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再穿越(1 / 1)

這趟高鐵不算擁擠,幾人的座位都挨著。蘇晚晚和兩個女生一起坐,到達鄰市大概需要一個小時,昨晚沒睡好,蘇晚晚打算補補覺,她調整了座椅靠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緩緩閉眼。

高鐵漸漸啟動,蘇晚晚也沉沉睡去。

快到站時,她才悠悠轉醒,晃了晃有些酸痛的脖子,偏頭問旁邊的女生,“要到了嗎?”

“嗯,快到了。”

下了高鐵,一行人直奔羽毛風箏非遺傳承基地,基地座落於一處村莊,打了兩輛網約車,駛近基地,遠遠看見一座古樸的村子,路邊的牌子上還畫了風箏的標識。

在村口下了車,細看才發現村子的房屋是水泥鋼筋鑄成的,隻是表麵刷上和木頭差不多的顏色,結合了現代與古樸。

不過也難怪,木頭濕潮易腐,遠沒有混凝土建的房子堅固,現在大多古鎮村落也是這樣的建築。

據沈丘南說,前兩年,該基地與南淮大學合作,新開設了非遺文化保護專業,正是蘇晚晚所學專業,她們這個專業,校內在讀學生不過一百多人。就拿她所在年級,在讀學生人數也僅有41人。除了該基地,南淮大學周邊的非遺基地都與其開展合作,旨在傳揚非遺,保護非遺。

這個專業全國開設高校並不多,一般選擇這個專業的學生,要麼熱愛,要麼是非遺傳承人,要麼無奈選擇。

負責人早就接到沈丘南電話,在村口等待,見他們一行人下了車,忙走上和沈丘南握手,“沈教授好。”

他們跟著負責人進了村子,負責人先帶他們參觀了村史館,裡麵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風箏模型,正中央擺著一個玻璃框,裡麵放著一本破損老舊的書籍,裡麵記載著最原始的羽毛風箏製作方法。

蘇晚晚背著手,低頭看麵前的模型,製作精致,骨架也是一比一還原正常風箏。在村史館遊覽一圈後,負責人帶他們前往傳承人家裡。

朱紅的大門敞開著,門上的銅環泛著古樸的光澤,輕輕叩響。

跨入院門,入眼的是一方寬敞的庭院,青磚鋪地,紋理細膩,歲月的磨搓讓它們光滑溫潤。

蘇晚晚暗自驚歎,跟著沈丘南進了大堂,堂中一位老師傅正在擺弄風箏,一米寬的風箏在師傅手裡,顯得栩栩如生。

“哇,這牆上都掛著風箏。”

聞言,蘇晚晚抬頭,果然看見了滿牆的風箏,每一隻風箏仿佛停駐的鳥兒,在牆上休息。

她忽然好奇,這樣貼滿羽毛的風箏,當真能在空中飛起來嗎。

有人替她問出了心中疑惑,“師傅,這風箏渾身貼滿羽毛,我看著,覺得像真鳥一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飛起來。”

師傅聞言,哈哈一笑,“當然能飛起來,隻是今天無風,恐怕不好飛起來呀。”

沈丘南笑著點頭,“行了,彆為難師傅了,今天的正事彆忘了。”

“沒事,要是你們體驗完,我可以讓我徒弟試著放一下。”

師傅放下手中風箏,帶著一眾師生參觀,見他們感興趣,也會從牆上取下一兩隻風箏,風箏的羽毛都是真羽毛,大多采用山雞毛,鵝毛,鴨毛。就算是細看,也會錯認為是動物標本。

古樸的牆體上掛著一隻主體分明,羽毛緊緊簇擁,色彩搭配相當真實,紅似火焰,金若朝陽,橙如晚霞,宛若一隻驕傲的鳳凰。蘇晚晚一眼就注意到它,忍不住脫離人群走向它。

陸承澤站在人群末尾,視線並沒有放在人群簇擁的中心,他隻微微抬頭,看向對麵的牆體。直到眼前突然闖入一個身影,女生一步一步前進,仰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他眼睫微微顫動,嘴角咧了一抹笑。

蘇晚晚湊近細看,風箏尾部的羽毛輕輕飄動,她忍不住抬手摸了下,羽毛輕柔飄逸,她好像懂了,即使這樣貼滿羽毛,風箏也能順利飛翔的原因了。

師傅還在抬手介紹,見蘇晚晚一個人站在對麵的牆下,忽然頓了一下,沒繼續講下去,反而笑起來,“沈教授,你的學生眼光還真是毒辣。”

眾人循著他的視線望去,見蘇晚晚盯著那風箏看,老師傅也走了過去,指著牆上懸著的風箏,“這是我父親最得意的作品,我望塵莫及。”

“當年他就帶著這隻風箏參加全省第二屆風箏比賽,斬獲金獎。”

“可惜,他去年去世了,也沒留下風箏的具體製作方法,而我天姿愚鈍,沒能複刻他的技藝,怎麼模仿,都沒有這隻風箏傳神。”

眾人有些惋惜,蘇晚晚也不例外,她抬手又撫摸了下風箏尾部飄蕩的羽毛,還沉浸在這樣的風箏可能失傳的遺憾中。眼前忽然一黑,她隻當是沒吃早飯,犯了低血糖,想撤手到旁邊休息。

她身形一動,眼前恢複清明之時,卻發現剛才人群湧動的大堂隻剩她一個人,她臉上卻隻有一閃而過的驚鄂,隨即恢複鎮定。

她往前走去,一位看著五十多歲的男人從房間走出,在沒做完的風箏麵前坐下。蘇晚晚湊近看才發現,這正是剛才自己盯了半天的風箏的骨架,龐大的骨架,此時隻有風箏的一側羽翼和頭部已經貼好了羽毛,還剩另一側和尾部。

雖然沒見過這位老先生,但蘇晚晚猜到,這是老師傅的父親。她了解過,會製作羽毛風箏的人,不止有老師傅這一個派係,其他地方也有羽毛風箏的傳承人。

隻是隨著老師傅父親的離世,沒人在能學到他獨創的製作方法。

蘇晚晚眼睛一亮,既然她穿過來了,不是可以借此機會,觀摩一下製作過程。

按照老師傅所說,製作一隻羽毛風箏至少三個月,期間要經曆脫脂、塑性、粘貼等工藝,一根羽毛的處理,就需要經曆45分鐘。老先生已經開始貼羽毛,看來工藝來到了最考驗技術的時候。

她走到老先生身邊,隻見老先生用鑷子夾起事先分類擺好的羽毛,小心翼翼貼在風箏骨架上,他另一隻手也不閒著,在羽毛粘貼處按壓固定。僅僅一根羽毛的粘貼,就花費了近一分鐘,期間必須手穩,眼準。

老先生依舊重複著剛才的動作,耗費六個小時才貼完半個翅膀,蘇晚晚陪老先生一直坐著,但整整六個小時,她做得腰酸背痛,屁股都快僵了,老先生卻紋絲不動,沒任何反應。實在撐不住,蘇晚晚站起來走了走。

暮色漸漸降臨,蘇晚晚撐著腦袋看還在貼羽毛的老先生,她不免有些佩服,果然被列為非遺的技藝不是一般人能學會的,這不僅考驗技術,更多的是考驗耐力。如果換作是她,她也許會半途而費。

眼見老先生貼下最後一根羽毛,她竟然有些激動,低頭湊過去看,兩側羽翼都已貼好,高貴的鳳凰已經初見雛形。她手指在羽翼上輕撫,另一隻褶皺蒼桑的手也附了上來,輕輕地撫摸著。

蘇晚晚轉頭,她看見滿是褶皺的眼角又多了幾縷皺紋,那雙有些混濁的眼睛此刻變得清明。老先生臉上的表情,她見過,是對自己孩子的肯定,是欣慰,是滿足。

天上不知何時,掛起了一彎月亮,熱鬨的犬吠聲已沒了蹤跡,大堂的燈光昏黃繾綣,勾的人想睡去。蘇晚晚強撐著眼皮,不讓它閉上,下一秒,她還是沒撐住,閉上了。

老先生依舊忙著,昏黃的燈光灑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薄薄的紗衣。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不知是哪裡傳來的搖籃曲,蘇晚晚猛地驚醒,在睜開眼,她又看見了那隻鳳凰風箏。

遲來的眩暈,她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後倒去,一雙大手扶住了她,“你怎麼了?”

聲音好像從很遠處傳來,她隻覺得眼前發黑。有人喂了一顆糖在她嘴裡,緩了半天,她才覺得那陣眩暈消失,看清了給她喂糖的女生,“謝謝。”

“不用謝。”

沈丘南彎著腰關心道:“小蘇,是犯低血糖了嗎?”

蘇晚晚沒立刻回答,她感覺自己身後有些溫熱,回頭一看,發現那高馬尾的女生用胳膊環著自己,她直了身體,“謝謝,我好多了。”

她轉頭回答沈丘南,“可能是我沒吃早餐,才犯了低血糖,抱歉老師,讓你們受驚了。”

“沒事就好。”沈丘南站直了身,“先起來去椅子上休息吧。”

蘇晚晚點頭,被人攙扶著去了椅子上躺著,她想起閉眼前一秒,好像看見了陸承澤的臉,所以……是他接住了自己嗎?

她看向鳳凰風箏前站著的人影,完全沒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