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雪城又恢複了往日繁榮祥和的景象,作為祈域最繁榮昌盛的城池,在這生活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和皇室緊密聯係的達官顯貴。但最近這些人都沒有以前那驕傲自信的氣焰了——巫靈一族滅了,作為祈域最古老的家族之一,竟然就這樣被玄皇以未查清楚的理由殺了。但是,人們都敢怒不敢言。畢竟,這些年為了戰力不斷強大的需要,大部分家族法力高強的後代都奉皇命參軍了,沒有人想為其他家族去得罪被稱為“最強皇帝”的彌彥。
在人心惶惶的時候,皇宮地下的牢房仿佛與世隔絕,四周昏暗。突然有一道刺眼的亮光刺得嵐下意識閉眼,但他沒什麼反應,這麼多天的拷打審問使他身心俱疲,他隻感覺兩胳膊被人粗暴地架了起來。架著他的人帶他直接一閃身,來到一個地方,並狠狠地踢上他的膝蓋,迫使他跪下。
大殿清冷而華麗,隻有一個人坐在高高的皇坐上,其他人都已經退了下去。嵐的身上全是被電鞭抽打後的血痕,黑發散亂,猩紅的雙眼看著高坐皇座的人,並沒有什麼情緒。倩雪應該已經安全離開了吧,他想。連道彆都沒有,想到這,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說到底他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也不配彆人專程來說聲“再見”。
彌彥站起身來,與旁人不同,他留著乾練的短發,戴著帝冠,明明年輕卻籠罩著一股死氣。“朕一直以為“殤”是我最忠實的利刃。可你作為其中最鋒利的一把竟然違抗我。”
“屬下惶恐,不明白陛下的話。”空蕩蕩的大殿上響起兩人的回聲,明明主從之間的對話,但是嵐的口氣一點沒有起伏,既無敬意也無畏懼,好像隻是機械地例行公事而已。
“是你放她去帶走那個罪人的遺體的,追殺令已下,你還放走了她。”罪人,對於生前本該與他成婚的女子,他提到時神色間並沒有什麼波瀾。
“巫靈一族本就擅蠱毒之類的秘術,屬下沒留意,不小心中了圈套,是屬下無能。”
玄皇眯了眯眼,道:“這樣啊,既然如此,朕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朕的法師已經追查到她和幫她逃走的人最近在庫奇鎮出現了法力波動,想來,她們是想離開祈域。一旦出境,再想抓人就難了。朕命你同“殤”的其他殺手一道將她二人除掉。”
“是……”嵐的睫毛微微一顫,淡淡地回答後正準備起身,便被玄皇一掌拍上心口,沒多久,他感覺心口劇痛,臉上身上出現深深的紫痕,半跪在地上。
“‘噬心蠱’,你對它的了解不比我少,帶回她們的頭顱,朕會親自,為你解毒。”
嵐半跪在那,紫痕漸漸消退下去,疼痛稍稍緩解,看著玄皇,眼中閃過一瞬難以察覺的殺意,咬牙道:“是。”
而倩雪她們並沒有感受到危險悄然逼近,隔天一早,等小玲將圓圓安頓好,便打算隨她去山上的墓地。
村子不大,高大姐家的事便被傳開了。雖然當時布了結界,但一戰後,房子畢竟被毀了,村裡人議論紛紛,又看著小玲領著幾個外來人,便有些驚懼地避開了。
淩晨太陽才剛剛升起,墓地附近霧蒙蒙的。來到一處墓前,雖然沒有太正式的墓碑,但周圍被打掃得很乾淨,應該是小玲常常來照料的關係。
“小玲姑娘,很抱歉,為了進一步調查,我們可能要把你朋友的墓給挖出來。”倩雪對著小玲有些抱歉,但小玲也明白,沒說什麼,隻是問要不要自己找鏟子之類的工具輔助。但倩雪隻是帶著她往後退了退。
夜雨萌手中法力一聚,巨大的鐮刀再次入手,隻是與之前不同,在夜雨萌手腕反轉間,鐮刀猛然變成了一把通身紫光的長劍。夜雨萌縱身跳起來,長劍往下一斬,周邊的泥土儘數爆炸開,底下一個簡陋的棺材赫然出現。
再用靈蝶把棺材抬上來並打開後,裡麵果然躺著一具女屍,臭味襲來,四人都捂住了口鼻。女子的身體已經腐爛了,但是從身上的痕跡來看,生前應該被劃了很多刀才導致失血過多而死的。
楓看了看,輕笑道:“看來跟人結怨很深啊,被捅這麼多下。”
倩雪走到屍體前,向屍體欠了欠身表示抱歉,仔細看了看屍體。刀傷確實和之前的女子死法都不一樣,她肯定不是被煞氣所殺。但以防萬一,倩雪雙手結印,手上出現了一個小法陣。法陣飄到屍體上方,從頭到腳,漸漸地,腐爛的身體竟然恢複,呈現出活人的樣子。
看著好友生前的模樣,小玲忍不住哭了出來:“月月……”
可其他三人卻覺得不對,女子麵容姣好,多了一份普通村婦少有的嫵媚,關鍵是鼻尖上竟有一顆黑痣!這女的與小玲的女兒圓圓長得一模一樣!小玲還沒哭完,被夜雨萌直接橫抱起來,嚇了一跳。
雨萌和楓正要趕回去,卻見倩雪站在屍體邊,看著眼前的女人陷入了沉思,“你們先去,我一會兒跟上。”夜雨萌她們也不多問,抱著小玲飛身趕回家中。
回到小玲家,雨萌和楓立刻進屋找了一會兒,後對視一眼,都搖搖頭。楓走到小玲麵前說:“你女兒不見了。”什麼?小玲一時沒反應過來,趕緊跑到屋裡找孩子,可無論她怎麼呼喚,都不曾見到圓圓的身影。
小玲又驚又慌,楓夜二人向自己走來,夜雨萌一針見血道:“這女孩到底哪來的?”小玲被嚇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楓站在一旁,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樣子,但也在思考著什麼。
三人氣氛尷尬之際,倩雪正從山上回來,走到小玲麵前,微微歎口氣,或許是怕刺激到她,便輕聲道:“小玲姑娘,剛才我們都看到了,你的發小和你女兒長得一摸一樣,你不會想說這是巧合吧。而且,現在你女兒也不見了,你若是擔心她,就請跟我們說實話,我們不會為難你。”
小玲左看右看,沒忍住又哭了起來:“我……我不知道,月月隻是說要去找他,結果人沒找到,還……還丟了命,圓圓不是我親生的,是我撿的,我就覺得她像月月,感到親切,就養著了,但她一直都很乖的 ,她……不見了,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了啊。”
倩雪將她扶到桌旁坐下,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慢慢說。
“月月和我從小玩到大,父母前兩年也都過世了,畢竟咱村條件確實不好,我們更加依靠對方了。就有一天,一個男人說自己姓王,是鎮裡派來救助村裡人的。他穿的好,都是我們沒見過的料子做的。大家夥以為終於要過上好日子了,就有乾勁,爭搶去幫忙。一來二去,月月就和他生了感情,我也為她高興。後來,沒想到,我們村後麵竟然找到一金礦,可把我們高興壞了。可恨的是,姓王的明明說好采完後會分給我們的,結果第二天人就跑了,月月也很難過。大家夥氣不過,但大部分人都沒去過城裡也不敢爭,有幾個人想去告狀,結果進城後就沒回來過,大家就都不再提了。”
小玲說到這,格外生氣,一旁的夜雨萌道:“這姓王的不會是那王德鎮長吧,總不能是同姓吧?”小玲聽到這個名字,愣了愣但還是不知所措,倩雪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就這貨色,我覺得不要也罷,但月月不知為什麼,就是不死心,偏要拉著我去找姓王的,我才不去見狗東西。沒答應,誰知道她竟然自己去了。我擔心但也不知道怎麼辦,想說畢竟是有感情的,就在家裡等。幾天後,我心裡過不去,想她也差不多回來了,去她家找她,就發現她死了,後來的事你們也知道了,我隻能自己埋了她。”
“那圓圓呢?你是在哪遇到她的?”
“我埋完月月,回家時在山路上遇到了她,衣服破破爛爛的,又不會說話。一開始,我看她長得和月月一樣也嚇了一跳,但總不能把小孩一個人留山上。就先帶回家了,村裡人也沒人認得。後來,我看她聽話也省心,想說或許是老天給我留個念想,就養在身邊了。”
聽完這些話後,三人都沒說話,各有想法,夜雨萌轉向倩雪道:“想來,圓圓應該是煞氣的實體化身,莫非煞氣是附在了月月的身上?否則為什麼和小玲的發小長得一樣,又害怕我們。但我還是不明白,我一直以為煞氣隻能附在活物身上,難道當時的月月還沒死嗎?可是她的屍體還在山上,總不能是靈魂出竅吧。”
聽到這裡,一直無話的楓終於開口問道:“我之前就想問了,這種煞氣,以前三界一直沒有出現過吧,可你們從開始到現在一點也不驚訝,似乎還頗有了解,你們以前就見過這種煞氣嗎?”
夜雨萌頭也不回,冷聲道:“與你無關。”
楓也不在意,聳了聳肩,似乎習慣了對方的冷淡,轉向倩雪:“怎麼辦?直接去抓?還是先弄清煞氣到底附身了什麼?”倩雪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先對雨萌和楓點點頭,然後麵向小玲,感到抱歉:“對不起,小玲,但是,我們,必須殺了圓圓。”
小玲一聽這話,攤坐在地上,眼淚直往外流,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夜雨萌猛然一顫,轉頭看向屋外,低喝到:“來了,居然就在我們剛剛回來的山路上!”
楓雪二人一聽,跟上去,倩雪卻被剛剛泣不成聲的圓圓死死抱住:“我……我不太懂這些,但是剛才你朋友是不是提出了些不對的地方,所……所以你們也不確定圓圓到底有沒有問題。不,不能殺她。”
看著她固執的樣子,倩雪雖忍不下心,但還是轉身,直視小玲的眼睛,道:“確實,像我朋友說的,煞氣——也就是之前襲擊你的那團黑氣,需要附在活物身上。今早你們回來時,我留下來又檢查了一下你朋友的屍體,我發現她懷孕了。”
小玲愣了愣,手稍稍鬆開了些。懷孕?
“是,懷孕兩三個月了,而且,胎兒不見了,我也已經從你朋友的肚子裡探查到煞氣留下的痕跡。”
小玲呆呆的,鬆開了手,坐在地板上,不再說話了。
倩雪幾人也沒辦法,時間緊迫,必須在下一個受害者出現前解決煞氣。去往山上的路上,夜雨萌邊跑邊問倩雪:“母親都死了,那胎兒不應該也死了嗎?怎麼還會被附體?”
“母體死後,在極短的時間內,胎兒還有活的可能。我想,煞氣應該是在月月死的一瞬間附體胎兒的。”
楓張開羽翼,在她們身旁飛著,在風中問道:“那她為什麼要殺那麼多女人?還多是妓女。”
“據我們所知,煞氣的強弱很大部分取決於它所附身的本體的強弱。胎兒的法力太弱,需要通過不斷殺人來從他們身上吸收法力。但是,為什麼多是妓女我也不明白,按理說,這一類人法力也不強才對。”
言罷,三人不再說什麼,直奔山上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