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震天動地的嚎叫,那領頭的猲狙直挺挺地站起身,而後緩緩向後倒去,砸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其他猲狙見狀,紛紛落跑。
夜琴瘋了一般衝向前,嘶聲大喊:“殿下……”
應蒙雙眼緊閉,直挺挺地躺倒在地。
夜琴撲到應蒙身旁,雙手顫抖著將他扶起,帶著哭腔連聲呼喚:“殿,殿下,你沒事吧?”
應蒙雙眸緊閉,一動不動。
夜琴輕輕搖晃著應蒙,又喚:“殿下……”卻見應蒙依舊毫無反應,她突然警醒,“對,藥丸,肯定是九嬰之毒發作了。” 慌亂之中,夜琴匆忙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小心翼翼地放入應蒙的口中。
應蒙雙唇緊閉,藥丸卡在嘴邊,根本無法咽下。夜琴瞥見旁邊的清泉,心急之下,趕忙用手捧起一掬水,小心地滴入應蒙的嘴裡,可是水幾乎都從他的嘴角流了下來,藥丸仍在他的口中含著。
夜琴的雙手抖得愈發厲害,口中不停喃喃自語:“沒事的,沒事的,殿下,你會沒事的……”
情急之下,夜琴無暇顧及其他,低頭輕抿了一口手中的水,然後俯身將自己的唇輕輕覆在應蒙的唇上。她的嘴唇微微開啟,應蒙的唇本能地略微鬆了鬆,水慢慢流入他口中。這是夜琴有生以來,第一次與男子如此親密接觸,隻覺他的唇綿軟清潤,刹那間,夜琴的臉頰不由發紅,可此刻,她滿心焦急,哪還有心思顧及這些。
夜琴接連喂了幾口水後,藥丸漸漸融化,混著清水,慢慢地滑入應蒙的咽喉。
或許是藥丸起了效用,應蒙的雙唇漸漸有了一絲暖意,眼皮微微顫動,緩緩睜了開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雲鬢花顏、香腮勝雪、眸若璀璨星辰、清新如詩如畫的麵容,她在做什麼?應蒙眯了眯眼,略一思索,又疲憊地閉上雙眸。
就在夜琴的唇再度觸碰到應蒙的瞬間,他的唇猛地一顫,雙眼豁然睜開。夜琴有所察覺,立即起身,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仿佛絲絲縷縷的情愫在流淌。
夜琴激動難抑,猛地抱住應蒙,哽咽著說道:“殿下,你終於醒了……”
應蒙渾身血跡斑斑,臉色慘白如紙,眼中卻含著一抹笑意。
夜琴手忙腳亂地對應蒙上下檢視,焦急問道:“你可是傷到哪裡了?你全身都是血。”
應蒙氣息微弱,輕聲道:“我沒事,這是猲狙的血。”
夜琴淚如雨下,哭道:“你剛剛嚇死我了……”
“夜琴……”應蒙顫抖著伸出手,剛想抱住她,還未觸碰到她,夜琴便起身拭去淚水,強自鎮定道:“我們快離開這裡吧。”
“好!“應蒙淡笑著隻好作罷。
此時天已微亮,應蒙召喚來墨風,他們轉瞬之間便隱入雲霄。
夜琴滿心疑惑,開口問道:“我們去哪裡?” 她發現這並非回玉城的方向。
應蒙卻未回答。
夜琴回頭看向身後的應蒙,隻見他麵色慘白,身形搖搖欲墜,連開口說話的力氣似乎都已耗儘。夜琴急忙握住他的手腕,心瞬間沉了下去,不好!
夜琴輕撫墨風,大聲喊道:“墨風,去靈山。”
墨風振翅高飛,馬蹄騰空,如離弦之箭般向著靈山疾馳而去。
半個時辰後,墨風平穩地落在靈山夜琴居所的門口。自夜琴離開靈山後,這裡很少有人來,隻是每隔幾日,巫族長會派人過來打掃一番。
應蒙的身份不宜張揚,此刻的他,幾乎連眼皮都抬不起來。夜琴小心翼翼地將他扶進屋,讓他斜靠在榻上。
夜琴柔聲道:“殿下,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去去就來。”
應蒙拉住她,虛弱問道:“你去哪裡?”
“我去找爹爹,你在這裡休息一下。”
應蒙這才緩緩鬆手。
夜琴一路飛奔至巫幽殿,還沒踏入殿門,便大聲喊:“爹,爹……”
巫族長聞聲從殿內走出來,見到夜琴,一臉詫異,“琴兒?你怎麼回來了?”
夜琴匆匆湊到巫族長的耳畔,壓低聲音說道:“我將應蒙殿下帶回靈山了,他體內的九嬰之毒發作,之前的藥丸雖已服過,但卻控製不住,您快點想辦法。”
巫族長神色一緊,急切問道:“他人呢?”
“在我屋裡。”
巫族長放下手裡的東西,果斷道:“你先回去,我準備一下,馬上就來。”
“好!”
夜琴疾步往回趕,途中,迎麵撞上彤若。彤若見到夜琴又驚又喜:“夜琴?你怎麼回來了?”
可是,此刻的夜琴哪有心情和彤若閒聊,隨口敷衍道:“我回來有點事情,得先走了。” 她丟下話拔腿就跑了。
彤若在身後大喊:“你這個沒良心的,出去這麼久才回來,一句話也不和我多說,我真是白想你了……”
夜琴邊跑邊大聲回應:“姐,等我忙完事兒再來找你!”
彤若滿心委屈,將手中的藥草筐狠狠摔在地上,暗自嘟囔:“夜琴到底忙什麼事情這麼著急!”她望著夜琴遠去的背影,好奇心起,忍不住悄悄地跟了上去。
夜琴回到屋內,直奔榻前,緊緊握著應蒙的手,柔聲道:“我回來了,你怎麼樣?”
應蒙的手冰涼,額頭布滿了汗珠,夜琴趕忙拿起手帕,輕輕為他拭去汗珠,雙手握住他的手,來回揉搓,希望這樣能讓他暖和起來。爹爹怎麼還不來?
應蒙氣若遊絲,低聲說道:“我沒事。”
夜琴哽咽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去丹穴山。”
應蒙雖難受至極,臉上仍掛著笑容:“你是為了幫我製解藥,我應該謝謝你才對!”
“可是我害你變成這樣。”
應蒙凝視夜琴,斷斷續續地說:“夜琴,你,你真的,這麼在意我嗎?”
夜琴淚水決堤,順著眼角簌簌滑落,將頭埋入應蒙懷中,泣聲道:“嗯……我在意,我在意,所以我想儘快幫你解毒,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不聽你的話。”
應蒙淡淡一笑,伸手摟住夜琴:“謝謝你!謝謝你在意我!我真,真的很開心!”
彤若猛地推開房門,瞧見夜琴趴在應蒙懷裡,二人相擁,頓時愣在當場,脫口而出:“夜琴,你,你竟然帶了一個野男人回來?還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
夜琴慌忙起身,擦乾眼角淚痕,詫異道:“姐?你怎麼來了?”
應蒙用手撐著榻,艱難地坐起,顫抖著對彤若說:“你,你是夜琴的姐姐?我,會對夜琴負責的!”
彤若氣急敗壞,急促道:“你這個樣子,怎麼負責?”
夜琴急忙解釋:“姐,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什麼也沒有做。”
彤若指著夜琴,“你還有臉說。”
這時,巫族長提著藥箱匆匆趕來,瞧見彤若,詫異道:“若兒,你怎麼在這裡?”
彤若手指著夜琴和應蒙,告狀道:“爹爹,你來得正好,夜琴,她帶了個野男人回來了,他們……”
巫族長厲聲打斷:“彆胡說,你先回去,這裡交給我。”
“爹爹……”
巫族長語氣嚴厲:“快回去,你的丹藥煉好了?”
“知道了……”彤若邊走邊回頭,滿心不甘。
巫族長又叮囑道:“出去一個字也不要和彆人說,聽見了嗎?”
“我知道,夜琴不要臉,我還要臉呢!”說完,彤若氣鼓鼓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