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相府(1 / 1)

另一邊,周衍離開正堂後,回到了書房。

“少爺,太後向來居心叵測、詭計多端,這意安郡主肯定也是來者不善。皇宮那邊把消息封鎖得死死的,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要麼是泠家家主真的外出了,要麼就是太後這出戲演得太過周全。”祁真滿臉不屑地說道。

“而且,她為什麼不住在皇宮,泠府現在沒人,可皇宮裡有的是人伺候。這其中的破綻太多了,少爺您一定要多加提防啊。”

周衍抬手示意,打斷了祁真的話,“如今,朝中局勢變幻莫測,宮中那位皇帝的勢力日益壯大 。”

“朝中各方勢力漸趨飽和,有些人終究是按捺不住了。”周衍微微眯起雙眸,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此次謀劃,實在是破綻百出,林語情的安排更是漏洞儘顯。不過,暫且按兵不動、靜觀其變方為上策。”周衍微微側過頭,斜睨了一眼身旁的祁真,語氣平淡卻自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無論何時,都要喜怒不形於色,切莫讓泠氏察覺到什麼。”

“屬下明白。”祁真神情恭敬,低聲應道,隨後退出書房,步伐穩健地穿過前庭那座古樸的石橋,向□□走去。

周衍的書房坐落在正堂之後,其起居之所位於□□的首要位置。□□再往後延伸,清晰地分為南側與北側。南側的院落,是女眷和來訪客人的居住之處,靜謐而雅致;北側則是下人、侍衛的居所,同時廚房與府中的醫館也設立於此,煙火氣與藥香交織,充滿生活氣息。

此時正值午後時分,溫暖的陽光傾灑而下,為丞相府的□□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

石橋之下,流水潺潺作響,波光粼粼閃耀,如同一幅靈動的畫卷。石橋之上,一位身著奴婢服飾的女子靜靜佇立。

她的穿著與丞相府內的下人截然不同,身形婀娜勻稱,容貌秀美清麗,衣著的精致華貴程度遠超尋常富貴人家的奴婢。初真隻一眼,便篤定她必定是意安郡主的貼身丫鬟。

秋風輕柔地拂過,她的衣裙隨之輕輕搖曳,宛如風中的花朵。而她神情溫婉柔和,靜靜地凝望著橋下潺潺的流水,眼神中似有萬千思緒,整個人仿佛與這寧靜的景致融為一體。

初真在一旁默默注視了她許久,她卻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毫無察覺。不知為何,初真心中竟湧起一絲擔憂,暗自思忖著她會不會覺得寒冷,甚至想將自己的衣物取來為她披上,為她抵禦秋日的涼意。

初真就這樣呆呆地凝視著她,不知不覺間出了神,仿佛整個天地間,唯有眼前這位女子的存在。此時此刻,即便周衍在身邊下達命令,他也怕是難以像往日那般迅速做出回應。他的目光直直地追隨著她的身影,那輕柔的秋風,似乎還裹挾著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淡淡氣息,縈繞在他的鼻尖。

直到看著她邁著輕盈的步伐,朝著意安郡主的住處漸漸行去,那身影慢慢隱沒在綠林中,消失在視線的儘頭。

視線到了那片蔥鬱繁茂的綠林之中,初真這才恍然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竟因那女子失了神,耽誤了不少時間。

他搖了搖頭,試圖驅散腦海中縈繞的思緒,繼續去執行任務。隻是此刻,他的腳步看起來比往常沉重了許多,整個人也顯得有些魂不守舍,也不知心裡究竟在想著什麼。

隔天清晨,天色剛微微亮起,沾紅便與幾名丞相府的侍女一同來到泠水的房間,向她請安,輕聲提醒道:“郡主,晨起梳妝的時辰到了。”

“都先退下吧,我再休息一會兒。”泠水蜷縮在被子裡,嘟囔了一句,隨即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是,郡主。”後麵站立的侍女們齊聲應道,端著洗漱用具,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房間裡隻剩下沾紅一人。

沾紅邁著輕柔的步伐,走到泠水的床前,小心翼翼地幫她將被子拉正,仔細地蓋好。如今正值秋天,即便清晨還未起床,也很容易著涼。

半個時辰過去了,泠水已經自己坐在了梳妝台前。她透過銅鏡看向自己的臉,臉上帶著幾分冷淡與嚴肅,還有一絲尚未完全散去的呆愣。

沾紅見此情景,以為泠水初到丞相府,還不太習慣這裡的生活,又開始想家了,所以心情不佳。她向前一步,正準備開口安慰。

就在這時,泠水卻出神地想著:“唉,到了丞相府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吃到紅燒肉、糖醋排骨、辣牛肉、烤羊肉了。等等,這可是丞相府,又不是難民區,怎麼可能連肉都沒有呢?”

沾紅開口安慰道:“小姐,您還在為昨日的事煩心嗎?若是受委屈了,或是想家了,便不要委屈自己,太後娘娘也不會為難你的。”

“可不是說他平常喜食清淡,那丞相府買的肉夠我吃嗎?算了算了,有飯吃就行。”

“小姐?"沾紅著冷水還是一臉呆愣的麵著鏡子一動不動,又叫了一遍冷水。

“啊!”冷水被沾紅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同時也嚇了沾紅一跳。

"沾紅!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嚇我一跳。”冷水一邊順自己的胸脯一邊說。

“小姐恕罪,奴婢見您久坐在鏡前,還以為您還在為昨日之事神傷。”說著她便上前輕輕為冷水順氣。

“並沒有了。沾紅,謝謝你關心我,我也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隻是在想丞相飲食清淡的事。”

“對了,小姐,說起吃食,您可以帶了丞相喜歡的吃食去找丞相呀。這樣一來,你們的關係拉鬥了,就更好試探了。”沾紅突然靈光一現

“是個好辦法,隻是眼下不妥。時機還未成熟,不能這麼早向他示好,否則會引起懷疑,再過兩日吧。”

……

“太後娘娘,郡主昨日已在相府安住下來,聽聞丞相府上下對郡主還算以禮相待。”環青恭敬地向太後行了一禮,輕聲稟報道。

“如此便好,本宮先前還憂心她連丞相府的門檻都跨不進去。看來是本宮多心了,這周衍心中想必也自有一番盤算。她此刻可千萬不能輕舉妄動,打草驚蛇。”太後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神情。

“要不要奴婢派人給郡主傳遞些消息?”環青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可,在丞相府中,哪有什麼消息能逃過周衍的耳目?咱們的一舉一動,他恐怕都了如指掌。”太後說罷,輕輕歎了口氣,麵上露出些許無奈。

“若不是那騏驥青玉符世代都由周氏一族的家主掌管,本宮又怎會這般費儘心思、勞神費力。”太後的語氣中滿是不甘。

“這騏驥青玉符若不能為本宮所用,日後的日子怕是舉步維艱,如履薄冰。所幸知曉此事的人少之又少,就連泠府,本宮也未曾透露過半個字。”太後微微皺眉,神情凝重。

“相傳,手握騏驥青玉符之人,能夠召喚出三隻驍勇善戰的神獸。它們雖凶猛無比,卻對符的主人忠心不二,隻認符不認人,毫無靈性可言。這些可都是當年司命星君親口告知本宮的。”太後緩緩道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渴望。

林語情緩緩閉上雙眼,輕輕吐出一口氣,似是極為疲憊,但腦海中各種念頭仍在不斷盤旋。

環青嬤嬤似乎猜出了太後的心思,輕聲試探道:“意安郡主應當還不知此事。可您既已成功將郡主送入相府,為何不趁此機會告知她,讓郡主設法贏得丞相的青睞,屆時一並將騏驥青玉符得手,來個一石二鳥呢?”

“貪心太多,必有損失。泠水這孩子十分聰慧,可她畢竟從未經曆過勾心鬥角的事,再聰明又能怎樣?有些事情不是光靠聰明就能解決的。不管怎麼說,她才十五歲,知道得太多,就算隱藏得再好,也難免會留下蛛絲馬跡,這對她和本宮都沒好處。”太後一邊慢悠悠地摩挲著手中的南珠手串,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道。

“娘娘深謀遠慮,奴婢遠遠不及。”環青連忙奉承道,臉上堆滿了恭敬的笑容。

“另外,泠水已經十五歲了,雖說再過五年才到二十歲之期,但本宮絕不能讓她在這之前出任何事。她是姐姐的孩子,她要是死了,姐姐會傷心的。”太後微微眯起眼睛,語氣中聽不出太多情緒 。

“要死,也不能死在本宮手裡啊。”林語情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那笑容卻未達眼底,透著絲絲寒意。

環青聽了這話,隻感覺背後一陣發涼,不寒而栗。她侍奉太後已有十數年,雖說不是從小就跟在林語情身邊,但也是剛入宮便開始侍候了,她早就把這位太後娘娘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

在環青看來,太後對先帝的愛、對陛下的愛,還有對郡主的愛,全都是假的。她真正貪戀的,是那無上的榮華富貴,是大權在握、操控一切的滋味。

回想起先前林語情還未登上後位的日子,環青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生怕自己會成為她登上皇後之位的墊腳石,死在那條充滿陰謀和血腥的路上。

十五年前,先帝駕崩,太後得以垂簾聽政,她也跟著飛黃騰達,成了皇宮中最有頭有臉、最有地位的掌事姑姑。可如今,皇帝的勢力眼看著越來越強大,對太後的權力構成了威脅,環青隱隱覺得,這宮中恐怕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娘娘,如今皇帝那邊動作頻頻,咱們可得早做打算呐。”環青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眼神中帶著一絲擔憂。

“哼,他以為自己羽翼漸豐,就能擺脫本宮的掌控了?”林語情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也敢在本宮麵前耍心眼。”

“那娘娘您看,咱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環青湊近了些,低聲問道。

“先盯著泠水那邊的動靜,她在丞相府要是能探出些有用的消息,說不定能幫咱們牽製住周衍。”林語情思索片刻後說道。

“至於皇帝,他不是想掌權嗎?那就先給他點甜頭嘗嘗,讓他放鬆警惕,等他露出破綻,再一舉將他拿下。”

“娘娘英明!”環青連忙應和,心中卻暗自歎了口氣,她知道,這宮中的爭鬥還遠未結束,未來的日子,怕是更加波譎雲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