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子安眨了一下眼睛。
他徹底意識到孔玉成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最起碼按照常理來說,林嶼那種人是絕對不會允許一個上校跟自己當麵對質的。
時子安安靜地聽著孔玉成和陳蘭心又閒聊了一陣,大約是關於試驗小隊返回第七軍區的事情,他們兩個的交談內容很模糊,時子安也不清楚前因後果,但是他意識到了全聯邦似乎都在進行人員的調動。
這是很不尋常的事情。
孔玉成和陳蘭心聊完了事情之後,看了看始終老老實實坐在自己腿上的時子安,又看了看陳蘭心,說道:“那我就先走了,這孩子暫時先留在你這裡,我之前沒在開玩笑,如果你們安置不好他,我會親自找林嶼。”
“行了我知道了,時子安是我的嫡係,我對他肯定比你上心。”陳蘭心無奈地揮手趕人。
孔玉成這才算是走了。
陳蘭心按了按眉心,又揉了揉因為熬夜而有些乾澀的眼睛,歎了口氣。
她轉過頭就看見時子安坐在剛才孔玉成坐著的椅子上,又是忍不住眼皮一跳。
“那位孔上校是誰?”時子安問道。
“孔玉成,”陳蘭心臉上露出了有些複雜的表情,“十六年之前的隊長。”
“十六年前?”時子安有些驚訝地問道。
一是孔玉成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的樣子,沒想到已經起碼三十四了,另一點就是,雖然當初蘭姐把他從福利院帶出來時說的所有試驗小隊的正式隊員都活不過三十歲的話是誇張說法,但是對於隊長而言,這是真的。
在見到孔玉成之前,時子安從來不知道還有能夠活到三十歲的隊長,從沒有人提起過孔玉成這個人的存在。
“他成為隊長之後沒多久,就犯了大錯,被免除了職務,降級為上校。”陳蘭心解釋道,“總之他的身份很特殊,你不要主動和他走得太近,當然,如果他主動幫助你,也沒必要拒絕。”
“好的。”時子安摸了摸自己兜裡的那盒糖,點了點頭。
怪不得孔玉成的態度完全沒把林嶼當回事,按照蘭姐這樣說,算起來林嶼還是孔玉成的後輩。
也不知道孔玉成是犯了什麼大錯,畢竟他是曾經的隊長,在那種身份地位上,犯下一個被降級而不是送上軍事法庭的大錯還是挺難的。
同時時子安又感到了一陣釋然。
原來孔玉成曾經是隊長啊,怪不得自己輸得那麼慘。
還以為自己被隨便一個軍官就打成那個樣子。
他心情安定了不少,又對陳蘭心問道:“蘭姐,最後的這輪測試之後,我就要跟同學們分開了嗎?”
“隻是暫時不在一起進行訓練。”蘭姐搖了搖頭,戰友之間的感情培養也是非常重要的,她不可能把時子安單獨摘出來太久,“你放心,我會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去處。”
“好的,謝謝蘭姐。”時子安得到了答案,便站起來離開了。
離開的路上時子安又注意到,研究所這幾天似乎來了不少新麵孔,看起來不像是研究員。
好像聯邦這邊真的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你已經回來了?”時子安打開門,看著坐在客廳裡彈著鋼琴的夏懷星,有些驚訝地問道。
“回來了。”夏懷星點了點頭,手指還在黑白的琴鍵上跳躍著,“反正總歸是前五名,我訓練還是不訓練,差彆不大。”
聽起來是一首歡快的曲子。
時子安坐在了沙發上,夏懷星說的倒是實話,反正他又不在乎是不是第一名,前五對他來說輕而易舉,沒必要拚命訓練。
“最近這邊好像來了很多人……”時子安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嗎?”
“新的一批小孩已經來了,試驗小隊和隊長會回歸也是正常的。”夏懷星慢悠悠地答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時子安摸著自己兜裡的那盒糖,低聲道,“我是說這段時間有不少非軍部的人來這邊……”
“六國聯合的高層要變天了。”夏懷星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彈出最後一個音符,然後語調輕快地說出了這句話,他轉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時子安,又說道,“但這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作為軍政一體的第七區,從誕生開始就是一個由軍人和軍屬構成的大型戰爭機器,無論是誰掌權,第七區作為六國聯合專門打造的刀,其性質不會有任何改變,而試驗小隊更是第七區最精心鍛造的鋒刃。
作為一把刀,何必要去管持刀的人是誰呢?夏懷星自己是不在乎的。
時子安愣了一下,想了想,也放下心來。
他最怕的其實是第七區高層變動,畢竟陳蘭心的位置穩固與否關乎自己的直接利益,但如果是整個聯邦的高層變動,那就跟他沒什麼關係了。
至於夏懷星怎麼知道的,他倒是沒問,因為那張得天獨厚的臉,夏懷星總是能知道相當多不算機密的消息。
夏懷星看向時子安,思索了幾秒鐘,問道:“小孩,陳蘭心告訴你接下來對你的安排了嗎?”
時子安總不可能真的跟他們一樣去軍隊裡。
“還沒有。”時子安搖了搖頭。
“那可能會出點岔子……”夏懷星喃喃道。
“怎麼說?”時子安看向他,陳蘭心總不可能坑自己。
“因為林嶼也回來了。”夏懷星說道。
雖然兩個人幾乎沒有接觸,但是無論夏懷星還是時子安自己,都認為林嶼不會喜歡時子安。
林嶼的繼任者,不出意外就是他們這一屆的成員,這樣一來時子安的存在就顯得格外紮眼了,尤其是時子安的適配度是前所未有的高,甚至超越了同年齡的林嶼。
但偏偏時子安是陳蘭心的嫡係。
一個肉眼可見潛力高於自己,不是自己的接班人,甚至不算自己嫡係的存在,以林嶼那種暴君性格,要是能看時子安順眼才是怪事。
時子安也想明白了這件事,他眨了一下眼睛,低聲道:“那希望他老人家能放我一馬了。”
他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就要朝外走去。
“你去哪?”夏懷星問道。
“趁著現在還閒著,去看看子寧。”時子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答道。
“去醫院看你弟弟嗎?我跟你一起。”夏懷星站起身來。
時子安驚訝地看向他,四年了,夏懷星可從來沒對子寧產生過興趣,更彆提去看望他了。
“說實話我也不想自己留在這裡,林嶼在這邊,也就隻有喬曉茹受得了他。”夏懷星聳了聳肩。
時子安這才意識到這家夥原來是要跟著自己一起出去躲林嶼,他不禁道:“我不記得你跟林嶼有什麼過節啊?”
這個隊伍裡唯一一個不屬於林嶼嫡係的關係戶應該隻有自己一個才對吧?
夏懷星那張英俊的臉僵硬了幾秒鐘,然後他緩緩地吐出了一句話:“我厭男。”
這回輪到時子安愣住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自己:“大哥,那我不是男的嗎?”
“你是小孩。”十四歲的夏懷星身高已經開始抽條,他仗著自己的身高優勢拍了拍時子安的腦袋,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