疑惑時,對方突然發來邀請。
範蕊浠故作鎮定的進入房間。
對方開麥:“小浠,一起玩遊戲嗎?”
“等等,這個聲音……”範蕊浠睜大雙眼:“你是……顧銘亦嗎?”
顧銘亦:“對呀,是我啊,怎麼幾天不見,就把我忘記了?”
天哪!範蕊浠簡直不敢相信,這猥瑣男也玩這個遊戲,不,應該稱呼人家小帥哥。
“真是沒想到,你也玩這個呀!”
“那當然了,”顧銘亦說:“我可是這個遊戲的六周年玩家了,要一起嗎?”
想想上把,由於自家隊友的不爭氣,被對麵嘲諷。範蕊浠就氣不打一處來,如今來了個大神帶飛,這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呀!”
“好,開吧!”
幾場遊戲下來,顧銘亦的操作甚是厲害,一連上了好幾個星,屏幕前的範蕊浠樂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呀!呀!呀!真的是榜上大腿了!
“小浠,你開心嗎?”顧銘亦突然問道。
範蕊浠挑了挑眉:“還用說嗎?當然開心了,好久沒那麼痛痛快快的贏過了!”
顧銘亦:“那就好,以後我是不是可以隨時找你玩!”
“那當然!”範蕊浠回應著:“我就喜歡混分!哈哈。”
不對!我高興個什麼勁呢?
反應過來的範蕊浠重重的彈了自己一個腦瓜崩。想到顧銘亦那麼殷勤,一定沒懷好心思!
她看著手機,暗暗發笑:“以不變應萬變!”
屋簷下,幾隻鳥崽在窩裡嗚嗚渣渣的叫喚著,迎聲而來的大鳥,慌慌張張地飛來,嘴裡叼著蟲子,喂食那幾隻張著大嘴的鳥雛。
範蕊浠望著,尋思這些鳥是不打算南飛了嗎?看到這些幼鳥,母親也總不能拋棄它們,獨自飛走吧!
看著窩裡的鳥崽,自己何嘗不是呢?父親說的對,他們不能養範蕊浠一輩子,她必須想辦法獨立!
“媽!”範蕊浠朝著客廳大喊。
“人呢?”
一陣呼喊後,母親顫顫巍巍的從廁所裡走出。
“你怎麼了?媽。拉肚子了嗎?”範蕊浠關心詢問道。
母親搖了搖頭,並笑了笑,然後回到房間,大把大把地拽著手紙,墊在下麵。
範蕊浠疑惑,按道理來說母親已經六旬,正常的生理現象已經停止了,這是為何……她懷著好奇,慢慢走近。
“媽!”
忙碌的母親被嚇了一跳,她尷尬地提了提褲子,一臉微笑:“怎麼了?”。
“你在做什麼呀!為什麼要墊那麼多紙呀?”
“我……”母親頓了頓,有點難以啟齒,眼神躲閃。
“哎呀!有什麼事還不能和你的女兒說嗎?”範蕊浠著急道。
母親低著頭,搓著手指。
“我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原本生理期結束後,裡麵都是很乾淨的,大概是從三天前,下麵就一直留那種黃色帶有刺激性氣味的液體,也不知道是什麼……哎呀!你看我……”
母親描述著,而範蕊浠聽到後,心裡咯噔了一下,感覺空氣濃度凝固,呼吸不順。
“媽!你必須去檢查一下!這種事情可不能當誤!”
母親歎了口氣,擺了擺手,說:“還是算了吧!這一年已經夠折騰了,我不想再給你爸添亂了。”
“什麼叫添亂?”範蕊浠反駁:“你現在身體出現問題了,而且那方麵的病不能小覷,我們隻是去做個檢查,沒事了更好,有事必須的積極治療啊!”
母親:“我沒有想過嗎?可是自從你病了,家裡已經被掏空了,已經沒有多餘經濟來維持這格外的開銷!”
“那就借!”範蕊浠閉著眼睛,大吼道。
“你還想找誰借?那邊你靜靜姐已經開始催了。你還想向她們借多少?”
聽到此話,範蕊浠一時間不知如何回複。
母親收回失落的目光,轉身默默向廚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