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穹府內
禧平慢慢張開眼睛，凝神調息。神力又渾厚許多，也不枉她這四年的辛苦修煉。
身旁的侍女見禧平醒了，急忙遞上華麗的外袍，又從差人送上一精致的燉盅。
鎏金的燉盅外形優雅，裡麵盛的湯水卻詭異地冒著黑氣。
禧平早已司空見慣，她將湯水一飲而儘，隨後捏起絹絲的一角，滿意地輕抹殷紅的雙唇。
她在侍奉下仔細著裝，隨意抬眸，床下已經齊刷刷跪了兩三排人。
“恭喜小姐順利出關！”
底下的人嘹亮地回應。
“都起來吧！”
跪在地下的人群雖然看起來很虔誠卻，可表情卻是戰戰兢兢，如臨深淵。
禧平懶得多給他們一個眼神，這些人不過是下等人，配不上太多的回應。
今日陽光燦爛，一層淡淡的日光如流水般覆蓋在地磚上，仿佛與往日有所不同，又仿佛沒什麼變化。
此處視野極為開闊，目及之處，一座紅色的岩山映入眼簾。
禧平皺起眉頭，哪裡有些不對勁。
“我修煉時，你們動過我的房間了？”她未動聲色，壓迫感卻湧動在每一個人周圍。
“回小姐，沒有您的吩咐，屬下不敢擅自做主。”侍從低著頭，蜷縮著身子回答。
“還說沒有。”禧平抓起一旁的燉盅隨手摔在地上，“那怎麼原本窗外的四神山，變成了五鐵山？你們還敢騙我。”
底下的人看著四分五裂的燉盅大氣不敢出，唯恐惹得同樣的下場。
“小姐是孔雀族最聰明的人，誰有這個膽子敢騙您。”一位侍女壯著膽子，拿起絹絲替禧平擦去手上遺留的水漬，儘管那根本不存在。
禧平上下打量著這位膽大的侍女，侍女無視這份眼神，遞上三分燙的茶，“小姐不僅人長得美，觀察力也無人能敵，一眼就發現了不同之處。”
禧平這才接過茶盞，“你倒是懂說話，那就由你來說說看吧！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短短四年就能讓一座山化為烏有。”
侍女糾結了一會，沒有開口。
禧平耐心漸失，她隨手指了指另一個侍從：“你來說。”
那侍從實話實說：“回小姐，一凶獸闖入四神山，傷人無數，昨天有個野練的小仙製服了他，可惜連山也一道毀了。”
禧平聽了火從中來：“一夜之間將四神山化為齏粉，那得有多麼強悍的神力，孔雀地不可能有這種人。”
禧平嘴上這麼說，心裡卻越來越慌，四年，才四年孔雀地就湧現了這般奇才嗎？會不會已經有人超過自己了。
這時，那位緘默的侍女洞悉了禧平內心的恐慌，開始信口胡謅：“回小姐，我夜觀天象，發現四神山恰有地震，範圍雖小，破壞力卻大。想來那小仙也不會有這麼大的本事毀滅一座山，四神山之威嚴，非雙禦大人與您不可摧折。”
禧平這才鬆開了緊握的拳頭，她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看上去很是讚同，“是地震就正常了，我就知道，區區四年，怎麼可能有人能與我比肩。”
燉盅內的湯水顏色與五鐵山甚是相配，她又接著說：“窗外的四神山沒了也好，五鐵山的顏色才更稱我心意。”
這時門外的侍衛進門傳話。
“啟稟小姐，大門外有個女子求見，她還送來一個盒子。”
禧平隻掃了一眼，未做回複。每天慕名拜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憑父親今時今日的地位，上趕著送禮的人每天都有，沒什麼新鮮的。
侍女上前接過盒子，畢恭畢敬地在禧平麵前打開。
“往常彆人給我送花，最次也是一束一束送，這倒是少見了。”禧平纖細的手指撚起盒子裡的花瓣，非常嫌棄：“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花瓣，顏色也不對，送人要正紅色才好看。”
“紫色詭異得很，湊近聞還有一股怪味。”禧平厭惡地擺擺手，侍女見狀連忙移開匣子。
“那人還說是自己毀了四神山，這盒子裡的東西是用來給小姐賠禮道歉的。”
剛剛不是還說四神山不是地震毀的嘛！怎麼突然有人來主動賠罪了。
地上跪著的人群未散，漸漸交頭接耳起來。
禧平一愣，看向侍女，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回應。
侍女顧及著旁的，隻能硬著頭皮說：“此人定是來嘩眾取寵的，試問誰做錯了事不是遮遮掩掩，哪有趕著承認，無非是拿一片花瓣，來博取小姐和大人的名望罷了。”
因為以前也有沽名釣譽之輩上趕著胡鄒，一時間大家都覺得侍女的話很有道理，又紛紛恭維起小姐。
禧平這才有些舒心，聽了這些好話越發飄飄然：“誰要她來賠，看不起我嗎？打發她走就是。順便吩咐下去，把四神山遺留的平地整理出來，我要在那裡舉辦成神儀式，讓孔雀地所有人都來瞻仰我的風采。”
“至於盒子……盒子拿出去丟了，再打發她走便是！”
禧平遣散了地上跪著的人群，單獨叫住了正要離開的侍女。
“你知道這本書嗎？可曾練過一招半式？”禧平顧及著侍女的身世，言語還算委婉，她打開櫃子，從中取出一本足有小臂厚的書。
侍女湊上前一看，點點頭又搖搖頭：“回小姐，《兩百年神學修養》在下隻修習了幾年就再難突破，太難了，後麵幾章我都沒翻過。”
禧平聽了以後，一副正如她所料的表情：“這本書雖說是兩百年的修養，可沒人能在兩百年修完所有內容。常人修到五十年都是極限了，略有天賦的能突破一百年，再往上就少之又少了，孔雀地的雙禦賽珍珠和父親大人都是花了近三百年才修完。”
禧平把書倒過來，翻到最後一頁，掃了眼書中的內容，胸有成竹。
“而我不一樣，四年前我為了最後一節內容閉關修煉，現在我已經練成了整本書，而我今年剛好兩百歲。這不是天意是什麼？”
“小姐天資過人，素有孔雀地小天才之稱，自然是無人可比。”
“天資？你說得對，誰叫我的父親是雙禦之一呢！雙禦自然是最有實力的，你要是賽珍珠的女兒，說不定不會比我差太多。龍生龍鳳生鳳嘛！”
禧平無視侍女，無視地上摔爛的燉盅，自顧自仰天大笑。
窗外吹進來一陣冷風，桌子上的書本被吹得簌簌作響。
侍女的心漸漸消沉。她望著禧平那張漂亮的、卻因為笑得太過激烈而扭曲的臉龐，心緒被拖拽著陷入迷失。
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一個善良又非常平庸的人，她縮下身子，捏緊拳頭，頭越發向下低去。
禧平把她的反應儘收眼底，笑意卻更加盎然。她就是喜歡看彆人不如她的模樣，無論是誰。
“我府裡的人也不能太差，至少要突破五十年的修習大關。我父親常說實力不夠補品來湊，這裡有兩支千年人參，你拿回去補補身子，假以時日，一定還能有些精進。”
禧平轉身走向另一個櫃子，打開後裡麵整整齊齊的羅列了一整櫃的滋補之物，品種之全，令人驚歎。
侍女回過神來，自若地接過人參，“多謝小姐賞賜，在下定不負小姐的期望。”
“以後你彆當普通的侍女了，就跟著我，我自然是不會虧待了你。”
“多謝小姐！”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名叫----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