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 櫻花雨下(1 / 1)

賽珍珠放飛蝴蝶之後,帶著心腹坐在西側的涼亭內,仔細觀察著學生們的反應和能力。

片刻之後,她搖搖頭。

“一個滿意的都沒有,這些學生的神力修為,與旁人相比是不錯,可要是和禧平比,始終差點意思。”

旁邊的侍女見賽珍珠憂心忡忡地模樣,也忍不住埋怨,“不知禧平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明明小時候四肢都不協調,活脫脫一個軟腳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突飛猛進,一躍成天才了。”

“禧平這個樣子,成神是遲早的事,隻怕到時候父女連心,我的日子不會太好過。”賽珍珠不願見到這種局麵的發生,才花了心思抓了四翅琉璃白蝶回來,磨煉眾人,發掘一些有潛力的人才。

“您和班穹現在是雙禦,平起平坐,若是班穹野心上來,妄圖奪權,自封苗裔該如何是好!”

賽珍珠最怕的就是這個局麵,雙禦尚能互相抗衡,可若是班穹成了孔雀一族的苗裔,自己豈不是變成了臣子。

不,絕對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這裡沒有滿意的,我們就往彆處挑。”侍女寬慰賽珍珠,“仁愛堂的人我已經見過了,她比這些學生還要拔尖些。”

“叫什麼名字?”

“霜見。”

“唉,瓜地裡還能長出什麼紅蘋果,除開修為,用來製衡班穹,最重要的還是服從,好掌控。下午我親自見見,若是不出眾,我可不會賣達吟這個人情。”賽珍珠低頭搖了搖手中的扇子,“想要仁愛堂堂長的位置,也得幫我解決點煩惱,不是嗎?”

“大人說的對!在下馬上去安排霜見來……”

賽珍珠聽著聽著就沒下文了,她狐疑地抬頭,卻見侍女咧著嘴,安靜,而不知不覺間,周遭的一切都靜止了,原本胡亂飛舞的蝴蝶,飄落的櫻花瓣,都靜止在空中。

所有的一切,都被暫停了。

放肆!誰敢在此動用神力?

賽珍珠試探性地起身,她伸手揮了揮扇子,發現身體是活動自如的。

不,不是神明,若是神明施法,自己應該被一同禁錮。

這個人,應該是修完了神學修養前一百年,除神之外皆聽號召,沒有修完後一百年,因而神仍舊有自主權。

究竟是誰?

片刻之前,苔苔順著矛哥的指引,來到了東側,也就是學生們捕殺蝴蝶之處。

她親眼見證了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是如何對待蝴蝶的,有捏碎蝴蝶翅膀的,用劍將蝴蝶從中間攔腰劈斷的,這不是試煉,也不是學習。

這是打著進步的名義,做純純的虐殺----將數百隻蝴蝶禁錮在小小的一方,肆意妄為。

苔苔仿佛聽到了這些染血的蝴蝶發出的哀嚎,混著學生們狂浪的笑聲,倍顯淒涼。

她偷偷摸摸來前院,本以為會見到賽珍珠的言傳身教,學生們尊師重道的和諧模樣。

但是眼前的這一幕,無疑是讓她的心口挨了沉重的一擊。

大名鼎鼎的神學院,長老會,出類拔萃的天之驕子們,所有存在苔苔腦海中的美好幻想,灰飛煙滅。

而就在苔苔陷入巨大的情感波動時,有一隻受傷的蝴蝶飛到了她眼前,而蝴蝶身後則是殺紅了眼睛的學生,他麵目猙獰,早已失去了禮數,活脫脫一個夜叉。

“小心。”

苔苔一口氣提在喉嚨口,她再也沒法視而不見,凝神靜氣,一邊使用定身咒禁錮在場的所有人,另一手抽出背簍中的旱金蓮蔓枝,輕柔卷過蝴蝶。

須臾,苔苔收力,長長的蔓枝順勢卷在苔苔的手臂上,連帶著蝴蝶穩穩落在旱金蓮花上。

苔苔給學生們下了禁錮,沒有了學生的追捕,剩下的蝴蝶很快彙聚在一起,卻仍舊無法逃離這一片天空。

該死,忘記這是賽珍珠的神力領域,自己還沒有辦法解開她的法術,

而西側涼亭內的賽珍珠顯然也注意到這一幕,她雖然有些惱怒,內心卻很自信。這孩子看著麵生,真有這麼強,早就名揚天下了,她又沒有神紋,想來不會有太高的神力,無法破解她施展的氣場。

正當她得意洋洋時,那些蝴蝶竟煽動翅膀,脫離了賽珍珠的掌控,自由地衝向天際。

神明衝破了禁錮,賽珍珠有些惶恐不安。

積攢已久的櫻花瓣從苔苔上方落下,隨著清風吹來,狂亂地卷起花瓣,那陣風仿佛有生命似的,形成幾個漩渦,櫻花的人香氣圍繞在苔苔四周。

苔苔雖看不穿發生了什麼,對方應該沒有惡意,她輕輕揮動雙手,但她認出剛才被她救下的蝴蝶,渾身充滿柔光,緩緩停在她的指尖。

誰都沒有能力來阻止這一刻。

一人一蝶猶如神仙眷侶,生死相依的宿命正要緩緩開始。

許久,風停了。

人與花瓣逐漸散去。

醒來的眾學生依舊對這幕酣神醉的場景毫無知覺。

“怎麼都不見了?剛剛明明還在的。”

“就是就是,太掃興了吧!”

“我的衣服都被染紅了,我還想在賽大人麵前好好表現一番呢!”

突然消失不見的蝴蝶群也隻是換來他們的一絲迷茫,更多的則是未能儘興的惱怒。

侍女繼續講著,賽珍珠卻已無心再聽。

她煩躁地換話題,“把巡邏前院的人帶過來見我。”

侍女略猶豫後輕聲說,“巡邏前院的是湯家兄弟,不是我們的人。”

賽珍珠冷哼一聲,“我就知道和他脫不了乾係,四翅蝶足足抓了我兩天,現在一切都毀了,班穹那個老匹夫,浪費我的心血,這賬我可記上了。”

侍女並沒有見到苔苔與蝴蝶的那一幕,還以為蝴蝶都被學生捕殺了,聽賽珍珠此言是一頭霧水。

真正讓賽珍珠惱怒的是,自己看上的苔苔,有可能早已和班穹是一條船上的。

賽珍珠現在是看啥都不順眼,偏偏胡亂飄零的櫻花瓣慢悠悠落在她的茶盞上。

上好的茶,就這樣被毀了。

賽珍珠的眼神越來越陰暗,美麗的五官猙獰異常,隻聽晃蕩一聲,精美昂貴的茶盞在賽珍珠的手中瞬間四分五裂。

侍女低頭不語。

“一定要給班穹一點顏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