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寬敞且舒適,擺放著大量的書籍和文件,光照的地方書脊上的燙金文字也看得異常分明,顧一安靜站在一側書櫥前,那是專門擺放關於經濟與政治的書籍,內容枯澀難懂,但看封麵的磨損狀態就知道顧言隨肯定看了許多遍。
“阿一現在的閱讀量有多少?”顧言隨鼻梁上架著副金絲眼鏡,顯然是處理完事務,他順手將一份文件放在茶幾上,舉手投足間優雅至極。
書房不是隨意聊天的地方,顧一知道顧言隨叫她上來書房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談,她雙手置於身體兩側,麵對著顧言隨坐下後雙手放在大腿上:“在訓練營的時候一年一百多本,去聯會的半年是零。”
“讀的是哪方麵的書?”
“經濟、政治、建築、軍事等,能找到什麼看什麼。”
“在聯會的半年沒有閱讀,有其他的什麼收獲嗎?”顧言隨看似是語氣輕鬆的隨口一問,但眼神時刻落在顧一身上,像鎖定獵物的鷹。
顧一知道他問的不是在車上那些瞎編的鬼話,麵對顧言隨實話實說比鬼扯更有利:“查清了當年我父母死亡的真相,調查了聯會上流們之間的利害關係等。”
“這些為後麵我們和聯會那邊的合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礎。”顧言隨點點頭,示意顧一繼續說下去。
“通過這次M國和聯會的合作,那群繼承人也會逐漸出現在大眾的麵前,如果能建立除經濟合作外的關係,對雙方的都是有好處的。”
“你有什麼好的人選嗎?”
“很少,祁家的長子祁箏已經訂婚了,袁氏準備與程家聯姻。”腦海裡閃過幾個人名,顧一都輕輕搖頭否定了:“能選還有顏家的獨子、陸氏的獨孫......”
“你會選誰?”顧言隨開門見山,家人間說話不需要彎彎繞繞。
“陸家。”
“某種意義上來說,陸氏和你可是有血海深仇的。”
“......”
顧言隨閱人無數,一眼就看穿了顧一的想法,他無奈地呼出一口氣:到底是年輕,什麼也聽不進去。
“你先看看這個。”顧言隨五指抵在茶幾的密封袋上緩緩地推到顧一麵前:“或許會對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有幫助,當然了,都是走過法律流程的,合法合規。”
顧一撕開密封條,拿出裡麵的那一遝文件仔仔細細地閱讀起來,越往下讀眉頭蹙得越深。
半響,她疑惑地抬起頭詢問:“為什麼?”
“因為你是顧家唯一的繼承人。”顧言隨身體向後仰,靠著沙發背放鬆地坐著:“雖然關於互聯網這方麵還沒站穩腳跟,但等個一兩年應該差不多了。”
“這麼艱難才走到這個社會的金字塔頂尖,就這樣拱手送給外人了?”
“打江山易守江山難,錢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不如好好珍惜眼前人。”
密封袋裡麵的文件分彆是顧氏財團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轉讓、旗下各產業的運營情況、喬氏生物科技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轉讓、顧言隨的遺囑、喬萱的遺囑等等等。
跟喜馬拉雅山一樣大的財富從天而降,砸得顧一懷疑他們倆夫妻瘋了,這種狀況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
“再說一遍,你是顧家唯一的繼承人,不是外人。”
“......我求求你們生個孩子繼承家業吧。”
“不生,而且我已經去結紮了。”顧言隨整個人都放輕鬆了,將一直瞞著顧一的事娓娓道來:“當初把你送進訓練營就是把你當未來繼承人來培養,強健的體魄是第一步。”
“你奶奶近些年身體不太爽朗,很多事她交給我全權負責,有空去看看她,記得改口叫奶奶,她不喜歡你叫她長官。”
“第二步是想看看知道真相的你會怎麼去處理這件事,而現在你交了一份滿分答卷。”
借陳惠蘭的手密封自己的資料隻身前往聯會;用顧有為的錢將有關的人都查了一遍;知道袁氏黑白通吃,所以在去聯會前利用陳惠蘭給的資料用一段偽造的錄音策反地下賽車俱樂部的老板沈容華。
以程描為餌與程家代理人程宛絮合作試圖斷了袁氏想聯姻的念頭;故意接近陸衍引陸元寒對她動手等一係列的謀劃都被顧言隨看在眼裡。
“運氣好罷了。”顧一自嘲地笑了笑,陸元寒和袁維競標經濟區那塊地導致合作破裂才讓她鑽了空子。
現在袁維應該很頭疼,因為程宛絮故技重施,媒體大肆報道袁維和他的兒子們的私生活有多麼混亂,隻需耐心等待一段時間,下一步沈容華就會把袁氏違法犯罪的事情全抖摟出來,袁氏為了洗白一定會迫切地想要抱緊程家這根大腿,那麼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想瞌睡就有人遞枕頭也是一種本事。”顧言隨鬆開一直綁著長發的發帶,發絲垂落美人如畫:“婚姻自由,是否想要和陸氏聯姻選擇權在你,你自己決定。”
“最後再問一個問題,你們為什麼不要孩子?”
“理由很簡單,我對婚姻絕對忠誠,我愛喬萱,但生育的代價太大恕我無法接受。”
“那......她的理由呢?”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你小嬸嬸不喜歡小孩的嗎?”
“......假設。”
“所以我結紮了。”
“......”
“對了,還有一件事。”顧言隨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溫聲道:“你不用擔心老爺子會有什麼私生子,前幾年我都處理乾淨了,他中風後就一直躺在病床上動不了也沒有這個能力了。”
“所以法律上我是一個怎麼樣的存在?”房子裡的暖氣開得十足十,但顧一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顧有為在原配去世後攜年幼的兒子來到M國,期間與陳惠蘭相愛結婚並誕下一子,大兒子成年後回聯會成家立業,卻不幸在一場爆炸中身亡,顧海成是與我血脈相連的大哥,兄長去世而我無所出,培養你作為顧氏下一任繼承人合情合理合規合法。”
一語畢,顧一的心臟猛烈地跳動,像是被人用力攥緊又鬆開,暖流從胸腔蔓延到四肢,她的聲音低啞似乎是在壓抑著什麼:“小叔,謝謝你。”
牌桌上原本是陸元寒袁維與陸聞鼎陸衍的對峙,因為祁家提議M國和聯會合作打造一塊經濟區導致陸袁合作關係出現裂縫,所以顧一乘機潛入掌握了一大堆足夠讓他們喝上一壺的證據。顧言隨現在的做法無疑是把顧一放在了更高的位置上,不用上牌桌博弈也能贏下勝利。
第二天晚宴。
紅毯綿延至莊園深處,兩旁的鮮花盛開,芬芳與雪花交織在一起,燈火輝煌的宴會廳,水晶吊燈灑下璀璨的光芒,從牆上的名畫到桌上的雕塑,每個角落都充滿了藝術的氣息,賓客身穿華服,笑語盈盈。
知名樂隊演奏起的交響樂為這場豪華盛宴增添了幾分浪漫色彩,受邀前來的貴賓裡有不少顧言隨的合作夥伴、記者、當紅明星、政客還有顧一在訓練營時結交的好友——李樂希。
白色的絲綢襯衣搭配黑色西裝外套,最上麵的幾顆扣子沒扣,襯衫領口隨意敞開著,一頭利落的短發相當吸引人的眼球;她搖晃著香檳杯看著顧言隨攜著喬萱的手走到宴會廳的正中間,交響樂也適時地停了下來。
有的人無論走到哪裡,哪裡就是焦點。
全場的目光都聚集在兩人的身上,顧言隨穿著件秀錦長褂,風姿卓然,如春風般溫柔,他帶著和煦的笑容不緊不慢地開口:“今天邀請大家過來,是想向大家介紹一直呆在訓練營不怎麼露麵,最近才結束訓練回來的一位家人——我的侄女,顧一。”
兩名侍應生動作一致地拉開厚重的宴會門,顧一一出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四肢的肌肉線條流暢,細帶高跟鞋顯得不斷在行走的雙腿越發修長,走在紅毯上的每一步都踩得踏實有力,裙擺無風自動掃起紅毯上的玫瑰花瓣,那種獨屬女性陽光蓬勃的生命力,健康性感氣血足,讓人不敢動一點兒歪念頭。
最讓人驚豔的是她的臉——薄唇瘦鼻梁,眉目飛揚,眼神裡帶著野性,讓人完全忽略了她項上特殊工藝打造的寶石項鏈和耳邊的點翠。
顧一走到顧言隨喬萱麵前微微點頭:“小叔,嬸嬸。”
禮貌寒暄過,握著紅酒杯站在顧言隨身邊不時與一些過來攀談的賓客碰杯後,顧一將手裡的酒換成果汁走到李樂希身邊,對方打趣道:“你今天可是閃耀全場,多少營銷絕世美貌的女明星都被你壓下去了。”
顧一苦澀地笑了起來:“你就彆笑我了,這高跟鞋難穿得要死,不愧是美麗刑具。”
“聽說你去聯會玩了一段時間,現在終於肯回家繼承家業了?”
“說得你好像不用一樣。”顧一木著臉看著她幸災樂禍的樣子:“海軍航空大學的入學考怎麼樣了?”
“不用考,免試入學。”李樂希驕傲地仰起頭,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
“恭喜,接下來這段時間你閒下來了,我也正好有空,去玩嗎?”
“明天,走起。”
今晚之後M國與聯會的媒體都在大肆報道這位顧氏未來的繼承人,與此同時關於顧一的一部分資料解封,尤其是剛滿十七歲的一群人在訓練營拍攝的部分視頻被官媒剪輯播放,M國國內立馬掀起一股入伍熱潮。
顧一隻在視頻裡出現了七秒,全副武裝隻露出一雙眼睛,眼神犀利深邃,宛如隨時準備發起進攻的獵鷹,扣下扳機,子彈精準擊中八百米外的一個高速移動的目標。
短短幾秒的狙擊視頻在熱搜榜上掛了整整半個月,但正主完全不關心,甚至和好友跑到雪山附近玩起了極限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