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1 / 1)

與龍契約後 牧歌辭 4495 字 2個月前

謝鴻歸睡了會午覺。

再睜開眼,他看到餐盤的食物被吃空,包括之前宮煥吃過幾口的黑麵包。

謝鴻歸略微發愁,宮煥有點難養,讓他放開吃現有的錢根本撐不了多久。等入了學,他得有一個能賺錢的身份。

謝鴻歸推醒呼呼大睡的宮煥,“起來,去魔法協會注冊。”

宮煥揉揉眼睛,沒睡飽,他變成雪雀飛到謝鴻歸肩上,頭一點一點。

[我再睡會,到了喊我。]

謝鴻歸帶著他出門。

街上行人各自忙碌,他們的人一生都在被篩選。八歲檢測是否有魔力,契約魔獸後少部分人進入初級學院學習六年。

因為人族和獸族的戰爭,帝國需要年輕的生命填補戰線,所以婚姻和生育被鼓勵。

平民的孩子十四歲畢業,在外曆練兩年就能成家。

宮煥看街道看的是難惹的雇傭兵和契約獸,謝鴻歸看街道看的是普遍年輕的麵孔,他在觀察模仿他們。

魔法協會不難找,隻要看到星藍色旗幟,確認上麵繡著銀色星辰、金色沙漏和血色王冠,那就是它的標誌象征。

魔法協會邊上就是劍士協會,兩家招人都挨一起,互相看不對眼。

謝鴻歸的目光在劍士協會上停留許久,比起魔法師,劍士才是親民的職業。魔法咒語被學院和大家族壟斷,天資不好的人的出路就是錘煉身體,磨煉意誌領悟劍氣。

作為龍的契約者,謝鴻歸也許能在劍士路上闖出一片天。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通過檢測法陣,謝鴻歸曲指在宮煥雀頭上一彈,把人彈醒。

[到了。]

宮煥意識朦朧地站起。

謝鴻歸踏入魔法協會,透明的波動穿過他的身體,空氣裡的元素含量活躍起來。

“歡迎,您是要注冊還是發布任務?”

“注冊。”

接待的人記下謝鴻歸報的信息,帶他去一個密封的房間,房間的地麵印著法陣,古符文成圓環形轉動。

法陣邊就是桌子,桌麵鋪著黑絨布,一顆水晶球散發著淡白的光。

“請將您的手放上去全力釋放魔力,再放出召喚獸到法陣中心,”

宮煥睡意全無,他緊張地看著法陣,不斷祈禱龍族的偽裝魔法夠強。

謝鴻歸上前,把手放到水晶球上。

他試探著放出小部分冰元素,水晶球內凝出深藍色的雪花。

“八階。”接待的人報出。

魔法師契約魔獸後就是九階,魔法塔規定,四階以下的魔法師為元素使,一階到三階魔法師為神眷者,一階以上是秩序本身。

謝鴻歸出生的邊湖小鎮,包括緹歐多都是人類版圖上再小不過的一角,人族有三大帝國,帝國之外還有自治領地。

謝鴻歸加大魔力輸出,水晶球內的雪花如星雲般排列,空氣變得寒冷。

“恭喜您!”接待的人激動起來,“您還如此年輕,魔力竟達到了七階。真是不可以思議,您的契約獸竟然隻是E級?”

宮煥雀一抖,他深吸口氣,飛到地麵陣法中心。

陣法發出柔光,柔光還沒有觸到宮煥契約之海就被傳承柱攔下,謝鴻歸暗中發動共鳴把自己冰元素魔力傳過去。

陣法投出虛影文字。

【雪雀,潛力E級,實力E級。】

宮煥鬆了口氣,謝鴻歸見水晶球內的雪花星雲即將聚為風暴,停下輸出。

還是太弱了。

他聽說龍族成年就有人類神眷者的實力,如果不曾走出小鎮,他或許能平庸度過一生。

謝鴻歸曾有過短暫美好的時光,但一切在他失去庇護後破滅,冰冷的事實告訴他弱小才是原罪。

原本支撐他活下的複仇消失後,他不知道他能乾什麼。

他尋著他年幼的理想出發,上學、變強,然後呢?組建一個家?被萬人敬仰?擁有財富和權力?

謝鴻歸先前是迷茫的,他看不清前路,當他不去仇恨後,他感覺自己和世界都虛假的。報名學院就像一個任務,他去製定計劃,成功與失敗都能接受。

而當宮煥說出忤逆神明,掌握自己命運的話後,謝鴻歸感到自己心臟跳動起來,曾經的仇恨和怨憎有了歸處。

是啊,人為什麼被命運擺弄?

如果曾經他夠強,那他就可以救下老師,如果他未來他夠強,那他就無懼龍族帶走宮煥。

當他足夠強,無論他是黑魔法師、龍的契約者還是偏僻小鎮的災星,他都能為自己而活。

被推下湖泊的無能為力一次就夠了。

碌碌無為六年後,謝鴻歸首次推開魔法的大門,前麵的人比他先行許多步,他要追逐再超過所有人。

有了目標的謝鴻歸接過魔法協會的徽章,徽章是魔法協會的旗幟的縮小版,此外多了七顆空白星星。

“注入魔力後您徽章上的星星會亮起,徽章是您的通行證和身份證明。您可以出示徽章進入部分暗黑縫隙,也可以憑借徽章接取及發布任務,協會隻收取百分之一的報酬。”

謝鴻歸注入魔力,徽章上的星星變為深藍色。

“您進階後可以來協更換徽章,無任何費用。但是如果徽章因您自身原因損壞,補辦要收取費用。”

接待員還說了許多魔法師可以享受的優待,謝鴻歸聽完把徽章放口袋裡,踏出協會就看到一位深膚色白發的英俊男子。

男子打扮利落,棕色披風下擋住大半身體,他的肩和膝蓋被皮革甲覆蓋,耳邊綴著的赤色寶石似流動的血。

謝鴻歸抬頭與他對視。

“彆緊張,我是找你喝酒的。”男子的笑容輕佻而散漫,“我隻是意外,你怎麼不來劍士協會?”

他朝著謝鴻歸走去,像夜行的潛伏者。

來者不善,謝鴻歸自覺身上沒有什麼可圖的東西,要說他做了哪些不同的,那就是上午收拾的小偷。

在劍士協會蹲他,是因為小偷覺得自己是劍士?

“我不喝酒。”謝鴻歸邊思考邊道。

男子在謝鴻歸麵前站住,光被攔下,他的目光帶著興味和讓人不舒服的粘稠感,“和我去劍士協會打一場怎麼樣?”

[什麼人啊,也太自然熟了吧。]宮煥和謝鴻歸說悄悄話。

[我本來都不準備浪費時間了,但還是上了條大魚。]

謝鴻歸想不明白小偷有什麼背景,要是小偷背後有人,小偷也不會輕易交錢,但眼前男子又是被小偷招來的。

魔法師能模糊感到對方體內魔力氣息,在謝鴻歸感知中男子的氣息像枯竭的植物,非常不好對付。

但陪他打也沒損失。

通過魔法協會檢測陣後,阿莫赫的身份隨時可以拋掉,謝鴻歸就算使用黑魔法脫身也不怕被追查。與其在這猜測男子想乾什麼,不如親自看看。

謝鴻歸接過邀請,“走。”

男子與血瑪瑙同色的眼眸彎起,他與白日格格不入,一眼就讓人聯想子夜與凋零。

兩人前後進入劍士協會,劍士協會的旗幟以金棕打底,象征是劍與盾。

協會內燈光昏暗,和整潔明亮的魔法協會不同,前台有圈桌子,桌子上擺著酒瓶和杯子。場地內有一個巨大的擂台,膚色偏黑的男男女女正圍著擂台呐喊起哄。

擂台上的兩個少女持劍對戰,連串的爆音和金屬碰撞聲愈發激烈。

黑皮的短發少女抓住破綻,高高躍起,重劍貫下,她的腿絞住對手喉嚨,將人製服在地。

“十!九!八……一!”

觀戰的人喊完倒數,爆發出歡呼。

“讓讓。”謝鴻歸前麵的男子說了一句,他的聲音在嘈雜的熱鬨環境裡並不高,但人群卻默契地注視他不再發出聲音,他們恭謹而忌憚地讓開一條路。

台上的短發少女扶起對手,在她臉邊留下一吻,嬉笑著跳下台。

“你們打吧,我結束了。”

宮煥雀焦急起來,他現在的雪雀模樣根本幫不上忙。

[鴻歸,我們是不是進對麵大本營了?]

劍士協會內部和他想不的不同,比起公開場所,更像私有的場地,擂台邊旁觀的人都是黑皮膚,關係也非常融洽。

“要挑把劍嗎?”白發男子先一步跳上擂台,指向邊上的齊全的武器架。

謝鴻歸掃一眼直接上台,手心凝出冰刃。

“不用。”他沒學過任何武器,直接用冰刃還順手點。

周圍響起噓聲,然後是壓低的議論,宮煥悄悄去聽。

“頭怎麼忽然挑戰一個小毛孩?”

“你不知道?比爾老本都被這小子搶了,你說壞不壞?”

“啊?我聽的版本不是比爾手被剁了,借酒消愁把錢揮霍一空。”

“都錯了都錯了,其實這小子是殺人魔,和他對視三秒他就會殺人!”

“恐怖如斯。”

“恐怖如斯。”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宮煥抓狂,這幫人也太會顛倒是非了!

擂台上白發男子抽出一把長劍,劍由漆黑枯木組成,帶著衰朽的氣息。他優雅地挽劍,“賭點什麼吧,當這場戰鬥的彩頭。”

[神經病吧,誰家好人上來約戰,還要賭點東西,我看他就是沒安好心!]宮煥當即反駁。

“那我要和你命等價的錢或東西。”謝鴻歸毫不客氣。

男子並不感到冒犯,他眼底笑意不變,“我本來還想要和擂台上一場同樣的賭注呢,現在就討你這個人吧。”

台下的人哄笑起來。

宮煥氣得要去啄人,上一場賭注不是親臉嗎?好不要臉的神經病!

[他也完了,緹歐多都是些什麼人啊!咱們晚上套麻袋揍他!]

[那得打過他。]

謝鴻歸無所謂敵人語言上的挑釁,他把冰刃橫在胸前,“擂台的規矩是什麼?生死不論?”

“真暴躁,劍士協會的擂台可沒這個規矩。”白發男子感慨下,爾後他撕開虛偽的麵具,露出其下的惡意。

“但現在這裡屬於亡夜工會,規矩我說了算。先介紹下名字,你可以叫我薩伊。”

謝鴻歸問:“可以開始了嗎?”

薩伊拉住披風甩到台下,披風下是一具純戰士的身體,肌肉不誇張但流暢,平衡了力量和美感。燈光下看薩伊會發現他身上的色素很重,深膚色和白發構成衝擊性反差。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