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姬漢桐要從餘象農業學院畢業了。她沒有讓爺爺許行失望,不僅深得教授真傳,將葛嘉瑉教授一身本領儘數學會;而且將學院圖書館所藏書目通讀了一遍,對於一些經典書籍和篇目則倒背如流。學院能學的,她基本上都學了。這種學習效率,令學院師生讚歎不已。
華夏1021年6月,姬漢桐剛剛虛歲270歲,她順利從華夏餘象農業學院畢業,回到土卯村與父母和爺爺團聚。姬漢桐一家人高高興興,一連慶祝了好幾天。許行明顯對姬漢桐更加寵溺了。此後,他讓姬漢桐深度參與漢桐農社事務,其意圖已經非常明顯。
又過了幾個月,許行通過法律途徑,將自己名下漢桐農社所有股份全部轉到姬漢桐名下。隨後召開家族會議,正式公告姬漢桐繼任漢桐農社董事長,並兼任許家族族長。大家都預感到,許行大限將至,正在安排後事。土卯村許家族中一股反姬漢桐勢力迅速形成,暗中頻繁活動。濃濃陰雲籠罩著土卯村,仿佛一張羅網向著姬漢桐撒去。
華夏1072年9月26日,許行突然臥床不起。半個月後,他麵容枯槁,臉龐消瘦,精神大不如從前,時不時陷入沉睡。
一天,他趁著清醒召集五個兒子、兒媳和一眾孫子,拿出一份喪事方案,強撐著交代眾人:“我去後,由漢桐主持和操辦後事,一切事情都由漢桐來決斷!”說完,他神情嚴肅,顫抖著雙手,將喪事方案交給姬漢桐。
“爺爺……”姬漢桐失聲痛哭。她想起爺爺平日裡種種好處和般般教誨,不禁淚如泉湧。她渾身顫栗著,伸出雙手,鄭重接過喪事方案。
許行掙紮了月餘,於10月29日夜裡九點十五分與世長辭。眾人慟哭,整個許家族籠罩在一片悲痛之中。
訃告發出,不斷有親朋好友前來吊唁。許行在華夏兩千餘年,積攢了不少人脈,前來吊唁者絡繹不絕。除了親友之外,野薪市農業局一些領導、漢桐農社合作夥伴和許行平日裡所幫扶之人也都前來吊唁。姬漢桐都妥善接待他們。
餘象農業學院沈德富書記和葛嘉瑉教授帶著樊翊夢、徐東榜和一眾同學也前來吊唁。
畢業之後,姬漢桐一直在忙於漢桐農社事務,雖然與他們見的比較少了,但是他們一直通過華夏互聯網係統社交軟件進行交流討論,彼此分享生活經曆和感悟,傾訴心中煩惱。徐東榜經常組織同學會。姬漢桐隔一段時間就要去探望沈德富書記和葛嘉瑉教授,同時參加同學聚會。
野薪市最高知事馬煥章書記聽聞沈書記和葛教授前來,大驚失色,暗罵自己失察和失策,趕緊放下手中事務,飛車來到土卯村。
接下來幾天,姬漢桐沒有沉湎於悲傷之中。她強忍住淚水,遵照爺爺所留方案,主持和操辦著喪事。她不敢有一絲一毫馬虎,生怕出了岔子。彆人不知道實情,但她清楚爺爺是陷入沉睡假死,並未真正斷絕生機。如果讓彆人看破這一點,那就將徒增無數麻煩。爺爺特意交代她保守秘密。
大伯許耀光和二伯許耀宗不知道實際情況,兩人對姬漢桐主持葬禮極為不滿。尤其是大伯許耀光,他認為自己是長子,這些事應當由自己操持。而現在父親將這件事交給姬漢桐,這是父親看不上自己。作為長子,他感受到了輕視和侮辱,內心憤恨不已。
然而,不管他心裡怎麼不滿,這是父親遺囑,何況還有母親姬虞霞坐鎮,他隻能強壓下這口惡氣,表麵上還得聽從侄女姬漢桐安排,並強裝作順從樣子。
喪禮有條不紊進行著。這場葬禮和華夏一般葬禮相比,墓穴和棺槨最為奇特。
許行生前已經精心設計和挖好了墓穴,墓穴位置、朝向、尺寸和模型都是特殊測繪和計算過的,姬漢桐隻需要按照儀式和流程進行下葬就行了。外表上看,這座墓穴並無特彆之處,而實際上卻暗含乾坤。
許行事先準備好了一副棺槨放在陵園小樓裡。這副棺槨造型酷似一架小舟,仿佛隨時要騰空而飛似的。其材質並不是傳統木質,也不像一般金屬,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材質。
一番忙碌後,最終將許行葬在許家族陵園。下棺蓋土,眾人離去。然而,就在大家離去後不久,棺槨在地下嗡鳴一聲,輕輕抖動了一下,突然往下掉去,旋即隱沒不見。而上麵則立刻恢複原樣,看不出絲毫痕跡。原來這上麵是座假墓,是障眼法。下麵是一座地宮,這才是真正墓穴。棺槨進入地宮,便開始自己飛行,最後隱進一座陣法內。
除了姬漢桐外,許家族其他人沒有誰知道墓內情況。不管怎麼樣,表麵功夫還是要做足。許行下葬後,各種喪禮正常進行。根據遺囑,其他人各自展開活動,姬漢桐要獨自在陵園為爺爺許行守孝三十年。這三十年裡,她隻能直接管理土卯莊園。其它幾個莊園,就交由幾位伯伯和堂兄弟堂兄妹去任意折騰。
大家對許行這種安排疑惑不解,紛紛暗自猜測,不過心裡卻早已樂開了花。
許行喪事畢,妻子姬虞霞給姬漢桐留下特殊聯係方式,而後離家雲遊,行蹤飄忽。
姬漢桐一身孝服住進了陵園。陵園裡有一棟兩層小樓,裡麵生活設施和辦公設施一應俱全。她朝看旭日東升,夕觀殘陽如血,晝夜晴雨修習農道,鬥轉星移。草木青了又枯,枯了又綠。昆蟲幾度輪回,大鳥數次去返。白發蒼蒼幻夢,四時莽莽轉輪。
徐東榜畢業後創辦了查拉農業科技有限公司,不僅研究農業技術,而且研發新型農業,對農業發展提出了很多戰略性構想。在姬漢桐為爺爺守喪期間,徐東榜帶領公司研究團隊,攻克了大量藍星農業技術難題,與藍星多個地區和組織建立了合作關係。
三十年忽焉而過,姬漢桐守孝期滿。她要走出陵園,召開家族會議,正式就任族長,並全麵接手漢桐農社事務,處理漢桐農社相關問題。
華夏1102年10月29日,時值深秋。上午九點鐘,野薪市土卯村上空,秋陽烈烈中滲著瑟瑟寒意。秋風刮過,百草千樹隨之起伏搖曳如萬裡海浪翻滾;蘿卜、白菜、菠菜、大蔥等作物傲然倔強,逆著蕭索秋意,愈發青綠逼眼;藕塘一池寒水皺褶,蓮葉半殘青半枯敗。羊群低頭吃草,時而咩咩著追逐瘋鬨一番。時聞雞叫,牛哞,蟲鳴。
姬漢桐來到爺爺許行墓碑前,慢慢跪下來,朝著墓碑伏地磕了四個頭。第一個頭表達了緬懷之情,表示自己對爺爺深深懷念與崇敬;第二個頭表達了感恩之心,傳達自己對爺爺的感激與認可;第三個頭表達了祈福之意,是向爺爺發出祈願,希望他保佑自己及許家家族平安順利;第四個頭表達了對爺爺依依惜彆情懷,再次傳達深深尊敬與緬懷。
四個頭磕完,姬漢桐直起腰,怔怔望著墓碑上“先考許行之墓”幾個大字,思量往事,忍不住雙目淚下,繼而伏地啜泣,口中呼喚著:“爺爺,爺爺,漢桐想您!您放心,漢桐一定找到農道真義,證得華夏農道,助您度過大劫,您再回來陪漢桐!”
哭了一陣,姬漢桐終於站起身來,走到陵園小樓臥室內,脫掉孝服,換上一身清潔素裝出來。她關上房門,往陵園大門走去。三十年來,她從沒有踏出過陵園一步。土卯莊園一切事務,均通過網絡指揮係統進行管理,一切倒還算運行順利。一批族內骨乾,儘忠職守,對她儘職儘責,將土卯莊園一切事務料理得井井有條。至於其它幾處莊園,她連問都不問。無論幾位伯伯折騰成什麼樣,她一概不管。
走到大門口,姬漢桐再次回頭望了爺爺墳墓一眼,然後毅然轉身跨出大門。門口有安保人員值守。許行生前組建了一支安保隊伍,叫許家安保聯隊,一共300人,分為六個大隊。核心成員均為許家弟子,其他成員是從外麵招募的可靠人員。
許家安保聯隊隻聽命於漢桐農社董事長,也就是許家家族族長。這三十年裡,姬漢桐雖然人在陵園內,但是安保聯隊依然遵從她的命令。不過,她聽說大伯和二伯暗地裡招募組建了一支私人武裝,大概有50人。安保聯隊總長許東友向她報告這一情況,她也隻是嗯了一聲,好像確實不關心這件事。
許東友見董事長如此反應,內心卻絲毫不敢怠慢。他暗地裡盯著大伯和二伯,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並且對安保聯隊進行強化訓練,幾乎就是按軍隊特種大隊標準來打造安保聯隊。現在,這支安保聯隊戰力驚人,成為姬漢桐手中王牌力量。大伯和二伯對此頗為忌憚,也不敢有出格舉動。
三輛汽車停在大門外,茂密莊稼中,一條寬闊平坦大道向南邊延伸。許東友帶著一個中隊,早早在大門前恭候。許東友是四伯許耀眉長子,為人正直,心思機敏,曾在華夏某特種部隊服役,退役後擔任許家安保聯隊總長。
四伯許耀楣表麵上不問世事,與世無爭,儘職儘責做好分內工作,安然享受家族利益,自成逍遙一派;但實際上,他立足家族發展大局,維護家族穩定,在家族存亡危機時刻,會毅然挺身而出,不懼生死。
許東友繼承了他父親這些理念,大有朝堂上那股“從道不從君”意味。雖然如此,這些年相處下來,他對姬漢桐卻是由衷佩服,甘願擁護和追隨。
姬漢桐剛一出來,他就疾速跑上前,一抬右手,立正敬禮,朗聲道:“報告姬總,會議準備工作已經安排就緒。”
一晃三十年,董事長終於要出來正式全麵接管漢桐農社和家族事務了。許東友聲音中滿是激動和興奮,禮姿也格外鄭重和盎然。
一股少年英氣撲麵而來。姬漢桐看著這位堂兄,點點頭微笑著表示滿意,並打趣他:“九哥,以後哪個姑娘嫁給你,可是有福氣啊!”
“姬總說笑了!”許東友臉一紅。他雖然是堂兄,但許家家族先論族規大禮,次論家庭倫理,所以他在姬漢桐這個堂妹麵前不敢以堂兄自矜。
“叮鈴鈴,叮鈴鈴……”兩人正在說笑,忽然許東友手中北鬥對講機響起緊急呼叫鈴聲,同時一個紅色指示燈急速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