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常(1 / 1)

現在得先說一下錢的事。

江盼:“進寶啊,今天我去縣城,菌子和鞭筍全部賣了一百八十幾文,你留下來的那些混在一起了,沒單獨稱,估摸著有三斤多,我給你算四十文吧。”

林進寶擺手,不在意道:“不用給我錢,我就是專門給你們分的;而且錢我拿回去也是被我娘收走,更何況我這幾天天在你家吃肉,這麼說來還是你們吃虧。”

“那你也幫我們乾活了。”

江盼覺得不該這樣算,林進寶幾乎有時間就跑過來給他乾活,管飯是應該的。

林進寶:“真不用給錢,你以後還要帶我們去大酒樓,就當一起攢著了。”

江盼默了下,沉聲道:“那也行,以後做了好吃的還叫你。”

“行行行,你不叫聞著味兒我也來。”林進寶笑嘻嘻道:“對了,那菌子既然好賣,咱們要不要再去采點?”

江盼:“先不用,最近我有其他安排。過幾天廟會,我打算做點小吃賣。”

“那我到時候幫你,最近有啥做的不?我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行,我明天打算先砍點竹子做竹筒,你要有時間就過來幫忙,早上直接來這邊吃。我一天算你十文工錢,管三頓飯,工錢等廟會結束一起結。”

林進寶:“不要工錢,你隻管我飯就行。”

“這個到時候再說。”

江盼打算要給林進寶算工錢。如果生意好,以後可以長期雇林進寶做,萍萍和安安太小,得有個人幫他一起。

他見林進寶磨磨蹭蹭還不想走,有點納悶:“天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唄。反正我是不可能留你跟我一起睡的!”

林進寶不想走,回去還是聽他娘罵人。

他想等家裡人睡了再回去,明早天不亮他就跑出來。

他琢磨著再留一會兒,眼神在院子裡溜了一圈,看到昨天從山上背下來的樹根:“這個,江盼,你打算怎麼做?我幫你弄唄,反正回去也沒事兒乾!”

江盼想了下,答應了。

他大概說了下需要怎麼做:先把木薯切成塊,用石臼搗碎,放進清水裡淘洗,再把木薯渣過濾出來,淘洗的水放置一晚上沉澱。

等他說完,三人搶著乾活。

林萍萍:“我切塊兒。”

林進寶:“我力氣大,我往碎了搗。”

林安安:“我,我往清水裡放。”

江盼:“你是想玩水吧,那行吧。就這麼安排,萍萍負責切塊,進寶負責搗碎,安安負責往水裡放。後麵過濾的放著我來。”

活分完,大家都去忙自己的了。

江盼一看現在沒有他做的,去研究他的辣椒和種子。

雜貨店老板給了兩大包種子,一包是辣椒種子,另一包江盼也看不出是啥,打算先少種點長出來再看看是啥。

五盆辣椒,有三盆是青尖椒,兩盆是紅尖椒。

掌櫃說無人問津,但看著照顧的卻不錯,上麵辣椒掛的很多。

江盼找了個簸箕,將熟透的辣椒剪下來,打算明天放外麵曬乾,過兩天做冷串用。

還缺點芝麻。

他拿了倉房鑰匙,去裡麵翻找半天,果然找到一小袋白芝麻,估摸著有半斤多,估計原主爹娘在世時找人換的,他記得原主家裡並沒有種芝麻。

這可真是太好了!

江盼現在是窮鬼,能不花錢的材料儘量都不花錢才好!

至於辣椒種子,他打算明天早上早點去山裡挖點腐植土,再用竹子做個方格種植盤,先種點辣椒試試。

等長出來了,再往院子裡移植。

事情做完,他又搬了個石臼,跟林進寶一起把木薯往碎了錘。

木薯有一背簍,收拾起來得好一會兒。

夜幕下江家院子隻剩下切菜的聲音和石臼捶搗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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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都弄好,放盆裡沉澱,天已經完全黑透。

林進寶再不願回去,也不得不走了。

江盼有一瞬間不忍,不過想了想還是堅持到底:他才不要和彆的男人一起睡,林安安是小孩不算男人!

林進寶抹黑走到家裡,見家裡沒有亮光,以為人都睡了。

遂放下心來,悄摸翻進院子。

正墊著腳往自己屋子走時,響起一道壓著怒氣的聲音:“這麼晚,你還知道回來!”

“娘,你嚇死我了!”林進寶嚇得一激靈,腳都差點崴了。

趙桂芳咬牙切齒:“你才嚇著我,我以為你都不知道哪裡才是你的家了。”

“娘你有其他事嗎?沒事我去睡了。”林進寶說著就往自己屋子走。

“你給我站住,讓你走了嗎?”趙桂芳聲音驟然提高,又想起其他人睡了,扯著林進寶胳膊往自己住的屋子走:“你給我進來,有話問你。”

林進寶被扯的一踉蹌,心知今晚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認命的被趙桂芳拉著走。

進了屋子,趙桂芳放開林進寶胳膊,點了一盞油燈。

屋子裡稍微亮了點,林進寶這才看到他爹還沒睡,外衣還穿著。

林喜在床上呼呼大睡。

趙桂芳放下油燈,坐在床邊,盯著林進寶看了半響才開口:“你今天又是在江盼家?”

怕吵醒熟睡的林喜,聲音壓的很低。

“嗯。”林進寶站著回答。

趙桂芳儘量控製,忍著沒有發脾氣:“聽說江盼今天打了一斤油,可有這回事兒?”

林進寶不知道他娘問這個乾嘛,不過他還是耐著性子回答:“有啊,你問這個乾嘛?”

“我問這乾嘛?我問這乾嘛?”趙桂芳似是憋不住,連續問了兩遍,才道:“那油有大半該是咱們家的,你怎麼不帶回來?”

“娘你瞎說什麼呐?那是人家江盼買的,跟咱們家有什麼關係,不是都分家了嗎?”

林進寶是真搞不懂他娘在想什麼,彆人的東西說是自己家的就是自己家的,她咋不說縣令老爺住的房子都是她家的?

趙桂芳氣急敗壞:“怎麼沒關係?要不是你幫他們挖菌子,他們能一下子買那麼多油?我就說你昨天背回來的東西怎麼那麼少,合著都養彆人了。”

“我沒有幫他們挖菌子。”

“怎麼沒有,田大娘都看到你昨天下山先去的江盼家。”

林進寶:“我那是幫他們背的楊梅,你愛信不信。”

趙桂芳不信,不然怎麼拿回來的菌子那麼少?

“那你拿回來的怎麼那麼少,就算沒幫忙挖菌子,你幫忙摘楊梅耽誤了時間,菌子賣的錢合該分你點,你明天就去要。”

林進寶是真的無奈了:“我不去,要去你去。不過娘,我可跟你說清楚,要村裡人知道你上江盼家打秋風,還不知道怎麼說,你好好想想要不要去找江盼要。”

林進寶是真的了解趙桂芳,她可以指使林進寶去占江盼的便宜,但她自己怎麼都是不能去的。

趙桂芳被懟的一滯,撇撇嘴道:“就算這次你沒有幫著挖菌子,那你這些日子天天幫他們乾活,就是地主老爺也得給人工錢吧?你若不去要,以後你彆去江盼家了。趁著夏天多上山挖點菌子,回頭拿去城裡賣。”

“我不上山,你怎麼不讓我哥和林秀去?”

“你哥怎麼能行?他是要讀書的。秀秀還小,你是哥哥,得讓著她。”

林進寶:“合著乾活的時候就我是哥哥了,平時我就是她仆人唄?再說萍萍和安安都能去,他們哪個不比林秀小?還有我哥,我看他就不是讀書的那塊料,都快二十的人了,童生都沒考上,天天就知道拿本破書裝模做樣躲懶,重活累活全給我乾!”

林錢來是趙桂芳的命根子,命根子被說了,趙桂芳氣急敗壞:“讓你乾點活怎麼了?你吃這個家的,穿這個家的,乾點活怎麼就不行了?你以後得靠你哥幫襯,你還不盼著他好?”

“可得了吧,我以後可不敢指望他。”林進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索性直接挑明:

“你說我吃這個家的穿這個家的,娘你摸著良心問問,這話說的虧心不?”

“從小到大我衣服都是林錢來穿剩的,你每次分吃的,給我的都沒有林秀多,我一個大小夥子,我都吃不飽需要自己去山裡找吃的,咱們家是缺那一口吃的嗎?”

“還有,我每次回來的晚,哪怕是給家裡乾活回來的晚,都不會留我的飯。你就不怕我餓死?”

“反正這菌子誰愛挖誰去挖,打死我都不去。”

林進寶說著也不管趙桂芳臉色如何,就往外走。

趙桂芳鐵青著臉在背後怒斥:“那你就彆吃這個家的飯!”

“不吃就不吃,這麼多年都這樣,我還能被餓死不成?”林進寶的聲音從院子裡傳進來。

屋內趙桂芳嗚嗚嗚哭了起來,夾雜著謾罵和林二柱的哄勸聲。

隔壁屋子裡,林錢來和孫巧巧也早醒了。

此刻躺在床上聽林進寶摔門而出和趙桂芳的哭罵。

孫巧巧有些擔心,她聽到了,主要是林進寶不滿林錢來不乾活和趙桂芳的偏心。

她有點猶豫的問林錢來:“要不我去挖菌子吧,進寶那邊你要不要去勸勸,好好說一下,一家人彆置氣。”

林錢來平躺著,語氣滿不在意:“你去挖菌子家裡的活誰做?你彆多事,不用管他;進寶就是好賴不分,寧願給彆人家乾活也不給自己家乾活。才吃了江盼的幾頓飯,就這麼頂撞長輩了。照我說,就該給餓一段時間。”

孫巧巧覺得不是這樣,也不該是這樣。

可是她沒有什麼話語權,不好多說什麼。

算了,以後給進寶偷偷多弄點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