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晨,鳳尾林。 睢翊……(1 / 1)

清晨,鳳尾林。

睢翊是被凍醒的,他睜開眼睛,看了看已經熄滅火堆,起身伸了個懶腰。他這一晚睡的很不好,不僅是因為火堆的明暗,還因為林中鳥獸的時不時的鳴叫,吵得人頭疼。睢翊坐在樹墩上發了會呆,扭頭瞥見了一團灰粉。小女孩曲著身子抱著膝蓋倚在她身後的樹上,應該還沒醒,她腳邊放著昨天她要給睢翊的果子,不知道她吃沒吃,看著還有不少。睢翊不再看她起身準備趕路。

平縣,賀陽城邊境的一個小縣城。

睢翊走在不太平整的土路上遠遠地看見一個村牌石,上寫著“平縣”兩字,睢翊心中一動高興了會兒,終於能有個像樣的落腳的地方了。他出了鳳尾林之後,一路上走走停停也遇到了些村落,不過最多的也就十幾口人家,儘是些老少婦孺,問了村口的老婦人說他們男丁們都是出去尋求生計了,睢翊也沒有在去叨擾就在村口附近的小林中休息下了。他這幾日休息的著實不好,現在見到前邊有個可稱之為縣的地域腳步不由得加快幾分。到了村牌石那兒裡邊的情景已經可以看得十分清楚了。

正值巳時,街上的小販賣力的吆喝,店鋪裡小二熱情的招待著客人真是好不熱鬨。睢翊走進平縣,看著兩邊的店鋪,終於找到了他想要找的—“醉錦苑”。醉錦苑是不念城城主自家的酒樓產業,不僅在不念城內很受百姓喜愛,在靖安州也是很出名的。此外不念城還經營著幾處錢莊,和染料貿易。很是暴利。

他走進醉錦苑,直接去了店裡邊最裡邊,看見櫃台上一個清秀的小生,小生穿著青綠的長衫,看著很是乾淨清新。睢翊看見他正在看賬本便敲了敲桌台,引起了小生的注意,那小生看了看眼前的人,這人身高挺拔,身材修長很是勻稱,身著吐綬藍色外衫,看得出是價值不菲的輕盈的絲緞,上邊秀著些複雜的花紋,那些花紋在衣服上若隱若現。從外邊的絲料中可以看間裡邊蘭青色的衣袍。他腰間看似隨意的係著一根用各種顏色編織而成的極細的繩子,但那根細繩卻是將這整套服飾規規整整的穿在了它主人身上。他還長著一雙本該含情脈脈的桃花眼,可眼中卻沒意見半分情緒。麵皮白皙光滑可以說是冰肌玉膚了。他的長發隨意的用繩子半紮著,還有幾縷漏網的發絲垂在他乾淨的臉上卻毫無違和平添了幾分清冷。他看著睢翊笑的很是和煦說道:“不知兄台有何事?若是要點菜叫小二便可,我這兒隻是記賬而已。”睢翊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又接著開口對小生說道:“我要見見你們掌櫃的。”說罷便拿出一枚“念”字玉牌遞給了小生。那小生看見玉牌之後還是和煦的笑著說道:“請大人隨我來。”睢翊點頭看著小生。隻見那小生沒有起身隻是雙手握在他坐的椅子的兩個輪子上,雙手扭動輪子使他整個身體轉了個方向,他扭頭看了看睢翊不好意思的說道:“讓大人見笑了,您隨我來。”說著便轉動扣動輪子上的某個按鈕輪子才緩緩地轉動起來。睢翊跟在小生後邊,看著這個輪椅,思考著輪子是怎麼自己轉動起來的。小生將睢翊帶到了醉錦苑後院的一間屋子外,在門口停下伸手敲了敲門,說道:“父親,您在嗎?城中來了位大人說要見您。”不肖片刻門就被打開,裡邊出來以為四旬老漢,先看了看領睢翊來的兒子,接過過了兒子遞過來的玉牌仔細端詳了會兒才轉身看向睢翊,彎腰對睢翊行了個禮:“不知大人今日前來,許某有失遠迎,還請大人不要怪罪。”睢翊讓他起來後微笑著說道:“掌櫃您說笑了,睢某不請自來,該見諒的應該是您才是。”掌櫃的聽到睢翊的話,心中震驚,前些日子有信件傳來說是城中有位大人要出城辦事,信中提醒到若是到了誰家鋪子要好好招待,卻不想竟是少東家,竟真如傳聞一般平易近人,看來是真的隨了東家那儒雅的氣質了。睢翊和掌櫃的客套了幾句,知道了掌櫃性許,帶睢翊來找他的那位是他的兒子,叫許今竹,幾年前因救人傷了雙腿,下床之後便是隻能靠著輪椅前行了。最後睢翊進入主題,說明了他來這兒的原因和他的要求。睢翊要了一處僻靜的院子,又要些銀兩,掌櫃的一一記下。最後許掌櫃讓今竹為睢翊安排了一間上房和些吃食,等明日一切都安排妥了就可以搬進院子裡了。臨走時睢翊轉頭對許掌櫃略帶些歉意的說道:“對了掌櫃,若是不麻煩,我想在院裡養個守門使,怎樣的都行,若是真的有那睢某便先在這兒先謝過掌櫃了。”說完還向許掌櫃做了個拱手禮。許掌櫃趕緊將他扶起笑著答應:“哎不麻煩!一點不麻煩,少城主真是客氣了,您快起,這些小事我若是還嫌麻煩那這掌櫃我也不必當了。”他心裡對睢翊是愈發的滿意了,少東家對他竟是如此客氣,真不枉稱為謙謙君子。一路上睢翊還是跟在今竹的後邊,繼續思考他的輪椅是如何自己動的。今竹有些疑惑的問睢翊:“不知少東家為何想在院子裡養看門使?”睢翊有些疑惑他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說道:“不為何,隻是想養就向你父親討了而已。”今竹聽見他說的話愣了愣神最後淡淡的笑了笑不再言語。他感受到了睢翊的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輪椅上便忍不住開口問道:“少東家也覺得很是不值嗎”睢翊被他的發問打斷了思緒,疑惑問到:“什麼?”今竹自嘲地笑了笑說道:“為救一位陌生的人將自己的雙腿搭進去,他們都說不值得,少東家您覺得呢,值得嗎?”睢翊聽了之後認真的想了想說:“不值得。”今竹聽了之後愣了下,許是沒想到睢翊的回答這麼簡單直白,他唇角苦澀的味道加重了幾分,卻是有些釋然地笑了笑,對睢翊輕輕的道了句:“謝謝你。”睢翊有些不明白他為何要謝自己,但既然彆人都說出了口他也不能不回答人家。於是睢翊也是很客氣的說道:“少掌櫃客氣了。”今竹聽了之後淡淡的笑了笑便沒再說什麼了。

醉錦苑,大門。

一個女人拿著個花卷笑著對小乞丐說:“小孩兒,這個卷子先給你,你去其它地方可以嗎?你在這裡有些影響我們東家做生意。去彆的地方玩吧。”顯然女人對處理這種事很是輕車熟路,說著另一隻手又從口袋裡拿出了幾顆糖果。但女人明顯是低估了對麵小孩兒的實力。不論女人怎麼說她就是一動不動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屋內時不時傳來幾聲粗魯的謾罵“彆管他那麼多,直接把他打走,看來是皮癢癢了是吧!哈哈。”“是啊,小旭他媳婦兒在那兒說了恁久,他娘的就是不走!這麼多年來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得呢!呸!”“小旭啊,彆叫你媳婦兒去勸了,我看啊,直接拿個鐵鍬打死算了……”小二方旭打著哈哈應付了一句:“唉,大哥這事兒咱可不興這樣辦啊!是吧哈哈……”今天遇到這小叫花子他是真不知道該咋辦了,掌櫃的交代了,若是有乞丐在門口不能打不能趕,他們沒辦法為了不影響生意隻能打發些吃的給他們,平常也是有些厚臉皮的乞丐,但他們都是大不了多要些吃食而已,可今天這位是格外的難纏。小聶已經在那兒說了快一柱香時間了,她來來回回的不知道那了多少東西去又拿了多少東西回來,那小叫花子就是不走,他和小聶結親後這麼多年也沒要上孩子,她有最喜歡小孩兒,平時見到小孩子都是喜歡上去逗兩句的,現在碰見這個小叫花子竟然也不知道發脾氣……他看著她媳婦兒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唉!

睢翊和今竹到了前廳就先進入五感的是吵鬨的,各種各樣的聲音,又看見了小二愁眉苦臉不知道在難受些什麼。

方旭看見今竹之後登時感覺救他的神仙到了,就在今竹問他之後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睢翊在旁邊聽著大概知道小二嘴裡的那個叫花子是誰了。從他出了鳳尾林之後那小孩就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他,他一直沒管,誰知道還跟他跟到這兒了來了,他之前既然沒管現在照樣不會管。正思索著他就被一股不小的衝力撞的一個踉蹌。他被人使勁的抱住了雙腿……不一會兒那股抱著他的狠勁被人強行的去掉了。睢翊愣過神兒來看清了是什麼撞了自己還不知道放手。一個小孩兒。剛才的動靜驚動了在吃飯飲酒的客人,和小二今竹他們,現在小二和一個女人一起拉著小孩兒緊張的看著睢翊,想看睢翊的下一步反應。睢翊卻隻是淡淡的看了小姑娘一眼,說了句“無事”便轉身準備上樓,走了幾步又轉身看向今竹問到:“我的房間是幾號?”這時今竹也反應過來答了一句:“三樓天子壹號間,小旭你領著客人去吧。”睢翊拒絕了今竹讓小二帶領的提議上樓了。與他這平淡反應相反的卻是方旭懷中的小孩兒。那小孩一直用那雙大眼睛死死的盯著睢翊,看見睢翊要走變得很是不安,她用力扭動著身體試圖掙脫兩人的桎梏,卻因雙方力量差距太大而一直不能成功。看見睢翊又轉過身來她也安靜了下來,卻聽見睢翊隻是問了個無關痛癢的問題而已,她又開始劇烈的掙紮,看著睢翊再次轉身離開的背影,她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住了,幾乎是祈求般的叫了聲:“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