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赤縣本地夏日最多的就是桃和杏子,旁的水果少,但他們清赤縣雖算是北地可距離南方也近,南來北往的貨物來來去去。
一些南地不好保存的果子,商販多是會將快要腐爛的沿途就地賣出去,掙些銀錢,總比砸在手裡強許多。
因而季榕夏也是吃過南地的果子。
隻是到底比本地的果子貴,季榕夏吃得也不多。
此時他一下就嘗出自己吃的是橙子味的糖塊。
“好好吃,堂衿你吃的是什麼味的?”季榕夏好奇地問。
“我吃的這個似乎是葡萄,但嘗著又不太像。我想這糖果應當是顏色不同味道便不同,這顏色與果子都是相對應的。”穀堂衿笑道。
兩人對視一眼,悄悄溜回屋裡,拿出那一大袋子糖果,將每一種糖塊都嘗了一遍。
“這是李子味、這個是桃,這個是杏子,這個是橙子、這是荔枝,這些我就嘗不出來了。”季榕夏將他能分辨出來的幾種糖放在一塊,其他的放在一塊。
穀堂衿:“這些吃不出是什麼果子的,咱們家裡留著自己吃。”
“嗯,待會我去集市買些果子,今日咱們就做些果子飲出來嘗嘗怎麼樣?”季榕夏風風火火的性子,想到什麼就要去做什麼,身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
穀堂衿就是喜歡他這幅模樣,哪有不答應地道理:“好,此時早市還沒散,我同你去。”
“彆,咱倆都走了,爹娘起來看不見咱們要擔心了,你留下,昨夜我做了些青菜餅子,放在灶上了,爹娘要是醒了,你和爹娘就先吃餅子,不必等我,我快去快回!”季榕夏快速將糖塊收起來,幾下就給穀堂衿安排好了任務。
穀堂衿想著也是,不好讓爹娘擔憂,隻能是給季榕夏拿了四十文錢,讓他早去早回,他們夫夫手中的銀錢有穀堂衿這些年抄書賣字掙得,也有季榕夏做繡活攢的,還有成婚時兩家爹娘塞的,兩人仔細算過,兩人手中的銀錢加一起攏共七兩五錢零三十五文,他們商量好了往後季榕夏學廚藝管著灶頭的事,穀堂衿管銀錢記賬。
季榕夏接過銅板簡單收拾收拾就出去了。
清赤縣城東隔五日有一次大集市,三日有一次小集市,今日恰好是小集。
季榕夏挑挑揀揀買了些桃、杏子和李子,集市上也就這老三樣果子最多,正是下果子的時候,兩三文錢就能買許多,季榕夏提著個大籃子,足足買了一大籃果子。
他風風火火地去,風風火火地回,穀家食肆旁的劉家糕點鋪子家的葛夫郎,瞧著這新嫁來的小夫郎一下子竄進家中,他本想要問問夏哥兒帶著這麼個大籃子,裡頭都裝了些啥,可夏哥兒跑得太快,他愣是沒來得及搭話。
“夏哥兒這是做什麼呢,這麼急。”葛夫郎嘀咕一句。
季榕夏一回到家裡就關好了門,急急地朝著迎上來的穀堂衿問:“堂衿,爹娘還沒起?”
“沒呢,今天咱們起得太早了些。”確切來說是穀堂衿根本沒睡,他天光微亮就起身了,季榕夏因為他起身也很快就起來了,能不早嗎?
“那我去做果子飲,你來幫忙。”
“彆急,我先把果子洗了,你去衝糖水,熱水在灶上。”穀堂衿接過他手中的大籃子安撫道。
季榕夏燦爛一笑,他就這脾氣,想到什麼就乾什麼。
他去了灶房,用熱水衝開糖塊,然後將糖水放到井水中放涼。
這熱水衝果子可不太好喝,還是涼水兌上果肉好喝些。
他以前沒做過飲子,隻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胡亂弄,等糖水變涼的功夫,他和穀堂衿將桃子、杏子、李子的皮削乾淨,果肉切成小塊。
季榕夏先按照果子和糖塊味道一一對應的法子調配,桃子果肉配桃子味糖水、李子果肉配李子味糖水、杏子果肉配杏子味糖水。
李子和杏子都比較酸,糖水得加足不然不好喝,桃子中的糖水倒是能少加些。
這麼弄完,季榕夏還覺得不太過癮,便將三種糖水三種果肉胡亂放,搭配著做出了幾杯‘雜味’的果子飲。
見狀,穀堂衿笑道:“若是這般做出的果飲好喝,那些咱們不認識的糖倒也能放上少許。”
季榕夏一下就明白了穀堂衿的意思,他點點頭:“也對,這麼亂亂的一弄,肯定沒人發現味道怪。”
他們商量著該怎麼搭配,一下子竟是做出了二十來杯糖水!
幸虧他們食肆竹杯多得很,也不怕沒地方盛這麼多種糖水。
姚田蘭和穀春財剛醒來,就看到兒子和夏哥兒喜滋滋地捧著兩個竹杯子迎上來。
“怎的?今日還要伺候我跟你爹漱口啊?”姚田蘭笑著打趣。
穀春財也難得說笑道:“這可不成啊,咱們家小門小戶沒這種規矩。”
季榕夏笑出聲來:“爹,娘,昨日不是說往後讓我們倆人一塊做早食嗎?我跟堂衿就收拾了下我們的箱子,想著算算我倆手中有多少銀錢,堂衿從他的箱子裡找出了一包糖,是他在府城時得的,前些日急急忙忙的,他也沒收拾,今日才發現,我今早起來就用那糖做了些果子糖水,想讓你們嘗嘗。”
“哎呦,我還當是什麼,你們還在這兒等,待會啊,你趁著空閒拿上一些給親家送去,讓他們也嘗嘗,等到晌午咱們開門做生意,你可沒功夫去了。”見他們孝順,姚田蘭就高興,想著他們跟親家同住一個縣城,兒夫郎也該時常回去瞧瞧,兩家人人丁都少,關係好些也好不受人欺負。
“好嘞娘。”季榕夏清清脆脆地應了。
穀春財和姚田蘭簡單洗漱後就接過倆人手中的竹杯。
姚田蘭倒也沒多期待,她跟著自家男人,吃喝過的好東西不少,她又是個愛吃的,口味自然就被養刁了。
但這果子飲一喝進口中她就察覺出不同來,這糖水口味甘甜,沒有雜味,桃子果肉自帶的果香非但沒有被糖水的甜膩遮掩住,反而是更加突出了。
“這桃子不錯,味道很濃。好像還有李子味。”穀春財點評道,“味道調得也好,不太甜也不酸,清口。”
穀春財對夏哥兒更加滿意了,這果飲子做不好容易酸澀難喝,放得糖多了又會膩,而且糖這東西多有雜質,喝著就不清口,黏膩膩的。
季榕夏和穀堂衿對視一眼。
哪裡就是桃子不錯了,分明是這糖水自帶桃子味,桃子果肉更像是錦上添花。
姚田蘭覺得好喝,竟是將一杯果子飲都喝完了,她叮囑:“先吃飯,你們不是要做早食生意,該是定下個日子來,我瞧灶屋裡你們做了不少果子飲,待會你們去給周圍幾家人送一些。吃人嘴軟,你們做生意也得心中有數,鄰裡關係要把持好了。”
再說了,給鄰裡都送了,夏哥兒再去給季家送,也能少些人說夏哥兒往娘家扒拉東西,姚田蘭這個做人媳婦的最知道其中彎彎繞繞的。
“知道了。”季榕夏應道。
穀堂衿拿了青菜餅子出來,擺在外頭飯桌上:“那待會我跟你去。”
“嗯。那咱們慢慢送。”季榕夏顧念著穀堂衿的腿,那些人當著他們的麵不說什麼,但老是偷看堂衿的腿,他知道堂衿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他就是有點心疼。
吃過早食,穀堂衿和季榕夏一人挎著一個籃子,給鄰裡鋪子送果子飲。
“葛阿叔,今日我們果子飲做得多了些,給你家送兩杯嘗嘗,可彆嫌棄。”季榕夏笑盈盈地送東西上門。
葛夫郎哪能說什麼不好的話,也笑著說:“太客氣了,進來坐坐吧。”
“不用,我們還要給吳嬸子他們送,就不進去了,對了,葛阿叔,我們過兩天要在食肆門口擺攤做早食生意,就我跟堂衿倆人賣一點吃的,爹和娘不動手,算是我倆的生意,這不是我們怕手藝不成,早早練習起來,一不小心就把糖水做得太多了些,你們不嫌棄就成。”
一番話,那是把前因後果,時間地點都說了個清楚。
葛夫郎一聽算是明白了,不過他們家是糕點鋪子,到也沒什麼妨礙,想著若是倆人做的早食好,他往後買吃的就方便了,心中也有幾分期盼。
“哎呦,那到時候我肯定去湊湊熱鬨!”葛夫郎笑著說。
穀堂衿和季榕夏一家家地走,很快就將糖水送完了,季榕夏趁著食肆沒開門,回了一趟家中。穀堂衿沒跟著去,自家小夫郎肯定是要跟季家爹娘說點貼心話的,自己跟過去還得避著自己也是麻煩。
城南,季家的院子隻巴掌大,小小的院子裡還搭了個棚子,這院子就顯得更加擁擠,各種木材和家夥事擺放得很齊整,倒是不顯得雜亂。
季家攏共三間房,堂屋用舊屏風隔成前後兩塊,北麵待客,南麵放了床和櫃子就是一間臥房,季榕夏爹娘就住在那兒。堂屋臨街,他們在窗戶邊掛了幡子,堂屋前頭就算是鋪子了,爹和兄長也會挑著擔子招攬木工活。還能做點簪子、筷子、竹筒等小東西挑著去賣,好歹能多個進項。
東邊的房子住著季榕夏的哥哥和哥夫郎,西邊原本則是住著季榕夏。
‘兔子洞’裡開鋪子,那每寸地界都得仔細盤算著用。
城中一根柴火一口水都要花錢買,屋子狹窄到算是小事了。
洪月蓮見自家小哥兒回來了,驚訝地從屋裡出來:“不是回門的時候才來過,可是出什麼事了?”
兒子忙著學廚藝,應當是很忙啊。
“娘,我就是回來送點東西,給這是我自己做的果子飲,我送完就回去乾活。”季榕夏往屋裡瞅了瞅,“爹,哥和哥夫郎呢?我還想讓他們嘗嘗呢。”
“城西的趙家不是要嫁閨女,讓你爹打一套床箱,你哥他們去送了,剛走呢,要不你等會?他們一會就回來了。”洪月蓮問。
“不成,晌午要做生意,我還得回去切菜,等我什麼時候做了好吃的再來,還能回回遇不上啊。我總不能這麼倒黴吧。”季榕夏打趣說。
“呸呸呸,你這孩子,嫁了人還這麼不穩重,嘴上每個把門的,你上回說親家公要教你手藝,現在如何了?”洪月蓮還是擔心自家小哥兒過得不好。
“公爹是好,就是我剛上手,剛學調味和刀工呢,切了幾回手,也是我笨。”季榕夏說起這個還伸出手給洪月蓮看。
洪月蓮仔細端詳了會,發現就是些細小的刀口,便放心地拍開他的手:“學手藝哪裡有容易的,得了,快回去吧。你拿了東西回來也就算了,還在娘家偷懶,要讓人說嘴了。”
“不,我要看著娘你喝了這果飲再走!”季榕夏興致勃勃地說。
“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似的。”洪月蓮這麼說著,還是從籃子裡隨意拿了一杯果子飲喝了一口。
她眼睛一亮,這糖水清清涼涼,酸酸甜甜的,還有濃鬱的杏子味。
“真是你做的?咋那麼好喝,這是親家公做的吧?”洪月蓮吃驚地問。
“娘你這是什麼話,雖說這東西好喝也有用料好的緣故,可那也是我做的好啊。”季榕夏叉腰說道。
“好了好了,我信還不成嗎?我現在是放心了,你這手藝這麼幾天就變好了,往後啊,可是有好日子嘍。”洪月蓮又喝了幾口,滿心甜蜜。
見娘喜歡,季榕夏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這一日晌午食肆開門做生意,葛夫郎還上門了一趟,問賣不賣那果子飲,他孫子今早喝了就吵著還要喝,弄得他隻能拉下臉來問。
櫃台後算賬的穀堂衿隻能照實說晌午和晚上不賣,隻在早食的時候賣。
葛夫郎沒法子隻能說等過兩天再來。
除了葛夫郎又陸陸續續來了幾個熟人來問果子飲賣不賣,弄得穀堂衿隻能重複這番說辭。
忙了一日,到了夜裡,季榕夏躺在床上,穀堂衿則是握住他的手,守在他身邊。
“那…我就試一試能不能進去了啊。”季榕夏眨巴眨巴眼睛有點緊張地說。
穀堂衿緊緊牽著他的手說:“嗯,我在這裡守著你。”
季榕夏聞言安心不少,他閉上眼睛,在心裡想著進入那個古怪的地方。
這麼想著想著,他漸漸睡了過去。
【檢測到目標宿主進入係統空間!】
【廚神係統開啟成功,練習空間為您服務!】