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那麼抽象的人就是少數,更彆說大部分人對白崖還是很有好感的。這一通下來發現不太能搞事兒,玩家們就老實了。紛紛前往垃圾堆,殷勤地運起來——說不定做的更多,白崖對自己的信任值就越高呢!那經驗值可就超過其他人了!
從這種方麵來說,隻要能預判玩家的混沌本質,他們就會成為一群熱愛幫助的活雷鋒。
...白石城其他人如果能知道白崖下的這個結論,估計會覺得他瘋了。
“我覺得不行,樂子人不能留在公會裡。”江利把自己分到了比較無聊的運輸隊中,正在跟同樣抽簽進入運輸隊的‘理性至上’說話。出於剛才她的提醒和後麵幫大家接到了任務,江利對她比較有好感。
畢竟人要有自知之明,對麵這位顯然是用腦子而不是二頭肌打遊戲的。
黎邢尚倒是持有不同意見:“我覺得可以留一留先....至少,你創建過公會規則嗎?比如不能隨意殺死NPC一類的。”
回應她的隻有江利的沉默。
“...那就不要隨便踢人。先把規則設立起來,之後有違反的再踢。這樣大夥兒都會比較認同。”
“說的也是。”江利點頭,冷不丁說:“你要成為公會隊長嗎?”
“啊??”黎邢尚差點以為江利被冒犯到了:“我是不是管得有點多?抱歉。”
“不不不!沒有!我真的覺得你比我適合管理公會.....”江利一邊說一邊走,兩人不知不覺間偏離了原本的軌道。走上了另一條北城的小路。由於動作過於自然,監工的杜克根本沒發現不對。
這次還真不能怪江利路癡,因為白崖給的地圖風格本身就比較偏向後現代主義,俗人稱之為鬼畫符。當然完成這種藝術的本人並不如此認為,反而覺得自己畫的東西都十分傳神。
當初處理屍體,因為白崖給的地圖而迷路了兩次的凱琳估計有話要說。
嚴賢才反應過來公會頭兒不見了,已經是任務接近完成的時候了。
他滿頭問號地點了人數,隻少江利和‘理性至上’那個妹子。於是嚴賢才用深沉的表情仔細思考了一下——哦,兄弟可能是想談戀愛了。
遂,嚴賢才假裝沒發現這回事。再次跟白崖領了一個‘混合水泥’的任務,用來建造鐵皮房地基。一行玩家快快樂樂地刷經驗值去了。
.....
嚴賢才不介意公會頭兒失蹤了,不過白崖是在意的。
對他來說,倒黴的事就是半路殺出個威廉。清楚自己在躲避玩家、掩蓋身份的威廉。更倒黴的是,白崖完全不知道這個威廉知道多少,又有多少底牌。不說彆的,萬一對方也有一個可以聯通現實世界的電腦呢?
這就很被動。
白崖思考了一下,決定先把最強的盾給搓出來——玩家公會大本營。
他去接觸了當下最大的公會,社交牛雜分子。並引導他們將公會大本營建造在自己附近,跟天災小賣部直接綁死。到時候不管打過來的是人是鬼,這幫玩家鐵定不能讓人把老窩給端了。彆說什麼白崖是最終BOSS,同陣營打不動!我們還說你陣營的頭兒是最終BOSS呢!
遊戲勢力衝突是這樣的,玩家們隻要守家就可以,趁機逃跑的白崖要考慮的就多了
綜上所述,白崖現在正在搞基建,最忌找事兒。
所以當他發現江利和那個‘理性至上’失蹤的時候,第一反應不能讓他們把危險的注意力吸引到這邊兒來。
“凱琳,這邊交給你了。”白崖迅速扔給趕過來的凱琳一個小冊子,上麵寫著歪七扭八的‘正式版NPC扮演法則’。自己則揣上武器,穿了個衛衣兜帽掩蓋麵容。朝外麵趕去。
凱琳呆滯地拿著小冊子,看見又一次完成任務的玩家們熱情地跑過來,不自覺吞了口口水。
救命,現在辭職還來得及嗎?
匆忙趕出門的白崖並不知道這倆人溜達到哪去了,但他自有辦法。杜克說兩個人走的時候推著小車,還裝滿了垃圾。那麼重的東西一定會在荒地上留下痕跡。如此觀察了一波,白崖確定這倆人不是故意走丟的,而是在倒垃圾的路上拐錯彎了....他們拐到了走到北城市集的路上。
接下來就簡單了,他們倆遲早會意識到自己走錯路了。以江利的性格,不可能什麼事都鬨不出來.....
果不其然,剛順著這條路往下走了兩百米左右,白崖就聽見了附近有人在吵架。其中一個聲音一聽就是嗓門特彆大的江利。
“這個NPC是我們先來的!”
“不是哥們,你手裡顯然還有一個任務呢!這都要搶?”
“是啊,大家都要升級呢!”
還有其他玩家?白崖放緩了腳步,抽出背後的槍,一步步靠近發出聲音的那間屋子。那是個廢棄的長方形車廂,滿是鐵鏽,看上去很久沒有清理了。外麵掛了一個‘通用商店’的牌子。
這裡是北城的商鋪街,周圍的鐵皮房子又或者是集裝箱全是做各種生意的,平時擺在地上的貨物和籃子占滿了所有空間。每個人走過這條街都仿佛在金雞獨立。白崖倒是走得暢通無阻,因為玩家們撒潑式的爭執迫使所有商鋪都撈回了自己的貨物,順便鎖緊門。一個個都在角落撇著眼睛觀察。
北城的吵架很容易升級成武力衝突、又會從武力衝突再次升級為謀殺、最極端的情況跟地震的結果也差不了多少——屋子塌成一片。
也許是看在這幾位吵架人士十分鐘了還沒開槍,所以商鋪街的原住民們隻是觀察,而不是撈起東西跑路。
‘砰砰砰。’白崖禮貌地抬手敲門,聽見裡麵的人安靜了一秒,緊接著就聽見江利刻意壓低的聲音:“怎麼怎麼?來突發任務了?”
白崖:“.......”
突發任務是沒有的,抓你們回去做任務倒是真的。
白崖以一種主人翁的姿態打開了門,看見裡麵舉著刀槍棍棒的四個人。分彆是江利、‘理性至上’,以及其他兩個不認識的玩家,都是男性號。隻有當玩家跟NPC自我介紹、或者雙方有過任務交易後才會透露玩家ID。
“親愛的朋友們,我發現你們有些迷路了,專門出來找你們的。”
江利手裡握著的自衛武器哐啷一聲掉地上了,他用豐富的感情喊道:“白哥!你來救我們了!”
“........”黎邢尚槽多無口,直接問正事:“白哥,我們可以同時接兩個任務嗎?”
其實這個問題白崖也不清楚,他估計是可以的。不過白崖說出來的卻不是肯定的話,反而朝縮在地麵上的男孩兒笑了笑:“孩子,你有什麼困難?”
身後江利小小聲嘟囔:“怎麼NPC也能接任務的?”
另外兩個路人玩家也很驚奇:“等會,這也是個NPC?太真實了吧?”
黎邢尚:“都閉嘴。”
那可憐的孩子四處抬頭看看,確認白崖看起來在幾個人之中最和睦。慢慢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看上去是一塊非常光滑的金屬,幾乎能夠當作鏡子用。
“我從格雷斯那裡換來了這個......但這裡的老板說這根本不值錢。”
——於是就鬨起來了,吸引了一對來北城開荒的玩家,以及迷路的江利和黎邢尚。
白崖一看就知道這裡的老板說的沒錯,那是一塊在西城隨處可見的建築材料。摸起來像金屬、掂起來像金屬,但實際上各類抗壓屬性還不如水泥。是很多西城‘工程’的主材料,就是一個麵子功夫。
既然問題不是出在這裡的老板身上,那肯定就是出在格雷斯身上。
白崖頓了頓,忽然說:“我是不是見過你?你前兩天去過格雷斯位於地下的商店,是不是?”
男孩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但是我不記得您,先生。”
怪不得,這是那個去找格雷斯拿物資換錢,卻被那廝拿五十塊糊弄了的倒黴孩子。估計以前家境還挺不錯的,當時那套做工講究的衣服給白崖留下了些印象。
至於為什麼剛剛沒有馬上認出來.....白崖眯了眯眼:“你換衣服了?”
“是的....我覺得在北城,不突出比食物更重要。”男孩說。
還挺聰明的,知道拿五十塊錢去買符合北城風格的衣服,這樣才會減低被針對的概率。幾句話間白崖就覺得這孩子不簡單,甚至對他以前的家庭產生了一定好奇。作為新手能撈到平衡器這種稀有玩意兒也說明眼光不錯,隻是年紀小才會被老陰比給坑到。
正當他打算深入詢問一下,甚至把孩子帶回基地收留一下的時候。白崖撇見黎邢尚的表情似乎有些驚異....就好像驚訝於男孩的表現一樣。
就在這一瞬間,白崖忽然站起身:“回去了。”說完,他轉身便走。
黎邢尚愣了一下,但很快作出決定,跟著白崖一起離開了。末了還沒忘記跟後麵的兩位玩家們揮手:“那這個任務就是你們的了,不用客氣呀~”
“誒?這就走啦?流落的小男孩不幫忙啦?”江利懵逼地喊了幾句,眼看兩人都快走遠了,這才連忙追上去。
徒留下兩名路人玩家麵麵相窺,其中一人聳聳肩:“那就做這個任務吧。”
隨即兩名玩家蹲下來,開始跟小男孩繼續交流。隻是在他們時不時轉頭討論的時候,那小男孩似乎露出了有些癡傻的笑容,慢慢地、嘴角越拉越高。在玩家轉頭的瞬間,那笑容就變成了一種怯懦的試探。
貌似,誰也沒發現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