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槍響。
在莫斯的人都是老油子,彆管有沒有看見開槍現場。隻要聽見類似的聲音第一反應就是躲開!
真真就是一瞬間,原本還十分熱鬨的圍觀現場全部清空。就連街上的人也反應迅速地躲到了掩體下麵。
馬奇窒息了好幾秒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大大地喘著粗氣。
白崖的槍口沒有對著他,而是瞄準了作為桌子的鐵皮桶。
沒到幾秒鐘,悶悶的哀嚎從裡麵傳出來:“啊!我的腿....我的腿!!馬奇!”
血腥味慢慢灌滿了鼻腔,白崖搖了搖手裡的槍說:“你躲在裡麵的朋友一時半會死不了,激光武器會把傷口燒焦。失血過多暫時不是問題。”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馬奇終於緩過來神,他有些崩潰地攤開手:“你想要什麼,直接搶就是了啊!!”
最後這句話簡直震耳欲聾,在整個街道間回蕩。
這句話尤其在莫斯非常合理,你有槍、你敢開槍、你甚至敢對著礦工互助會的人開槍。
那你直接搶啊!
“因為我是個好人。我不做搶劫的事情。”白崖十分認真地說:“現在,把你的徽章給我,你輸了。”
馬奇:“.........”
瘋子!就是個特麼的瘋子!!
他心裡罵了千百遍,身體誠實地摘下徽章交給了白崖。“現在可以了嗎?”
白崖掂量了兩下,笑著說:“很好...也不要試圖讓你的朋友回到互助會告狀,像個被欺負了的小屁孩一樣。”
鐵皮桶裡的哀嚎都停了一瞬間。
“你們出老千。”白崖踢了踢鐵皮桶,又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槍:“不管我做什麼都是不會被追究的,是你們先違反了規定。”
馬奇簡直要窒息了。
規定?規定在莫斯是個什麼東西?那玩意兒或許在地下城、在夏洛特·梅爾的勢力下還是個生存法則。但在這裡,礦工互助會就是規定!
我們是出老千了,但互助會的人可不管這些。你做這麼多,結果難道能跟上來直接搶有什麼區彆嗎?不都是被互助會的人下追殺令?
哦,或許還是有區彆的。互助會的加拉米先生大概會視這件事為挑釁!
以上全部的罵聲,馬奇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因為他不敢。
他特彆卑微地說:“先生,我為我們魯莽的行為道歉。”你丫就等著死吧!加拉米先生一定會為此震怒的!
接著馬奇小心翼翼地掀開鐵皮桶,躲在裡麵負責使用磁鐵操控骰子的是個特彆矮小的男人,大約是侏儒症。捂著大腿,臉色青白地看著白崖,像是要把這人的每一個麵部細節都記下來。
被馬奇踢了踢後,那侏儒才不情不願地說:“對不起,先生。”然後他看向馬奇,一定要讓這個家夥付出代價!
馬奇同樣鞠躬:“對不起,先生。”放心吧兄弟,加拉米先生會讓他生不如死的!
雖然能看出這兩人心裡的小九九,不過白崖並不在意。
這種行為當然十分割裂,他大可以直接搶劫走人,造成的結果大概和現在這種‘自以為聰明’的方式差不多。
不過他要的就是這個‘自以為聰明’。
剛進入人家的地盤就砸場子,那還怎麼說服彆人自己抱著善意而來?
砸場子可以,不過要有預謀、有正當理由地砸場子....比如抓到對方出老千,你彆管這是不是常態,也彆管白崖的動機存疑。總之對方先有問題就對了!
這種犯賤需要有個限度,白崖將剛剛繳獲...不是,通過正當手段贏回來的徽章掂量了幾次。抬腳便走,速度驚人地快。
腳底抹油,溜了溜了。
....
礦工互助會位於一個圓形的建築內,共有三層。整體水泥築成,外部裝了一種類似於金屬的材料。實際上除了比較炫酷可以反光以外沒什麼用。大門上麵掛著一個巨大的十字鎬,幾乎有兩個人那麼高。
掛在外麵的廣播不斷重複:“歡迎來到礦工互助會,這裡是礦工的第二個家。為您提供最到位的休息服務.....”
白崖稍微抬頭看了一眼,壓了壓帽子,徑直走上了二樓。
二樓以上就是互助會成員能夠進入的地方,裡麵有永遠在維護中的茶水間、空無一物的活動室、以及嚴禁使用的三樓樓梯。
至於他們宣揚的每位礦工都可以隨時來休息...嚴格控製在八點的關門時間又極為割裂。礦工放工的時間點官方說法是下午六點,實際上什麼樣子,看看這空空蕩蕩的二樓就知道了。
就像外麵那巨大的十字鎬一樣,礦工互助會所謂的休息服務是擺來看的裝飾品。又非要不斷聲明自己的出發點多麼接地氣。
礦工互助會的人並不少。隻是他們都遍布在街道上,在燃燒著火堆的廢油桶旁邊。與實際上提供溫暖的廢油桶相比,所謂歡迎他們任何人進入的互助會總部像是一個冰冷的笑話。
白崖進入二樓就直奔自己的目的地,在二樓廁所旁邊的一個小小的狹隘空間。
躲開廁所尤其難聞的味道,白崖毫無反應地推開了旁邊的一扇木門,裡麵的裝修和二樓就仿佛是兩個世界。
三個人並肩都站立不下的小房間是完全的金屬組成,天花板上能看見斑斑鏽跡,似乎還能聽見滴滴答答的水聲。腳下的‘地板’更是嘎吱嘎吱響,就好像下麵是空的一樣。從地板上延伸出來有四道鋼筋連接著天花板,鋼筋之間是一道腰部高度的欄杆,
進入房間的正前方則是一道厚重的鐵門,上麵有個滑動窗口。
白崖抬手敲了敲門,上麵滑動窗刷啦一聲打開,伸出一隻手。見白崖沒有反應,還抬了兩下,示意趕緊的彆墨跡。
白崖:“.........”
他把徽章放上去後,那人就握住徽章往回收胳膊了。中間還因為握拳後的手體積太大,卡了兩下才能把滑動窗口再次關上。
...不是,這真的沒問題嗎?怎麼感覺不太靠譜的樣子?
白崖去過地下城,但沒有通過礦工互助會去過地下城。這整個流程和地點還是從馬奇那個倒黴蛋嘴裡問出來的。
什麼情況?不是應該開門嗎?難道馬奇那個混球騙自己,他其實早就用完了往返地下城的次數?
就在白崖剛準備出聲詢問的瞬間,一陣鐵鏈快速抽出的聲音響起,砰一下砸在了天花板上,依稀能看見長期下來砸透的裂縫。被震得脫落的鐵鏽險些糊進眼睛裡去。
下一秒,整個小房間以一種驚人的、幾乎可以被稱作墜落的速度下降!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是這就是電梯啊——”白崖看見那扇厚重鐵門一秒不到就消失在了視線裡,頓時更加崩潰了:“連電梯牆都沒有的嗎——!”
事實證明,在這種預算非常緊湊的裝置上,每一個部件都有它無法代替的地方。差點把天花板砸穿的鐵鏈在最後關頭挽救了白崖成為肉泥的命運。
隨著鐵鏈繃緊的張力,整部電梯卡了卡,火光帶閃電地停住了。
“呼.......”還是那句話,每一個部件都有它無法代替的地方。白崖緊緊抓住了在腰部的欄杆,這才沒有被直接甩飛出去。但這一下還是感覺有些內傷...很可能是摔出來的。
終於回過神來,白崖一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道鐵網門。困在鐵網後麵的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層深綠色的霧氣,寬大的街道隔開了層層疊疊的房屋,一眼過去看不到頂端。隻有螞蟻巢穴般的橋梁架在街道上方,充做高處的運輸渠道。
鼻腔中灌滿了獨屬於地下城的空氣味道。是一種仿佛多呼吸兩口,黴菌就會通過呼吸道進入肺部、控製大腦的潮濕陰冷。
鐵網門隨著不堪重負的嘎吱聲被人打開,白崖看也沒看就往守電梯的人懷裡丟了一個小袋子過去,果然沒人阻攔他從這破地方走出去。懷裡被丟了個錢袋子的人更是立刻就將裡麵丁零當啷的子彈倒在了手裡,臉上止不住的歡喜。
地下城的貨幣跟上麵世界的貨幣不太一樣....他們信奉的是子彈。在這個激光槍統治市場的年代,地下城的子彈卻發展出了屬於他們自己的特殊意義,甚至成為了現在的主流貨幣。
“黃銅子彈....”白崖眯著眼睛,儘可能地仰起頭。也許是因為霧霾太重,也許是因為地下城的空間過於高聳,他看不見頂。
威廉神秘的黃銅子彈和左輪....很難不讓人想到將子彈當作貨幣的地下城。
“算了,這次來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他。”
白崖搖搖頭,輕易地在建築群中找到了最為巨大高聳的那棟。地下城的建築都像是在掙紮的人,它們攀爬在彼此身上,越建越高、以至於每幾十米就必須要建造新的街道。因為把房子建在那裡的人通過梯子也很難安全到達地麵了。
隻除了那棟建築以外。
那是夏洛特·梅爾格外張揚的私人領地,或者說她的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