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 公主來了(1 / 1)

李昭魚在馬車上看著一旁侍候的女孩,賀渾雖然沒有殺平城太守,卻將那許太守的寶貝女兒帶上路了,這去了涼州不就是人質嗎?

可是李昭魚不知道的是這不是賀渾要求的,而是許太守自己提起的,要自己女兒隨侍公主,賀渾不置可否,根本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平城而已,還不至於要他用兒女來威脅誰。

李昭魚看著這個漂亮女孩,想起自己在平城耽誤這幾天,文竹和皇後安排的人應該已經到了涼州了,說起來幸好沒讓文竹跟自己一路,否則還不知道遇到什麼危險呢。

那女孩規規矩矩將藥碗放好,把毯子給李昭魚蓋在身上,“公主小心著涼。”

“有勞姑娘。”,李昭魚習慣了,一點公主的架子也沒有,看誰都是笑盈盈地,順便打量了一下,也是個美人,看上去是嬌養的,好歹是太守之女,說不準比自己這個公主還要過得順心呢,現在卻要來照顧自己。

“公主叫奴婢素心便好。”

李昭魚心想這太守之女或許在家被養的比自己還要金貴,她思索片刻,放低了聲音說道:“你若是想回家等到了涼州我幫你找個由頭送你回去。”

素心道:“不,能有幸侍奉公主是奴婢的福氣。”

行吧。

李昭魚不再說什麼,微微撩開車簾便看見了一柄劍,和馬上的人對視了一眼,她暗罵自己手欠,隻好假笑了一下,訕訕地把車簾放下,然後轉向另一邊。

遠看涼州是古樸朦朧的黃沙漫天之象,但越靠近便會發現這裡也不像想象中的那麼荒涼,城池堅固,邊防嚴密,一路上涼州駐軍都對賀渾十分尊敬,站得筆直但是卻也對馬車上的人稍稍側目,有些探究的意思。

百姓衣服簡樸卻不顯貧瘠,隻是顏色單調了一些,街道不乏來往的商販和一些固定的食肆,這裡的人看上去麵容更加堅毅,也被黃沙和戰亂浸染的更加雄渾。

李昭魚不敢露頭了,因為他注意到賀渾戴上了他的狼頭麵具,自己也不敢隨意在人前展露樣貌,她還在走神,隻聽見吊橋放下的吱嘎聲響,那城上的守兵在望樓上大喊:“大公子歸!”

“大公子歸!”

他們隻看著了絕影的馬鎧和銀色的麵具就已經足夠激動,不過這激動也有一部分來源於身後的那架馬車,整個涼州誰不知道他們大公子去迎娶公主了,這公主究竟長什麼樣子,實在是讓人想想就心癢。

馬蹄踏過木橋,護城河引來的水激蕩著水波,城門大開,賀渾驅馬駛過橋麵,李昭魚沒忍住掀開一點點縫隙,隻看見了他的背影。

“什麼?他還真把人娶回來了?”

賀弈把弓放下眼神轉過來看著達奚五,滿臉的驚異,看見達奚五點頭才笑了一下,“嗬,真沒想到啊,這次竟然沒跟爹唱反調,我還以為他會半路殺了那個公主或者直接在京都造反呢?”

達奚五也有些奇怪,這次確實反常。

幾十年涼州本是張姓掌權,也就是賀渾的外祖家,後來大晉實在是各地烽煙戰亂不止,涼州撐不住,鮮卑趁虛而入,與張姓聯姻,用鮮卑兵力助涼州站穩在這亂世中站穩腳跟,後來這涼州從姓張逐漸變成了姓賀,各種曲折難以說儘,唯有眼下的局麵是清清楚楚的。

那就是鮮卑和漢族各自為營,隱隱有對峙之意,漢人陣營多是追隨賀渾,而鮮卑族人更多是跟著這位賀羿,也就是賀孤落與鮮卑女子所生的兒子,誰不知道賀節度使對這個二兒子寵愛非常,讓人一度以為大公子的地位不保,許多人也改換陣營。

不過事情轉機正是八年前的武川兵變,當時賀渾才十三歲,他已經在軍營裡混了三四年了,領著三千人破了武川六鎮十萬兵力,一戰成名,涼州尚武,有多少鮮卑人也在那時候也臣服。

他們看著賀渾,仿佛看到了涼州的希望,也看到了自己的希望。

不過眼下還是這位在涼州叱吒多年的賀骨羅當家,因此許多事還不好說,不過賀渾本可以在涼州選一重要的鮮卑將領或者漢人將領的女兒聯姻,但是卻被迫去京都選了一個沒什麼用的公主回來,按理說,賀渾不應該也不會這樣聽話地把人娶回來的。

達奚五試探著問道:“畢竟也是大晉正經的公主,想來大公子有他的考量,想要聯合京都的人?”

賀羿嗤笑,“你不知道,他就算去娶個乞丐回來都不會願意娶李姓的公主。”

“這···”

賀羿從練武場回去,進了營帳,達奚五替他掀開帳子,他喝了一口奶茶,潤了潤嗓子,慢悠悠地開口:“當年他外祖張氏對大晉忠心耿耿,可是換來了什麼樣的下場呢?要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了怎麼會讓我們鮮卑人駐守涼州,叛軍圍城,幾番向朝廷請求支援,可是那晉成帝怕的恨不得趴到龍椅底下去,張氏滿門死了多少人呐。”

“真不知道晉成帝怎麼想的,竟然真的把公主嫁過來了,看來我這新嫂子夠倒黴的,這下有好戲看了”

說著陰惻惻地笑了,他樂見賀渾不安寧,唯恐天下不亂,趙康合該把他叫一聲大哥的。

賀羿想要看的好戲沒過多久就上演了。

李昭魚進了城之後就被帶到了賀渾的府邸,而賀渾則是直接去了葉護府和軍營。

賀渾十四歲單獨建府,府邸並不奢華,但是足夠寬敞和隱蔽,這裡離外城的軍營不遠,四周有望樓把守,在內城的東北角,內外城相連的淮波湖被圈在了府內,與後麵的假山依稀相連,青鬆翠竹冉冉,倒有幾分曲徑通幽的禪意。

李昭魚進來的時候便感到著府邸建造的並不規整,將院落稀稀疏疏地穿插建造在自然山湖之間,和賀渾這個人給人的感覺有幾分相似。

府內一年輕管事在前麵引路,這人做事謹慎有度,一路上時不時介紹院落位置走向,從容沉穩,李昭魚被許素心扶著,她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全,麵色還有些蒼白。

曲景止步頷首,“到了,夫人。”

這個稱呼讓李昭魚微微一愣,她抬頭看著上麵的梓桐院三個字,自己都沒察覺自己皺了眉,心口鈍痛,李昭魚麵上沒有顯露出來,隻是朝著那管事點點頭,她看著院內的一個人有些出神,這人怎麼這麼像···

崔引誅走上前,“公主殿下,奴婢崔引誅,奉皇後娘娘之命隨您到涼州侍候公主。”

李昭魚看著後麵的四個侍女,除了眼前這個人都是她宮裡的人,崔?她掩住麵上的詫異,心裡隱隱有個猜想,“崔姑姑是···”

崔引誅回答:“是奴婢的娘。”

李昭魚沒有說話,意料之中的事,她想問的是另一件事,“文竹呢?”

沒有人回答,李昭魚在這片刻的寂靜中變了臉色,她轉頭看著曲景。

曲景走上前,“回夫人,文竹姑娘昨日被達奚夫人叫走了,說是要教習一些涼州的規矩。”

李昭魚並非對涼州的事情一頭霧水,她在來之前已經儘可能了解涼州賀家的所有事情。

這個賀孤絡雖然年過半百,但是卻體力旺盛,妾室不斷,每一個都雨露均沾,賀渾庶出的弟弟妹妹應該還有好幾個,不過能手掌兵權的隻有他和賀羿,賀渾能手掌兵權是他自己掙來的,但是賀羿更多是因為賀孤絡的寵愛和鮮卑血統。

賀羿的母親和賀渾的母親一樣早亡,這個達奚夫人是賀孤絡的新寵,前幾年為賀孤絡誕下一個男孩,很得賀孤絡的喜愛。

李昭魚明白,這個達奚夫人,是要給李昭魚一個下馬威,她隻是沒有想到,這個下馬威來得這樣快。

李昭魚本不必去拜見賀家的人的,她再怎麼說也是公主,這是要逼著她低頭,她不是不能低頭,可是眼下她站在賀渾的地盤上,她低了頭折的是賀渾的麵子,賀渾一定饒不了她,可是李昭魚絕不能讓文竹留在那裡。

“備車馬。”

“夫人,不如等大公子回來···”,曲景語氣平淡,很像是發自內心的意見,“達奚夫人不敢輕易傷我們府上的人。”

李昭魚搖頭,“我不等他,帶我去。”

曲景似乎是愣了一下,而後應聲,“是。”

“還有,幫我去找楊敢。”

“是。”

“但願他可以幫我。”,李昭魚喃喃道。

約半個時辰後,李昭魚來到了另一個賀府,這裡和賀渾的府邸正是兩個方向,約莫小半個時辰才到,府裡早有人通報了,李昭魚進去的時候一路上那些目光都在打探,她卻毫不在意,賀渾父親的這個府堪比京中世家,府內的人穿著的衣服也要鮮豔華麗的多,他們早就不穿鮮卑服飾,完完全全是中原的裝扮。

李昭魚身後跟著崔引誅,她站在正堂外,寬闊的屋內有不少人,她走進去時感覺到這正堂房簷格外低矮,平白會讓人生出些壓迫感,可是李昭魚站在這裡,沒有一點畏懼神色。

她一眼便看到了那個夫人,站在正中間,帶著驚心打扮的俗氣,和一種恃寵而驕的得意。

達奚夫人站起來,朝著那座上的幾個女人道:“瞧瞧,公主娘娘來了。”

李昭魚進去時得到了注目,和不倫不類的禮數,她們行禮漫不經心,沒有一點規矩,直直地打量著李昭魚,她還能聽到幾句私語之聲。

“怪不得給娶回來了,敢情是長得勾人啊。”

“看著這麼瘦弱,能禁得起那活閻王折騰嗎?”

李昭魚沒有理會那些嬉笑聲音,直接坐到了上座。

“幾位夫人有禮。”

達奚夫人捏著帕子,眼角裡挑著輕視和打量,她笑著落座,“公主娘娘可算是到了,我們在涼州都盼著呢,京都裡出來的美人還真是不一樣,我們大公子眼高於頂,看來隻有公主這樣的身份樣貌他看得上。”

“我的人呢?”,李昭魚笑笑,她看著那樣瘦弱,話也輕飄飄的,可是卻讓整個屋內的人僵了一瞬。

“公主說笑了,你的人我們怎麼知道在哪兒?”,達奚夫人看著她笑著道,“我們和大公子那邊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大公子也從來不到我們這裡的。”

這意思就是,她今天要不要得到人全憑自己的本事,賀渾是從來不踏入這裡半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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