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烏鴉(1 / 1)

“醒醒。”

意識模糊間,德拉文回避性地假裝沒聽見,繼續緊閉著雙眼,他蹭蹭壓在身下的柔軟被褥,選擇翻過身來不理會某鳥饒人清夢的行為。

‘嗯,我還在睡覺我還在睡覺...’德拉文試圖給自己洗腦然後快速進入夢鄉,‘啊,傷口好疼,床好軟,我是病號休息理所應當。’

大嘴烏鴉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風情,沒聽見冠藍鴉什麼都沒——

阿舍爾一把將躺在床上裝死的德拉文拎了起來。

可憐真正的烏鴉主人因為喉管破裂,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就被糊裡糊塗的塞進酒店清潔車下層。

“彆發出動靜。”被阿舍爾的身體影響了的大嘴烏鴉變得有些冷漠起來,“我先帶你出去。”

“不想被發現就彆多話。”

我是超能力的主人還是你是?

‘忍忍。’德拉文怪異的臉色被遮蓋在清潔車耷拉下來的毛巾後,‘他現在是烏鴉們裡麵最能打的,你不能——’

不,我能。

等解決了當務之急,我就把柯蒂斯發配出去打苦工。

這個由改造靈魂而來的能力總是讓德拉文又愛又恨,簡而言之,它是利用不同種類的烏鴉,將所看見的所有景象與信息傳導到宿主眼裡。

代表死亡的烏鴉是宿主延伸的眼睛,無孔不入的觀察著全局的動向。

‘換句話來說,我像是艾琳安插在基地的監控。’

完完全全符合伊沃德的控製欲和德拉文那顆想要躺平的心,毫不誇張的說,德拉文就此過上了他理想的生活,甚至一度被此掩蓋雙眼,回避了艾琳曾經做過的事情。

直到基蘭·伊沃德死在改造能力的手術台上,他的能力以此為轉折點,朝著更加複雜的方向發展。

母親以此來強化他與烏鴉們靈魂的共通,也就衍生出了自己可以操控烏鴉形態的能力。

然後就有了現在分彆由【大嘴烏鴉】和【冠藍鴉】捏成的阿舍爾與基蘭。

‘冠藍鴉。’

那隻整體呈現藍白色、黑羽點綴其間的小鳥衝破毛巾,撞進他的懷裡。

‘借給我你的眼睛。’

翱翔在天空,又無孔不入地滲透在哥譚每一處的黑鳥們幾乎可以俯瞰整個城市,即使被發現跟在身後,也隻會被當做是頑皮的小鳥。

即使無數烏鴉盤旋在死亡的屍體之上,啄去它們的腐肉。

‘我需要知道更多信息。’

靈魂經過一夜的融合,已經比之前穩定了許多,德拉文閉上眼睛,手卻不自覺搓揉著冠藍鴉毛茸茸的小鳥頭。

再睜眼時,德拉文的視角轉移到自己懷裡的小鳥身上。不得不說烏鴉的身體比人類的輕巧了太多,更彆說冠藍鴉本身就是體型比較小的烏鴉。

根據時空倉鎖定的目的地,這個地方應該就是他的來源地、他未曾謀麵的家鄉,母親口中風景秀麗又民風淳樸的幸福之都。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這裡殺了自己——

“小心!”

男聲提高的聲音與撕裂的聲音一同劃破空氣,德拉文透過阿舍爾的雙目,看見那群持槍人帶著奇怪的慘白麵具,連麵具上勾勒的奇怪笑容在此刻也顯得尤為詭異。

“砰、砰砰——”

三聲音槍響過後,整個酒店徹底陷入了慌亂之中。

剛剛開始在腦子裡構想家鄉景象的德拉文:……?

風景秀麗?民風淳樸?幸福之都?

母親真的不是記錯了嗎?

“讓開!”

理查德警官理所應當地行使了自己白天身份的權利,即使他並不隸屬於哥譚警局。

布魯德海文的某警察表麵上請假,實際上在哥譚執法?

你的上司聽見這些會哭的,迪克。

那群闖入者,鑒於德拉文暫時還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派彆,暫時代稱他們叫小白臉們。

小白臉們似乎隻是想來搗亂、或是擾亂視線?反正一切按照最混亂的步驟來,連他們內部都配合的十分彆扭,甚至差點幾槍子崩到自己同夥身上。

無序與混亂。

看起來和【未來】也沒什麼太大區彆。

“是小醜幫!”

連環的槍聲隨著人的尖叫聲,迸發出鮮紅的血液。站在阿舍爾背後的人正巧中彈,心臟處一瞬間炸開一朵血霧之花,星星點點地落在掩蓋德拉文的白色床單上。

德拉文似乎又回歸了平日裡那副淡如屍體的模樣。

‘所以,為什麼會酒店裡?’德拉文有點好奇阿舍爾的做法,畢竟這個家夥的腦回路總是異於常人,‘你有錢和身份信息?’

“沒有。”阿舍爾十分理直氣壯,“我帶你從通風管道進來的。”

“不然我這麼著急離開乾什麼?”

他還以為阿舍爾去偷了錢和身份信息,鬨了半天是偷渡啊。

‘行吧,時空倉丟了,你也不知道哪裡有錢拿。’德拉文很詭異地習慣了阿舍爾的不太靈光的腦子,‘所以還是沒有錢。’

他得想辦法弄點錢……走阿舍爾的老路也未嘗不可。

眼下必須整點錢出來解下當務之急。

真是一分錢難倒一人兩鳥,這還是德拉文這麼多年第一次體會到貧窮的感覺。

‘突然有點懷念做基地繼承人的自己了。’德拉文想,‘至少我那會還擁有一個超級大床。’

糟糕,才醒了一會又開始想念溫暖的床了。

這場小醜們的鬨劇到底什麼時候結束?

*

在呼叫蝙蝠俠的時間裡,迪克的眼睛幾乎沒怎麼離開小醜幫,軀體卻在悄無聲息間接近著那個帶著口罩,卻怎麼看怎麼都不像酒店工作人員的金長發青年。

無怪於迪克這樣接近,阿舍爾看起來實在是太格格不入了。

長發青年戴著保潔們同款的白色口罩,站在一群被掃射致死的屍體麵前,卻仍舊泰然自若地用布擦拭著清潔車把手。再進一步仔細觀察周圍人噴濺的血跡和倒下的方向,就會發現一個更有意思的事情:

他的身上沒有一點血液留下的顏色。

手中的清潔車就像是他的盾牌,為長發青年擋下了所有噴濺而來的猩紅。

小醜幫的內應?還是另有目的?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大藍鳥反而覺得越來越不對勁起來。

他竟然一點都沒感覺到自己的動作嗎?

‘他偷感好重。’

基蘭毫不留情地吐槽道,阿舍爾雖然看見了迪克無意識的靠近,但沒有做出任何其他反應。

‘反正隻要在對方開打之前,先把他送去見撒旦就行了。’

他把手中擦拭血跡的布疊整齊放到一邊,等待著迪克更明確的動作。

終於在二人的距離隻剩下兩步之遙時,迪克沒忍住轉頭裝作無意識的向後撩了一眼,兩雙漂亮的眼睛在此刻對上:

阿舍爾翠綠色的眼睛在陽光的照射下淺淡又透明、像是無機質的透明寶石,閃爍著非人的質感。

‘他早就發現我了。’

迪克背後的拳頭已經攥緊了,他甚至有一瞬間想要先去換了製服再打架的想法,畢竟白天的身份怎麼也得沒有夜翼好用,不過這個想法卻在麵前人撩起清潔車的簾子的那刻煙消雲散:

清潔車下早不見了德拉文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佯裝無辜的基蘭。

看起來和達米安差不多大小、被困住四肢的漂亮孩子眨著眼睛,淚水隨著睫毛與帶著雀斑的臉頰順流而下,閃爍著求救的信號。

……

“怎麼不往前走了?”長發青年聲音淡淡,似乎是在嘲笑對方的樣子。

而迪克卻隻能看見與之對視的雙眸。

冰冷入骨。

蝙蝠俠從昨夜到現在,已經連續工作五個小時了。

“希望您的精力能夠支撐您參加今天下午的活動,”阿爾弗雷德並沒有正麵說明對於布魯斯這種行為的不讚同,還順手把泡好的紅茶放在了桌子上,“原諒我這個可憐老管家的一片苦心。”

“您的床需要您的眷顧。”

另一邊的提姆被阿爾弗雷德這一番戲劇性的英式幽默冷得一哆嗦。

“提姆少爺?”阿爾弗雷德的掃射行為還沒有結束,他把目標轉移到同樣如此的提姆身上,“下午的座談會無需您親自出席,我想您終於可以回房間休息去了。”

沒有人能在阿爾弗雷德譴責的目光下存活。

“好的,阿福。”提姆默默得喝了一口代替咖啡的紅茶,“我會在收完這部分尾後會上去休息的。”

話是這麼說,這個所謂的尾巴到底是查完這一部分,還是查完案件剩下的尾巴就另當彆論了。

‘好久沒有遇見這麼有挑戰性的案件了。’提姆的眼睛裡反射著屏幕上的熒光,‘這個家夥,真的以為自己能逃過蝙蝠的眼睛嗎?’

火葬場的固定員工並不算多,雖然因為缺錢來乾幾天的人也不少,盤查起來的工作量可想而知。不過經過一晚上排除下來,他們把疑點集中在工作時間最長的圖爾斯·加裡和範倫丁·阿特金森身上。

前者是因為他曾經為索菲亞·法爾科內工作過,且在當時經常活躍在其他黑/幫之間,在企鵝人上位後被清掃出去,入職了哥譚市火葬場。

後者看似沒什麼大問題,但一頓查找下來疑點重重,包括後來提姆繼續追蹤範倫丁·阿特金森的行蹤卻又一無所獲,簡直是人間蒸發了一般不知所蹤。

提姆並沒有發現他近一個星期以來任何出入哥譚的信息,同樣也並沒有找到他的行蹤。

在哥譚,一個人失去行蹤後去向的可能性很多。

也許是躲起來了,又可能被仇家抓住了尾巴,再或者根本就是死了。

提姆更願意相信他死了的那個猜想。

“不過阿特金森有個收養的兒子,我找到了他近一個星期內的動向。”提姆將這個男孩的信息投射在屏幕上,“這個家夥最後出現在公共場合是在——”

「德拉文·阿特金森」

提姆盯著屏幕上這個過分眼熟,卻早在一年前輟學的學長。

“阿卡姆瘋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