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璃本來跑得好好的,等著賀孤芳來追她,誰知她一轉身,早已不見他的蹤影。
“啊啊啊,該死的賀孤芳,真是一點都不懂得委婉。”
罵完賀孤芳,謝青璃泄了氣,她調整好心緒,試圖找著回去的路。
“這是到了哪啊……”身邊迷霧重重,尤其還是夜晚,越發顯得詭異,謝青璃能夠清楚地聽到自己震如擂鼓的心跳聲。
忽然,劍光在她麵前一閃,謝青璃感受到脖子上突如其來的涼意,她低頭看去,一柄長劍就這麼囂張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謝青璃僵在原地,大氣不敢喘一下,心臟即將蹦出嗓子眼,隨之她的耳畔傳來如同鬼魅的聲音,“膽敢叫一聲,就立刻讓你下地獄。”
謝青璃大腦瞬間充血,欲要頂破皮毛,她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意識才漸漸回籠,吃力地睜著眼皮,耳畔傳來了拳腳相搏的打鬥聲。
清醒過來後,她掙紮了幾下,胳膊卻無法動彈,謝青璃歎了口氣,看著綁在她身上的亂七八糟的繩子,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裡像是個狗棚,也像是個極其簡陋的草房,牆是用草堆起來的,房頂是沒有的。
過了沒多久,外麵傳來熟悉的聲音:“閣下這麼粗魯,當心以後娶不到媳婦。”
“我去你的,少在那胡說八道。”
那人被後麵的屠夫一腳踹了進來,謝青璃看向他,一時間,兩人四目相交,謝青璃先錯開了目光,想到自己被無情拒絕,便感到一陣尷尬。
屠夫把賀孤芳五花大綁,捆在粗木樁上,事後又凶狠地瞪了他一眼,這才安然離去。
賀孤芳關心道:“謝道友,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謝青璃扭過頭去,“你不是不喜歡我嗎,還關心我做什麼?”
賀孤芳:“……道友,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在下是來救你的。”
“真的嗎?”
“嗯,隻不過在下已經被捆住了,可能救不了你了。”
“那你救個毛線啊,你來救我,你不把那人揍一頓,反而把自己搭進來,是想乾嘛?”謝青璃不禁吐槽。
賀孤芳但笑不語,謝青璃見他風輕雲淡的樣子,仿佛根本不在意是否被綁,謝青璃便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似是想到什麼,她腦中一轉,與賀孤芳對視。
謝青璃:“要不,我喊兩聲,說不定有人聽見就來救咱們了。”
賀孤芳:“聽起來可行。”
謝青璃:“啊——救命啊!”
賀孤芳:“你好吵。”
謝青璃:“你……”
賀孤芳:“啊——”
謝青璃:“吵死了。”
賀孤芳:“在下這是在對月高歌。”
謝青璃:“我沒聽見高歌,我隻聽到狼嚎。”
賀孤芳:“難道你沒聽出在下這一聲‘啊——’,帶著三分淒涼,三分憂慮,四分痛心疾首嗎?”
謝青璃:“這麼說,好像是有點。”
賀孤芳:“那是自然,畢竟在下的嗓音曾被仙子吻過。”
謝青璃:“嘔——”
謝青璃這邊還沒嘔完,那屠夫手持菜刀,滿臉煞氣地闖進來,怒目圓睜,“你們有完沒完,一個個鬼哭狼嚎的!”
賀孤芳眯了眯眸,“閣下打算要做什麼?”
“磨刀霍霍向豬羊。”屠夫坐到地上,把菜刀放到石頭上磋磨。
賀孤芳看向謝青璃,解釋道:“謝道友,聽到了嗎,你是豬,在下是羊。”
謝青璃:“……這一點都不好笑。”
屠夫持著已經被磨得鋥亮的菜刀,朝謝青璃緩緩走去,時不時地比劃兩下,令謝青璃感到毛骨悚然。
賀孤芳:“阿嚏——”
屠夫聽見聲音,轉頭給了他一記眼刀子。
賀孤芳吸吸鼻子,“我沒事,你繼續。”
屠夫冷哼一聲,那刀即要抵在謝青璃的心口處。
賀孤芳身上的繩子盤踞落下,他上前幾步,一腳踹上屠夫的屁股,“不是,我讓你繼續,你還真繼續了?”
屠夫被踹在地上,眼見賀孤芳安然無恙,頓時一臉慌張,“你怎麼掙脫的?”
謝青璃也是驚訝。
“因為在下是個男人。”
謝青璃:……真是驢唇不對馬嘴。
賀孤芳搶下他手裡的菜刀,用刀身拍了拍他的臉蛋,嬉笑道:“閣下要不說一下,你們的主子,到底想要做什麼?”
“不,不知道。”屠夫看著近在咫尺的菜刀,不禁六神無主,“我什麼也不知道。”
他的眼中忽然亮起了紫色光芒,屠夫猛然睜大雙眼,咬上舌頭,血色順著他的下巴流了下來,便這麼自儘了。
賀孤芳戳了戳屠夫的臉蛋,見他沒有任何反應,“不是吧,在下什麼也沒做啊。”
索性放棄屠夫,賀孤芳來到謝青璃身邊蹲下,為她割著繩子,長長的睫毛在月光的揮灑下,留下兩道細密的碎影。
“謝道友,還記得在下說過的話嗎?”賀孤芳突然出聲。
“什麼話?”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謝青璃聞到他身上的海棠花香,賀孤芳每次離她這麼近,她都會心跳加速,這次也不例外,謝青璃垂下眼簾,試圖壓製自己的情緒。
繩子全部割斷,賀孤芳抬起頭來,彎眸一笑,“好了,謝道友,咱們走吧。”
話音落下,倏然,謝青璃雙手攬住他的脖子,唇瓣輕輕貼上他的臉頰,賀孤芳感受到她的氣息,動作微微一滯。
臉頰上的溫熱,像極了秋日涼意中,於荒地裡初綻的一絲花火,隨之一同吻在臉上的,還有謝青璃身上的淡淡酒香。
“賀孤芳,謝謝你。”
賀孤芳:……
不知為何,外麵沒了其他人,兩人又被迷霧包圍,徑直地往前走著,謝青璃跟在他的身後。
謝青璃:“賀孤芳,我覺得這是魔的圈套。”
賀孤芳:“謝道友說來聽聽。”
謝青璃:“我一開始猜測,城主府下人被掏心臟這件事,是與上次小重鬼村一樣,罪魁禍首是魔,可當時淩子霄說那心口處並無魔氣,我還以為,這事或許與魔無關,而現在看那幾個屠夫眼裡的魔氣,這事應當是魔所為了。”
賀孤芳:“沒錯,而且城主府已經被魔氣結界包圍了,其實,魔殺了人留魔氣是認為光榮,不留魔氣,也不能說明就不是魔所為。”
謝青璃睜大眼睛,“好吧……”
果然還是她太弱了,完全沒感覺到什麼魔氣的結界。
賀孤芳:“道友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詞,叫做借刀殺人?”
謝青璃:“什麼意思?誰借刀,借誰的刀?”
賀孤芳:“其實,除了幾個下人死了之外,還有一個人,是城主的繼夫人。”
謝青璃:“繼夫人?可是城主不是說,她不在城主府嗎?”
賀孤芳:“在下剛進入城主府,就感到一股怨氣,那怨氣不是從下人身上傳來的,而是從小樹林裡傳來的。”
謝青璃:“哈,你為什麼能察覺到怨氣?”
賀孤芳:“道友可以認為,這是在下的天賦。”
謝青璃:“得了,你去小樹林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那股怨氣?”
賀孤芳:“沒錯,在下於樹下挖出來了一具屍體,那屍體並未完全腐爛,在下去找阿霄前,已經問過下人,城主的第一任夫人在前年就已死去,便首先將第一任夫人排除,在下又看到那屍體手上還戴著玉鐲,與城主的玉鐲是一對的,所以在下鬥便膽猜測,這是繼夫人的屍體。”
謝青璃:“這麼說,那城主是騙咱們的?可是那這跟你說的借刀殺人又有什麼關係?”
賀孤芳:“城主府死了繼夫人,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居然讓柳小姐來親筆,要知道,如果是城主親筆,昆侖宗讓長老出動都不算什麼,畢竟門派也時常見人下菜碟,而柳小姐親筆的話,隻找內門弟子就可以。所以這是第一個可疑之處,城主故意隱瞞繼夫人的事,而選擇讓柳小姐親筆。”
“第二個可疑之處,是她委托了三大門派的弟子,要知道,除非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委托人才可能委托三個門派,雖說繼夫人死了這件事很重要,可即便咱們到了城主府,城主也未提起過繼夫人的遭遇,反而還扯了個謊,或許城主仁心,為了給死去的下人討公道,但並不需要委托這麼多人,來的人多了,反而更容易打草驚蛇,城主不可能不懂這些道理。”
謝青璃:“所以,如果城主將繼夫人的事說出來,則更是讓人懷疑了,明明城主可以親筆請境界更高的人來查探,但他卻沒有這麼做,顯然是因為,他並不想讓修真界大能來無方城。可是,那既然是可以找內門弟子來的,為什麼你這個宗主要來?”
賀孤芳:“在下同道友一樣,覺得下人被掏心臟一事與魔有聯係。”
謝青璃:“你接著說。”
賀孤芳:“城主見到在下時,也是難掩驚訝,以及他的各種獻殷勤,也讓在下感到懷疑,而且謝道友也說過,或許是城主府出了內鬼,所以在下便想,那內鬼就是城主呢。”
“不過所幸在下的猜測並沒有錯,吃了那些菜,靈力便會被壓製,而南宮小姐的靈力就已經被壓製了。”
謝青璃:“我真的一點都沒感覺到靈力被壓製。”
賀孤芳無奈地歎氣,“意料之中。”
他繼續解釋道:“加之在下與阿霄並未用餐,所以城主又張開了魔氣結界,將所有人的靈力壓製,在下猜測,城主應該是與魔為伍,至於他為什麼不想讓境界高的人來無方城,或許……他怕謀劃此事的背後之人受到威脅。”
“另外他們召集三大門派的弟子,目的可能並不是找出掏心的罪魁禍首,而是困住我們這些人。”
謝青璃:“如果城主也是謀劃這件事的人,那幾個被掏了心臟的下人……或許就與他有關係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要掏我們的心臟?”
賀孤芳:“他們的目的,應該是以尋罪魁禍首為幌子,將門派弟子引來,所以背後的魔便借城主之手,將我們困住,這便是在下所說的借刀殺人,但是在下並不知道城主到底是存著什麼心思。”
謝青璃:“等等,既然繼夫人已經死了,為什麼城主不把她火化,反而還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