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桐和詹玄在南都停留了幾天，吳桐說她喜歡這座城市，詹玄說以後來這裡上大學。

年底最後一天吳桐接到了宿舍長的電話，宿舍長問她在哪兒，她說在南都。宿舍長又問她什麼時候回，吳桐想了想，說怎麼也等她過完生日吧。宿舍長和吳桐閒聊幾句，最後問吳桐是怎麼打算的。吳桐說回去以後看看情況，實在不行就複讀一年。宿舍長質疑吳桐現在這樣能不能撐過複讀，吳桐說她不知道，等回去再煩這些。

掛了宿舍長的電話，吳桐和詹玄出發去南都附近的一個水鄉，問了很多家客棧，最後才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一間空房，詹玄看向吳桐，吳桐說就住這裡吧。老板娘是個熱情的中年婦人，和吳桐說其實他們再晚一個月來更有意思，農曆新年有長街宴有燈會，陽曆新年的話隻遊客多，老水鄉人不怎麼慶祝。吳桐說正好，留個遺憾下次再來就有借口了。

吳桐挽著詹玄的手臂在水鄉無目的地走，兩個人說著彆人聽不懂的無聊話，什麼意義沒有，甚至憨傻得不行，但就是能開懷大笑。

吳桐看到河邊有一家剪紙店，拉著詹玄進去剪小像。店主是一對夫婦，看著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他們還有一個小女兒在店裡玩，詹玄和吳桐前麵排著幾個人，他倆就站到河邊看風景，讓店主到時候叫他們。

吳桐把手揣在詹玄的大衣口袋裡，問他河上的是鴨子還是鴛鴦。詹玄說是鴨子，然後笑吳桐怎麼連鴛鴦和鴨子都分不清。吳桐說你看它的羽毛明明就是綠色的，哪有綠色的鴨子。詹玄說你知不知道綠頭鴨，又說那是河道兩旁裝飾的綠色的燈，問吳桐是不是傻。吳桐一仰頭說自己就是傻，怎麼樣。詹玄說還帶驕傲的。吳桐笑，可不。倆人就這樣把時間挨過去。

女店主給吳桐剪小像的時候問吳桐要不要把帽子摘下來，吳桐笑著說好。女店主小心翼翼地問吳桐是不是生病了，吳桐說沒有，說自己前段時間發神經，把頭發剃光了而已。女店主把吳桐和詹玄的小像放在一張白紙上，又用塑料袋抱起來，詹玄收好，逗吳桐說是結婚照。吳桐說太醜了，得等她頭發留長了再剪一次，詹玄說你這麼說我就當你默認。

“默認什麼？”吳桐問。

“結婚照啊。”

詹玄被吳桐打著向前跑。

晚上詹玄要了酒菜和吳桐坐在一條小舟裡看水鄉的夜景。詹玄給吳桐倒了一小杯桂花酒，說度數很低，讓吳桐嘗嘗。吳桐第一次喝酒，抿了一口，說有點辣，但是很香。

河道上人很多，交通有些堵塞，吳桐和詹玄慢悠悠地吃著飯，吳桐說他們現在有酒有肉有調侃，有橋有水有人家，要是詹玄現在能拿出支笛子吹段曲兒，就完美了。詹玄先說這個還真不會，又說吳桐說的那是什麼跟什麼，前言不搭後語。吳桐伸個懶腰說沒什麼，就是覺得很舒服。

回到客棧詹玄讓吳桐先去洗澡，他自己拚一拚沙發、搭張床。吳桐說彆費那勁兒了，這床夠大，一人一半。詹玄看著吳桐，嘴角藏著壞笑問你認真的。吳桐說你彆動手動腳就是認真的，說詹玄要是不老實，她就把他踹下去。詹玄立馬立正行了個軍禮，說“Yes, Sir”。吳桐一個枕頭朝他丟過去，想詹玄的英語真是爛得要死。

吳桐將臉朝向另一邊側身躺在床上，詹玄也側著身子，隻不過是看著吳桐的方向。詹玄問吳桐睡著了嗎，吳桐說沒有。詹玄問他能不能抱抱她，什麼都不做，他就是想抱抱她。吳桐說不可以，但是轉過身看詹玄，然後把自己的手放在詹玄掌心，說給你牽手吧。

睡覺前詹玄說：“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吳桐沒說這是他們在一起跨的第一個年，詹玄也沒說以後每年跨年他都會在她身邊，他們隻是在床上牽著手，安靜地看著彼此，然後漸漸進入夢鄉。

——*——

吳桐和詹玄在水鄉呆了將近一個星期，吳桐的睡眠也終於不再那麼魔鬼，從天不亮就醒變成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於是這一周倆人上午睡覺，下午散步，晚上窩在床上打遊戲，日子過得倒是舒坦。

一星期之後水鄉下了場雨。吳桐躲在被子裡，說南方的天氣冷起來真是要命。詹玄也鑽進去抱住她，說沒錯，冷得一點兒道理都不講。

也不知道哪天晚上吳桐自己滾進了詹玄懷裡，也有可能是詹玄趁吳桐睡著之後把她抱進懷裡的，總之第二天早上吳桐在詹玄懷裡醒來，詹玄滿臉委屈地說男人早上真的不能撩撥，吳桐趕忙退到床的另一邊說她沒有，詹玄說有這麼個大美人自己滾進他懷裡怎麼不算撩撥。不管怎麼說吧，那天晚上詹玄再說想抱抱吳桐的時候，吳桐沒拒絕。

詹玄抱著吳桐問吳桐還想去哪兒玩，吳桐說太冷了，我們再往南走走吧。

吳桐說她小時候最喜歡坐夜班火車，第一天中午上車，在火車上晃蕩一夜，第二天上午到達目的地；那時候沒有高鐵，每次他們一家去南方玩，都是坐那種火車。詹玄說好，我們也坐。倆人就選了K字頭的車，買的硬臥，車開得慢得不行，但吳桐說反正有的是時間。

車票一個在中鋪，一個在下鋪，兩個人在車站吃了肯德基才上車，這會兒也不餓，窩在下鋪看電影。電影不新，是沒什麼營養的青春愛情片，大概是說因為一次作弊，學霸女主和學渣男主熟悉起來，之後在學渣的鼓勵下，學霸放下對周圍人眼光的在意，勇敢追尋自己的天文夢，並期待著有朝一日和跑去周遊世界的學渣重逢。

兩人看電影時，詹玄說這個設定怎麼這麼眼熟，吳桐反問他會不會造滑翔機，得到否定的答案後說那他可不如男主。詹玄說起碼女主知道自己喜歡天文，吳桐笑著說正好咱倆誰也彆嫌棄誰。詹玄問吳桐想好大學讀什麼了嗎。吳桐說她隻確定了要去南都，不過她現在大概有個方向了，起碼得是個有激情有變化的專業。

看完電影，詹玄抹掉吳桐眼角的淚水，問吳桐哭什麼，吳桐說男主太帥了。詹玄坐正了問吳桐他和男主誰帥，吳桐讓詹玄不要自取其辱，當然是男主帥。詹玄和吳桐鬨起來，他伸手撓吳桐的癢癢肉，吳桐一邊笑一邊躲，最後隻能投降，“你帥你帥你最帥”。

鬨夠了吳桐就靠在詹玄身上，問他男女主最後會不會相遇。詹玄說他才不要周遊世界，要去也得帶著吳桐一起。吳桐說他答非所問，詹玄說會的，他相信會的。

晚上吳桐爬到中鋪睡覺，說晚安之後又露出個腦袋看詹玄，說要是他有一天跑掉，她才不會等他。詹玄說吳桐心怎麼那麼狠，又說他沒什麼夢想和追求，隻想守著自己的愛人過好小日子，所以他才不會亂跑。

吳桐笑，把胳膊垂到下鋪和詹玄十指相扣，說萬一真有那麼一天，她就勉為其難等詹玄幾天吧。詹玄問吳桐幾天，吳桐說要麼她不愛他了，要麼她沒耐心了。

——*——

第二天吳桐醒來已經是中午，詹玄說吳桐現在真能睡，睡了個對點兒。等吳桐洗漱回來，詹玄正在泡泡麵，說是吳桐要的泡麵火腿腸茶葉蛋套餐。吳桐和詹玄端著泡麵坐到床鋪外麵的座位，吳桐撐著頭看窗外的風景，悶悶的。詹玄問吳桐怎麼了，吳桐說自己睡多了，現在頭疼。

詹玄和吳桐一起往窗外看，火車越開越綠，天氣也越開越暖。吳桐拿出手機查氣溫，說目的地現在二十多度，最低溫都有十九度。詹玄“可惜了”一聲，吳桐問詹玄可惜什麼，詹玄說吳桐肯定沒帶他倆第一次一起吃海底撈時候穿的那條裙子。吳桐問哪條，詹玄和她描述清楚之後又說，朔裡現在零下幾度的氣溫，怎麼可能帶。詹玄說所以可惜了啊，說二十來度可以穿裙子，吳桐穿那條裙子特彆好看；然後想了想又說，不穿也挺好，不能傳給彆人看，以後在家裡當家居服、穿給他看就好。

吳桐起了興致，沒理詹玄後半句話，說原來詹玄那麼早就對她動了邪念。詹玄搖搖頭，說自己高二就注意到她了，不過動彆的心思可能差不多是那個時候。

吳桐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說詹玄你發現沒，我到現在都沒問過你前女友們的事，要不今天你自己主動交代一下唄。詹玄認真地介紹，說自己初戀是在初二，對象是一個初三的學姐，當時學姐每天看他打籃球，成天給他又送士力架又送紅牛的，逢年過節各種巧克力，他沒扛住淪陷了，不過在一起沒倆月就分手了。後麵幾任都差不多，都是女生主動，他欲迎還拒的，然後就在一起了。接著又補充說明，雖然他談得多，但是第一個讓他心動主動追求的，就是吳桐。

詹玄抓著吳桐的手說真的，他以前從沒有對一個人有那麼強的占有欲，說之前他有女朋友故意和彆人親熱氣他，他索性直接分手，但是到吳桐這兒，他看見路喆坐吳桐旁邊他都受不了。

吳桐托著腮沒說話，詹玄就在旁邊小心翼翼地問他是不是說錯什麼了。吳桐說她在想，詹玄對她是因為剛得到新鮮勁兒還沒過，還是真就情場小王子要金盆洗手。詹玄說臥|槽，姐，咱這話不能這麼說吧。吳桐揮揮手，讓詹玄湊近一點，然後在詹玄嘴上親了一下，說她不管那麼多，隻要詹玄愛著她的時候專心致誌地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