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天閣(1 / 1)

漊都皇城,月色皎潔如水,映襯著道上的青石板上的影影綽綽。在這座莊嚴的皇城深處,隱匿著一座金碧輝煌的閣樓,其氣勢恢宏,令人歎為觀止。長廊曲折蜿蜒,如同一條巨龍般蜿蜒伸展,其儘頭,正是那傳說中的斬天閣。

微風拂過,鐘樓的悠揚回聲隨之飄蕩而來,此刻已是子時。

閣頂內燭光在窗欞間搖曳,投射出斑駁的斜影,為這靜謐的夜晚增添了一份神秘與幽邃。窗邊,灰袍老者,白發蒼蒼,背負雙手,眼神深邃而睿智,手持無物,然而周身卻散發出一股淩厲的劍氣,令人心生敬畏。

“殿下,夜深又來我這斬天閣看書了?”他微眯著眼睛,似是知道來者何人,並沒有出手的準備。

“本殿來找一本詩集。”潼眠悠然地倚靠在屋頂邊緣,從腰間掏出一個精致的酒葫蘆,輕輕一拋,那葫蘆便穩穩地落在老者的手中:“喏,給你帶的酒,權當是我此次又前來打擾。”

守閣老者見狀,不禁啞然失笑,永安殿下早已將閣內所有的書籍都爛熟於心,說是來找書,實則不過是閒來無事來他這裡轉悠罷了。

“殿下怕不是在跟老朽開玩笑吧?我這兒的詩集、絕世功法,哪一本您不是倒背如流的?您又何須再來尋找呢?”老者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調侃與無奈。

“這......確實是用不上,所以打算找出來贈與朋友。”潼眠皺了皺眉,隨即又釋然地笑了笑,指了指屋內:“本殿在窗外,不算進入閣頂,自然也就沒壞了規矩吧?”

眾所周知,斬天閣乃漊兆皇族管轄,閣頂藏有百裡琴的佩劍“女帝”,非皇帝不能取劍。她父皇百裡冼自知配不上此劍,所以從未來取過劍。

倒不是潼眠不敢闖斬天閣的閣頂,就怕他那父皇反其道而行,閣頂隻有皇帝能入,若她進了,那這皇位不就順理成章地可以給她了,好大一步棋,她怎麼會上當呢。

老者嗬嗬一笑,捋了捋胡須道:“不算不算,但是這女帝劍也遲早是殿下的。”守閣老者的話語透露著一種超脫世俗的淡然。“女帝劍承載了力量與責任,願殿下能找到自己的劍道,必能重啟此劍。”

從她記事起,守閣老者就在斬天閣了,沒人知道他是誰,他從哪裡來。百裡冼也不知,他隻記得祖母還在世時,那人就在了。祖母偶爾會去斬天閣,一呆就是半日。祖母去世後,斬天閣封閣了半月,直到百裡冼登基。

這些,都是父皇告訴潼眠的。

“老頭,你到底是誰呢,為何一直在斬天閣?”潼眠好奇地問,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敬畏,與李老頭不同,李老頭總是樂嗬嗬的,而斬天閣這個老頭兒,滿頭白發,不似李老頭那般仙風道骨,反而有一絲霸氣和肅穆,看樣子已是耄耋之年,比李老頭年紀大了最起碼三十歲是有的。

雖然她嘴上總是開玩笑喊著李老頭,其實他也不算老,也就四十來歲不到五十。

“待殿下取劍的那天,老朽就告訴你。”老者微笑著說道,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種深邃的光芒,仿佛能將世間一切都看透。

“這麼神秘,那一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潼眠半開玩笑地說,但還是不由地心生敬畏。他深藏不露,氣息沉穩如海,周身氣場強大。想來自己已是通天境後期,老者的武功境界是在她之上的,甚至是在李老頭之上。放眼整個大漊,乃至颻澹,都無人有此境界。

這老頭可比李老頭厲害多了,李老頭她尚且還能一搏,可這守閣老者,估計潼眠一出手就被他製住了。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她想放棄皇位,闖蕩江湖的心又堅定了一分。

十八歲的百裡潼眠,正值年少,人前穩重,做事果決,人後還是忍不住會有些少女的小心思和舉動。

正是年少輕狂的時候,忍不住和誰都想過上一招。

“老頭,和我過上幾招可好啊?”潼眠已站起身,袖中的飛花劍蠢蠢欲動,發出清脆的劍鳴。

“嗬嗬,殿下恐怕與我過不上幾招了。”老者緩緩說道,聲音低沉且自信。

“比比看就知道了。”說罷,潼眠輕躍起身後退了幾步,老者飛出窗戶,立於屋頂。

“老朽曾立誓,此生不會出這斬天閣,這也不算出吧。”他指了指腳下的閣頂,半開玩笑道。

“當然不算。”潼眠提一口氣,袖中短劍齊發,她大喝一聲:“飛花——去“

短劍猶如萬樹銀花,飛向老者。老者似乎絲毫不慌,巋然不動,飛劍距離他隻有幾寸的時候,他輕輕抬手,手中的酒葫蘆搖搖晃晃,好酒順著葫蘆口灑出。

霎那間,酒水凝聚成一道鋒利的氣流,仿佛一把利劍,擋住了潼眠的攻擊。

“以酒就能輕易化劍......”

潼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本以為李老頭用梅枝抵擋住她的飛花就已經令人瞠目結舌了,沒想到這個老頭更離譜,一壺酒就能在半空中以酒化劍。

“承讓了殿下。”老者微微一笑,從窗戶輕輕躍入了屋內。

“看來本殿還得繼續磨煉啊。”

老者笑著沒答話,轉身走到角落的書架,從頂上取下一本積滿灰塵的冊子遞到窗邊:“殿下要的鹿州集下冊。”他低頭,一眼便看到了冊子底下的那個名字——百裡琴。

鹿州城外水連天,古韻悠悠繞心弦。煙波浩渺映碧空,風吹柳絮舞翩翩。曆史長河凝古韻,鹿州勝景美無邊。靜聽蟬鳴悠然過,願把此間共比肩。

“多謝了。”潼眠滿意地接過冊子,“還是你這斬天閣好,什麼書都有,下次本殿還來。”

潼眠一個飛身,身姿輕盈,消失於夜色。

“劉總管,剛才天上是什麼飛過去了?”清秀的小內侍大驚失色。

“不該問的彆多問。”

能在皇城天上自由出入的,除了那位還能有誰?劉總管自然是心知肚明,似乎是早已習慣了這個場麵。

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