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噩夢he’係統檢測到攻略對象正困於夢魘中,請問現在是否進入夢境。”
少年的腦海裡響起了冰冷的電子音。
他看了看辦公室裡正在交涉的大人,毫不猶豫走到自己的新班主任麵前,麵露難色:“老師,我有些不舒服,可以趴著休息一下嗎?”
少年甚至臉頰泛著異樣的紅,老師點點頭,並囑咐說不舒服及時說。
他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是讓係統目瞪口呆
“叮------”
聽到下課的聲音響起,上課時強撐著釣魚的林歡終於堅持不住了,不管周圍同學是怎樣吵鬨著,她趴在桌上一樣秒睡。
作為睡眠質量不好,有時還會做噩夢的高中牲,課間補覺是常態,人不睡覺是會死的。
以往這課間十分鐘,林歡跟死了一樣,但這次她睡得並不是很安穩,埋在胳膊肘裡的眉毛不自覺地皺起。
冷意從腳底開始向四周蔓延,像是一條皮膚光滑的蛇開始慢慢纏上小腿,粘膩而冰冷的觸感令人作嘔。
誰這麼缺德將空調調這麼低,林歡有些煩躁地換了另一隻手枕著打算繼續睡。
四周寂靜,沒有聲音,她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
下意識以為是上課了,怎麼就沒聽見鈴聲,她猛然抬起頭。
心臟驟停,四周沒有人,她向窗邊一瞥,明明是很明媚的陽光怎麼就變成了暗黃色,四周都透露出詭異的氣氛。
詭譎的光照到林歡白皙的手臂上,沒有溫度,她的兩條腿在這個大夏天忍不住地顫栗,而現在她還沒有搞懂情況。
林歡正打算站起來出去,教室的門把手驀地轉動起來。
哢噠。
門開了。
這種時候本不該好奇,但她像是不能控製一般,頭生生地扭了過去。
沒有東西。
但。
溫度急劇下降,陰冷不再是像之前的粘膩的蛇那樣慢條慢理地纏繞上來,而更像是密密麻麻的吸血蟲,緊緊吸附著她,好像是要把她啃食殆儘。
什麼情況,林歡拔腿就跑,儘管在夢裡見了那麼多妖魔鬼怪了,她還是不能克服恐懼的本能,不敢與奇怪的東西對峙。
衝到門口,她感覺到那東西看過來了,或者說是注視,帶著極大的壓迫,她瞬間感到頭皮發麻,感覺除了自己的大腦,身體上的所有細胞都要脫離,自己似乎離狗帶不遠了.
雙腿像是被灌了千斤重的水銀,移不動。
林歡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氣把教室的門打開,開始狂奔。
跑到哪裡去呢,大腦從沒有運行地這麼快過,她突然覺得這夢是真的很怪,較之前的夢,這怪物好像沒有實體一般,看不到,但是這種被注視的感覺一直在,無論她跑到哪裡。
教室,安靜。
辦公室,安靜。
廁所,水滴答滴答的聲音,更是讓林歡頭皮發麻。
額頭上的汗一滴一滴地流下來,校服也被冷汗浸濕了,在暗黃色燈光下,她迫於注視的壓力一直奔跑,那東西離她越來越近了。
越是密閉的地方越是讓人壓抑,林歡索性往操場那邊跑。
她看到足球場上有一張床,沒見過這麼無厘頭的夢。沒眼花,好像就是她臥室的那張——雖然被子隻是簡單地印了幾隻卡通小孔雀。
林歡心裡麵有一萬隻草泥馬越過,這可真是快哉快哉。
沒有辦法了。
必須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她幾乎要把自己所有的極限都發揮出來,在跑了半個小時的情況下還開始衝刺。
呼-呼-呼。
儘管還因為跑步在氣喘籲籲,她等不及了,一口氣鑽到被子裡,可是注視的感覺並沒有消失,所幸那個東西好像真的不再靠近她了。
老天現在開始寵幸她了?
因為極致的缺氧,林歡感到頭暈目眩,還有些想吐,她拉開被子的一個小角,把鼻孔湊在那個小角上呼吸,像小時候爸媽不在家自己因為害怕躲在被窩裡那樣。
喘了幾口,被子似乎被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扯了扯。
!?
林歡馬上把那個小角重新掩好,大氣不敢出,緊緊裹著被子。
怦怦怦怦。
心臟的劇烈跳動和身體所感受到陰冷形成強烈的對比,加上過度緊張和缺氧的緣故,她覺得自己幾乎要昏過去了。
無所謂了,被抓到就抓到吧,反正自己已經儘力了,感覺自己裡見到太奶不遠了。
被子還在被扯著,外頭的人似乎覺得有些好笑,“快出來吧,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
被子外麵傳來了人類的聲音。
林歡從被子裡探出頭來,還被那詭譎的光刺了一眼,忍不住把眼睛眯了眯,難得這麼不雅。
確確實實是個人,還是個男的。
看了一眼之後隻有這個想法了,畢竟人都丟了半條命。
“你沒事?”喉嚨乾澀地要裂開了,林歡聽見了自己像乾屍一樣的聲音,或者說像是初學者放肆地拉著提琴,難聽。
“嗯,確實沒有。”那男的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就看著林歡,是狼狽的林歡。
她都沒有力氣翻白眼了,整個世界現在就她有事,還是個單機。
“滴滴,係統檢測到鑰匙碎片正在林歡的枕頭裡,請務必將該重要碎片集齊。”
冰冷的電子音又響起。
“那個,好像有個東西在你的枕頭裡,你要不要拿出來試試。”
那個男的將林歡的被子往下扯了扯,好像是想讓她呼吸更輕鬆些。
聽對方那麼一說,林歡直覺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連忙開始搜起枕頭來。
她花了一秒調整自己,很快就把枕頭裡的東西拿出來,一個金色的小鐵塊?
摸到鐵塊的那一瞬間,連那暗黃色的詭譎的光都沒了,林歡的眼前隻剩下一片黑。
在視覺被奪走後,觸覺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
冷冷冷!
遠處的怪東西動了!
本來勸自己躺平等著狗帶的林歡又開始慌張了,求生,好像是人的本性。
她不知道現在是該逃還是躲進被窩,旁邊那個男的好像也消失了一般,融在黑夜裡一聲不吭。
那鬼東西越靠越近了,她渾身開始打顫,手上卻死死攥緊那個金色的鐵塊。
“你很討厭被注視吧?”
那個男的似乎想刷點存在感,莫名地來了這麼一句話。
簡直是有病,誰想無緣無故被注視啊,那種莫名其妙的注視簡直就像是偷窺狂,死流氓,死豬,無敵宇宙死癩蛤蟆。
真的有人會時時刻刻盯著另一個人,想要偷窺一切動向一般,惡心至極。
嗯?林歡好像是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到了,她才發覺自己原來這麼討厭被偷窺的感覺嗎?
怪物近在咫尺,林歡感覺陰冷黏膩的已經爬上自己的腳踝。
一些記憶開始湧入腦海,她難受地緊繃著,生理性的眼淚從眼眶流出。
林歡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此刻她心裡無力極了,想著自己什麼時候可以強大一些。
記憶重現。
那個女同學特意看了你一眼,”正在和林歡打趣的劉文文突然停下來,林歡沒有回頭,隻覺得毛骨悚然。
那位女同學之前她就和劉文文說過,平常時不時就會看林歡在乾什麼,有時候林歡真的挺佩服那位女同學的毅力和堅持。
下課要轉頭看一下,上課要轉頭看一下,就連tm自習課也要轉頭看一下。
人難道沒有自己要做的計劃什麼的嗎,老是盯著我是什麼意思啊,有時候林歡在心裡哭天喊地。
這確確實實在一定程度上乾擾到林歡的學習和生活了,但林歡也不太好直接和那個女同學說,也就一直拖著拖著,她也沒想到自己內心的情緒和壓力會這大。
那,出現這種怪事就解釋得清了。
手上的金屬塊開始發熱發光,林歡被強行從回憶裡抽離出來。
那些陰冷和那個怪物似乎都被這小金屬的光和熱驅散走了,林歡想借著這微弱的光看看周圍會變成什麼樣,以及,那個陌生男的還在不在。
什麼還沒來得及看清,她就被她同桌晃醒了。
“快起來了啦,老班的課,上課了。"聽到同桌的聲音,林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抬頭看了看教室。
老師還沒來,大部分同學都已經準備好上課了,還有一小部分同學在意猶未儘地聊著八卦,而剛叫醒她的同桌,吳曉,把額頭抵在桌子上,正在吃辣條。
空調的風並不是很冷,其實還挺涼快的,一切都正常極了。
林歡剛醒來,有種巨大的割裂感,很正常,這種感覺和以前課間睡覺醒來的感覺差彆不大,正常正常正常。
她鬆了口氣,把手伸進桌肚裡準備拿數學書。
下一秒,林歡建立的以上所有都破裂了,毫不誇張地說,活了十七年了三觀在此刻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